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仙女愛落跑

第5頁 文 / 容蓉

    她是修道之人,對任何事物都不該有強烈的感覺,可自從和展弈有了交集後,她發現自己的心一直動盪得厲害,整個人也變得患得患失,像在期待什麼,又像在害怕什麼……

    天,心境向來簡單的她,怎麼會有這麼複雜的感覺?!

    樂舒晴覺得困惑,神思恍惚中她跌坐床沿,目光在馬鞍和娘親的骨灰間穿梭,一時間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留,好難;走,又捨不得……

    捨不得?驀地,她明白自己的腰傷,只不過是她為留下而找的借口,什麼時候她也學會了自欺欺人?

    「不、不可能!」

    她驚恐地低叫,不住晃著腦袋,她怎麼可能口是心非?就算她沒有修道,也不是那種嘴上一套、心裡一套的女人。更何況,立志要完成母親心願的她,和那個男人並沒有未來可言……

    就在她趴在床頭、腦子裡不斷天人交戰的時候,內室的門簾被人撩開。

    她遲疑一下,還是扭回頭,驚訝地發現展弈正神情愉悅地朝自己走來,他不是該在前廳陪傅小姐用膳嗎?

    「妳怎麼了,看上去氣色很不好?」他摸摸她的額頭。

    「你怎麼來這裡了?」他溫柔的眼神,讓她心跳不自覺加快,剛建立起來要離開這裡的決心,在瞬間土崩瓦解。

    「是哪裡不舒服,還是不喜歡我叫莫於送來的點心?」他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她。

    點心?軒轅莫於有送點心來嗎?她沒注意。

    「我知道有些吃不慣的人會覺得味道怪了些,但它是北疆的特色點心,我想讓妳嘗個鮮。」展弈笑著又道。

    聽他平靜嗓音中帶著寵溺味道,樂舒晴心頭微微一燙。「你——傅小姐呢?」她忍不住問。

    「她?她爹走了,她自然跟著一起回去了。」展弈恍然看她一眼,哈哈大笑起來。「妳別告訴我,妳是為這個不高興吧?」

    樂舒晴的臉蛋頓時紅到了耳朵根。「當然不是!」她矢口否認,急促的心跳在胸口起伏。自己真是太笨了,明知雲湮沒安好心,還傻呼呼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見她心虛地閃避自己的目光,展弈感到一種莫名的滿足。

    眼前的女孩表面上雲淡風輕,其實性子敏感又脆弱,聽說自己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故意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其實關心則亂,她是很在意自己吧?

    展弈也不曉得哪裡來的衝動,伸手捉住樂舒晴小巧的下巴。

    「我今天沒來用飯,是因為和傅員外有生意要談。」他望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和傅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樂舒晴窘迫得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你、你不必向我解釋……」天啊,她任性又小心眼,他會怎麼看她?

    展弈鎖住她急於逃開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我以為妳會在乎。」

    樂舒晴漲紅臉,直覺想搖頭,但否認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吭聲,就表示我說對了?」他唇角笑意更深。

    「我……不知道。」樂舒晴好不容易憋出這四個字,就像虛脫一樣。

    展弈放開她,她馬上孩子氣地倒向被褥,將腦袋埋進去,展弈看了連連搖頭,心裡卻充滿憐愛。

    能讓他如此關注的女人,她是第一個——即使剛開始,是因為別的原因。

    和她在一起的這幾天,兩人相處融洽,心情愉悅的同時,他難得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如果……展弈斂起眼神,唇邊的笑意也隨之隱去。

    如果不是她的身份仍令他懷疑,他幾乎認為自己什麼話都能和她敞開心懷說。

    他不是迂腐的人,向來認為喜歡一個人,和身份地位沒有關係,但如果她真是水月國皇族的人,就不得不慎上加慎,因為這個身份在北疆太敏感了。

    那天,他雖然沒能讓她右臂上的蝴蝶形印記再度顯現,但他堅信自己在草原上所見並非眼花。

    想起她的抵死不認,他的眉頭不禁微蹙。

    她為什麼不肯承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困擾著她嗎?

    他想為她分憂,卻知道那是不可能,只好拉開被褥,捉住她因受驚而揮舞的雙臂,說道:「很遺憾妳和我沒有同樣的感覺,我很在乎,所以才會把傅員外父女早早趕了回去。」

    樂舒晴聞言,整個人頓時軟了。

    他在暗示什麼嗎?暗示他對自己,果真有著非比尋常的感覺嗎?

