第1頁 文 / 嚴杏
楔子
若有一天,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混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味、空氣中散發著難以抹去的不安及恐懼氣氛的地方時,該怎麼辦?
是閉上眼,假裝自己在睡夢中?抑或勇敢面對?
她,選擇閉上眼,希望再次張開眼時,她已回到溫暖的床。
可惜,天不從人願,即使閉眼,她仍清楚地聞到那令人作嘔的氣味。
思忖許久,她緩緩張開眸子,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還來不及讓眼睛適應黑暗,她已敏感地發現有人正要進入這個房間。
她緊張地縮成一團,聽著自己有如打鼓般的心跳聲……
「啪」的一聲,原本黑漆漆的室內瞬間轉為昏黃,卻也將她嚇得差點彈跳起來。
「你醒來啦。」陰森的嗓音來自門口。
她驚訝地抬頭,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是在地下室。
「你是誰?」雪兒蹙眉問道。
「是我。」男子走下階梯靠近女子,讓自己的面貌整個暴露。
「是你!」天啊!「為什麼要將我擄來這裡?」她不明白他擄她來這兒的用意。
「你不該破壞遊戲規則。」他輕描淡寫地道。
「我不懂。」她蹙緊柳眉,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你不該破壞我所設定的規則。」他的眼眸裡儘是譴責。
「我不記得有參加任何遊戲。」她很氣憤,對他莫名其妙地拘禁。
「你不懂沒關係,我只是要讓你再也沒有機會破壞規則罷了。」男子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沒權利囚禁我。」她評估了四周的環境,在這樣的燈光下,她只看得見階梯,至於房間內有哪些物品,長得是長、是方,她一概不知,不過,知道階梯在哪兒,這樣就夠了。
她打算趁他不備時逃跑,見他側頭閉著眼睛思忖,機會來了。
她正準備往前衝的瞬間,發現自己居然四肢無力,而且過度用力的結果,非但沒有逃離他,反而讓自己直接倒在男子腳下。
男子往後退了一步,對她的動作視若無睹,仍是淡淡地說道:「我說了,我只要讓你再也沒有機會破壞規則。」
「我想你一定是擄錯人了。」他彷彿置身在自己的世界,這樣的他,令她的恐懼不斷攀升。
他不語,只是靜靜地瞧著她。
他那種陰鷙、詭異的眼神,給她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放我出去。」她抬頭直望著他。
他依舊不語。
「救命啊……救命啊……」雖然她不知道這是哪裡,她仍試著吼叫,希望有人能聽到。
對她的求救,男子置若罔聞,仍是站著直盯著她。
「放我走……」
「噓……」男子蹙眉,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示意女子安靜。
「放我走……」
男子搖搖頭,「你不乖,罰你沒晚餐吃。」其實他原本就不打算給她飯吃。
說完話後,男子轉身離開,並順手將燈關掉。
剎那間,室內又恢復一片黝黑,彷彿男子不曾出現過。
「啊……」她歇斯底里地吼叫。
片刻後,一切回歸平靜,女子摸著黑,又回到初時的角落。
她從來不知道,始終文質彬彬的他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陷入這樣的危險、恐懼裡……
第一章()
初冬,冷風吹拂,微微的陽光透過樹梢灑落在董雪兒身上,增添了些許暖意。
今天她是來參加好友的喜宴,一個別具一格、古色古香的婚禮。
就因為是個完全仿古的婚禮,所以來參加的女性賓客也多以改良式旗袍或唐朝豪放女服裝,以及她也不清楚是哪個朝代的裝扮,來代替現代的西式禮服,樣式多得令人眼花繚亂,若不是男士們那千篇一律的西裝一套,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自己到了某拍片現場。
冗長的婚禮儀式終於結束。
末了,那一句「送入洞房」,雖有別於「我願意」,但是在董雪兒聽來意義卻相同,全都代表著兩人即將相知相惜、互信互愛、相互扶持、牽手過一生。
董雪兒的嘴角微彎,盈滿祝福的美眸直視著前方的一對新人,很高興段煜及成紫軒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新郎的深情凝視,羨煞了在場的所有女性。
正當大家沉醉在羅曼蒂克的情境裡,一個略帶鄙夷的低語聲非常殺風景地在她的右後方響起。
「無聊透了。」
聞言,董雪兒微蹙柳眉,雖然她也覺得古式婚禮規矩多、事務繁瑣,辦起來挺累人的,可是結婚一生就這麼一次,慎重點有什麼不對?!這名男子肯定是一丁點浪漫的細胞都沒有。
「哼,玩這種扮家家酒遊戲,真幼稚。」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
董雪兒很好奇這名似乎對這場婚禮頗為不屑的男子,想看看究竟是誰這麼不懂禮貌,在別人的婚禮上放肆。
忍不住地,她轉過身去,想好好地教訓教訓那名無禮的男子,萬萬沒想到看見的情景與她所想落差頗大,董雪兒整個人愣在原地。
眼前的男子背對著她,而他的注意力顯然不是在段煜及成紫軒那對新人身上,而是……
順著他的視線,她眺望不遠處。哦,原來如此。
離這兒大約一百米處,有另一對新人,是小了好幾號的新人,而那名男子的目標很明顯地就是他們。
還好她沒開口亂罵人,真是「好無聊」。
只是她不懂,一個大男人幹嗎對小朋友玩扮家家酒這麼有意見,玩扮家家酒很正常的嘛!