    樂舒晴無助地喘著氣,覺得自己正在一點點沉淪,明知不應該,她還是控制不住地低聲道:「我在乎的,只要想起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就難過得什麼都吃不下……」她嗚咽著,眼眶隨之濕潤。

    「小傻瓜,哭什麼,我不是來了嗎?」他放開她的手,眼底閃過一抹疼惜,轉而將她抱起,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滴。「妳知道嗎?沒有哪個女人,能在我眼裡像妳這樣令人矚目。」

    她吸了吸鼻子,臉上浮現出羞赧又滿足的表情。「我很平凡,有什麼好令人矚目的?」她忍不住問。

    「妳膽子很大,不僅一個人穿越草原,還敢和我頂嘴,想讓人不注意都難。」他笑著說,目光變得深邃。

    「啊?!你在嘲笑我?」她噗哧一聲笑出來,用晶亮的目光看他。

    「不,我說的是真的。」他收攏臂膀,將她抱得更緊。

    一直以來,他覺得自己夠堅韌、夠強勢,不需要任何人認可,尤其是女人,可現在,看著這個多年來第一次走進自己心房的女子,他只希望,她能和自己有著同樣震顫激盪的心情!

    他深深望住她,似乎想告訴她什麼,張張唇,卻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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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舒晴住進展府的第十天,展夫人在丫鬟奴僕的簇擁下,浩浩蕩蕩自昭宣庵返回。

    為了迎接這位在尼姑庵中足足齋戒了一個月的女主人,闔府上下早在兩天前就開始忙碌。

    樂舒晴在展夫人回府前被丫鬟領到西花廳,可從中午一直等到黃昏,始終沒有見到那個點名要見她的展夫人。

    看出她的緊張,始終陰沉著臉的雲煙,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燦笑。

    「樂姑娘,這麼大的一個家要管,夫人有多忙啊,剛回來哪有空去理會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妳安心再等等,她肯定不會忘記妳的。」

    雲煙如此說話,讓樂舒晴原本忐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糟,如果不是展弈此時正巧走了進來,她都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拂袖而去。

    「這麼冷,怎麼不多加點衣服?」

    發現她手掌冰涼,展弈皺了皺眉,脫下披風包住她的身子,見她挺直又倔強地站在桌前,這樣的女孩讓他又憐又愛。「我娘在前廳,走,我帶妳去見她。」他笑著說。

    聽到他關切的語調,樂舒晴內心頓時湧起一股暖流,下午所受的冷落,忽然間都變得不重要了。

    她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走了出去,也不管跟隨其後的雲煙臉色有多難看。

    展府前廳燈火通明,將整個廳面照得亮如白晝,其間還擺放著許多花草,也不知是什麼品種,人在老遠就能聞到濃郁的花香。

    大廳正中是一張精美的黃花梨木桌,首座位置上坐著一個中年美婦。

    「夫人,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餅,您嘗嘗……」

    一群女眷說說笑笑,看到展弈拉了個陌生女人進來,居中而坐的中年美婦不禁斂起臉上笑容。

    好狂妄的女人,居然恬不知恥跟弈兒並肩而行,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得上!

    「弈兒,這位姑娘是?」展夫人狀似心平氣和地起身,用良好的教養壓住自己心頭熊熊燃起的怒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連最起碼的禮貌都不懂,也想和她們平起平坐?

    「她叫樂舒晴,我的客人。」對於樂舒晴的身份,展弈並沒有多說,直接拉她走到母親面前。

    「展夫人。」落座前,樂舒晴向展夫人輕輕點頭。

    「不敢當。」展夫人眉也不抬地哼聲,後面尖刻的話語,在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後,抿著薄唇努力嚥了回去——

    一個沒幾分姿色的女人,真不曉得弈兒眼睛怎麼長的,竟會喜歡上她?

    即使早有不受歡迎的心理準備,樂舒晴還是臉色微青,展弈卻不理會眾人驚詫的目光,扶著她坐在身側,並親自舀了勺濃湯到她唇邊。「來,見識一下我們北疆的特製羹湯。」

    樂舒晴睨他一眼,在眾目睽睽下,飲下那勺湯,觸舌即生的麻辣,讓她忍不住嗆了出來。

    「我只想讓妳暖暖身子。」展弈好心情地笑了出來,一手輕拍她的背脊,發現她鬢角的秀髮被嗆得有幾分凌亂,又自然而然替她塞到耳後。

    他目光中流露出的眷戀與柔情,讓端坐一旁的展夫人感到心驚肉跳。

    對一個女人體貼入微,他真是性情冷傲、雷厲風行的弈兒嗎?

    她忽然覺得事情很不妙,弈兒的這種熱情,即使在他年少時最喜愛的騎馬射箭上,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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