這男人肯定沒童年,可憐哦!
既然他批評的對象不是她好朋友的婚禮,那她也無須做什麼仗義執言的蠢事鴃C
正當她收回專注在小新人身上的目光,輕挪了下身子,不意卻望進了一雙如星辰般的深邃眼眸裡。
董雪兒這回瞪大眸子,一抹驚艷掠過眼中,雙腳彷彿生根似的動也不動。
哇咧,不公平!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怎麼會有男人長成這個樣?!
這……該怎麼形容呢?
她上上下下不住地在男人身上游移,這男人長得實在比女人好看太多了,將花容玉貌這形容詞用在他身上,還真是一點也不過分。
「這實在是太沒天理了。」董雪兒喃喃低語,想她長相也算得上是美艷動人,可是若和眼前的男人一比,她恐怕是有那麼些許遜色鴃I
唉,她怎麼老是碰上長得比她美的男人呢?!
「有事?」雲斯揚揚眉詢問。
他仔細地端詳她,漂亮的女人他見過太多,眼前的女人並不是最美的一位。
可是她柔軟如瀑的長髮,在風的吹拂下,紛亂中流露出一股迷人的性感,動人的眸子裡透露出一抹慧黠,小而挺翹的鼻尖可愛極了,整體看來優雅中帶著一抹淘氣,很有引人注意的本錢。
「沒事,只是……你不喜歡玩扮家家酒啊?」董雪兒將視線轉向正玩得不亦樂乎的一群小孩身上,就這麼自然地脫口而出。
「你覺得我不喜歡?」他性感的唇微微一掀,漫不經心地反問。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低喃,居然隨著風飄進了她的耳朵裡。而他確實是不喜歡,自從八歲那年玩過惟一的一次扮家家酒後,就再也不玩了。
原因無他,只因為那是他至目前為止,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被人拒絕。
然而這件事,他沒必要對別人提及。
「對啊,你若是喜歡,就不會說這是什麼無聊啊、幼稚的話。」董雪兒頷首,很老實地回答。
「而我該喜歡?」雲斯揚並未正面回答。
在他這個年紀,不喜歡應該是相當正常的,會喜歡才奇怪!
「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在她的認知裡,她相信大多數人的童年都有扮家家酒這個遊戲才對。
「你喜歡?」仍舊是個問句,不冷不熱的語氣,讓人摸不清他的想法。
「當然鴃C」在還沒上小學以前,她一直與鄉下的阿公和阿媽住,那種誰扮演爸、誰扮演媽,誰誰誰又是兄弟姐妹的遊戲,在她的童年記憶裡,佔據了頗大的位置。
「若你想玩,我可以犧牲點陪你。」他調侃的意味濃厚。
「玩什麼?」秀眉微蹙,她有說想玩些什麼嗎?
「扮家家酒鴃A你不是很喜歡?」他指了指仍在玩耍的小朋友,一臉壞壞的笑容。
「現在?」這男人沒病吧!
雲斯揚微笑頷首,不語。
「那是小孩子在玩的,我……」她猛地住了口,「你故意的。」
她蹙眉,心裡升起些許怒氣,有種被人戲耍的不快。
「故意什麼?是你自己說喜歡的,我只是很好心地配合罷了!」雲斯揚懶洋洋地答道。
好啦,他承認自己是故意的,誰叫她沒說清楚,是孩提時代的喜歡,或者是現在也喜歡。
又,誰要她為他說的兩句話,多管閒事。
「你故意挑語病。」
「是你沒說清楚。」
「是你扭曲了我原本的意思。」
「我哪兒扭曲了,你倒說說看。」
兩個陌生人,就為了一丁點小事,像孩子似的爭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