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珞芯
花蓮的濱海公路並沒有多少美景,視線往往會被路旁的建築物或樹叢遮住,連日的綿綿細雨一早就停了,藍欣駕著吉普車,悠閒的奔馳於柏油路上,盯牢擋風鏡外,偶爾會出現的海景,絲毫不放過。
「鈴……」急促響了兩聲後,藍欣接起手機。
「嗯,藍欣。」她例行報上姓名。
『磷』護法,我是吳啟志,請問你人目前在哪裡?」他在電話裡頭朗朗地說。
藍欣回答道:「花蓮出公差。」說也奇怪,自從四個月前接下那樁新招標的土地後,紕漏不斷,害得她得花蓮和台北兩地跑,煩得頭髮都快變白了。
「正好。我剛收到情報,最近有一批不知名人士蓄意向我們『青火盟』花蓮分堂挑釁,能不能勞駕你去處理一下?我知道你很忙,不該找你去,可是,我真的找不到『良』護法,且盟主前幾天又不小心動了胎氣,齊幫主不願讓她到處走動,自然我必須扛起幫務,實在忙得分不開身前去,所以……」
「好,我瞭解,我會去一趟的,就這樣了。」收了線,藍欣雙眸依舊凝視著前方,若有所思起來。
不知名人士?指的會是馬雷那夥人嗎?如果真是他們的話,那……程御仁不就有危驗了?記得每次與程御仁通電話時,身旁老是會聽見一大群陌生人吆喝著及摔東西的聲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不願正面回答,總是匆匆忙忙的結束話題,掛上話筒;再說,他曾講過,有幾幕戲是在花蓮海邊的森林中拍攝,恰巧離分堂很近,種種的吻合和推理便成立了。思及此,盤據在藍欣胸口的那股急躁上升,難以用言語形容的不安正灼燒著她的心。
不行,她不放心,必須前去看見他沒事,才能安心。於是藍欣加速馬力,一味地往前衝,隨即一想,她是怎麼了,居然替那小子的性命安危擔心?
現在只要一碰到有關程御仁的事,她的情緒就越來越不是自己所能掌控。
隨著一陣悄悄捲起的風,越過半啟的車窗,將她的心整個捲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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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的微風徐徐的吹來,刮起一陣不小的風沙。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們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三番兩次地找我們麻煩?」程御仁手握成拳,態度極為不友善的怒瞪著他們。
除了他之外,其他的男工作人員都紛紛掛綵受傷,女演員只是飽受驚嚇,躲至一旁泫泣。他們每次一來,首先開刀的一定是攝影器材,全被他們砸得粉身碎骨,無一倖存,就因為如此,使得拍戲的進度一直落後。
流氓之中的帶頭者——許星明自鼻孔冷冷的噴氣,不屑回答,兀自從胸口掏出滅音手槍,朝程御仁腳尖前的地面連射三發。
不知是被嚇壞,還是怎麼了?程御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依舊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
一旁的女演員們見狀早已愣住,幾乎忘了要怎麼尖叫。
好傢伙,能在面臨困境時,處變不驚,許星明佩服他的膽識。
「接下來,我可就不是那麼好心了。」這次,瞄準的是程御仁的手肘部位。
扣下扳機,「咻——」一顆子彈飛出,同一時間,山邊冷不防地衝出一輛車子,替程御仁擋下那一顆子彈。
「真是千鈞一髮。」一聲長口哨,伴隨車主打開車門的隙縫瀉出。
許星明等人一見下車的人是戴著墨鏡,氣勢又非同小可,就知道此人是個狠角色,在一瞬間不禁感到害怕。
張大成突然電掣風馳的大吼出聲,「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總覺得眼前戴著墨鏡的人好像在哪見過,眸光不由自主地往車主的左手臂上望去,忽地,蹙起一雙劍眉,雙眼卻在霎時睜得有如黑水銀丸,在烈日的照耀下,銀光閃閃的圖騰,宛如山中逼放出來的寒氣,使背脊迅即竄起一陣冰冷,侵襲他的神經。「難道你是……」他抬頭,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傲然佇立著的女子。
「原來你發現到了。」藍欣背對著他們那群人,輕輕觸摸著車窗被子彈打過的裂痕,對於剛才那一槍內心不僅有些余顫,還替程御仁捏把冷汗,幸好今天開的吉普車有防彈及爬坡功能,否則她真的沒有把握是不是能救得了程御仁。「沒錯,我就是『四火』中之——『磷』,你們老大處心積慮要找的人。」她轉過頭,冷森森的音調傳了過去,用極為凌厲的目光投視著他。「趁我還未大開殺戒,快滾。」
頓時,他們五人被藍欣身上那股駭人的迫力怔懾住。
「我們撤。」許星明勉強從喉嚨問進出話來,下達命令。
臨行前,藍欣喚住他們,「等一下,我還有話要你們回去告訴你們老大。」
「什麼話?」張大成不假思索的問。
「要復仇,就直接衝著『四火』來,不要間接找無辜的人當墊腳石。」她的語調充滿嚴厲。
「我們會轉達的。」
藍欣看著他們一夥人消失於地平線的盡頭,才放下心準備上車離開。
霍然,程御仁出聲說道:「我們可以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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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夕陽西下黃昏中,藍欣和程御仁兩人一前一後的漫步於海灘上。
這時候,逢漲潮,海水拍岸的浪濤,讓吹在身上的風濕黏黏的。
走了會後,他們停下腳步,藍欣旋過身,面向程御仁,整個五官被晚霞照得緋紅,後頭的程御仁也跟著止步。
他們相望著,誰也沒有開口。
「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談,怎麼不說話呢?」最後還是她先開口,透過墨鏡,黑眸直直的瞅著他。
程御仁的瞳孔裡儘是複雜的眸光。「我想知道他們是誰?何故要突擊我們?從你們剛才談論的內容瞧來,應該是彼此互相認識吧?」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不是『你們』,他們的目標只有你一人。」藍欣糾正。
「我?!」他震懾。
「沒錯,對於這件事,我深感抱歉。」她由衷的表達歉意。
「我不需要抱歉,既然這件事已牽連到我的生命安全,那我更有權力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他有些微的激動。
藍欣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半天,隨即道:「好,你那麼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他們是『雷集團』馬雷的手下,也是一群一流的職業殺手。」
「雷集團」?那不是與「金旗集團」並列於世界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嗎?怎麼會……雖然程御仁有很多的疑問要問,但還是憋住了,靜靜的等待下文。
「六年前,他……我指的是馬雷的弟弟馬城,因為吃了一顆『四火』特製的藥丸後,被病魔折磨了三年才過世,手足情深的馬雷見弟弟這麼痛苦的死去,內心便對『四火』充滿了仇恨,發誓要對我們『四火』報仇,便展開調查我們的下落。當他看見我和你存一起的照片登於報紙上時,就想利用你逼我們『四火』現身,所以他們才會處處找你麻煩,甚至做一些危害你生命的動作,主要是要你向我們『四火』求救。」藍欣一的說明原委。
原來如此,這樣他終於把一切弄懂了。「不過,『四火』的出道還真早,頗令人意外的。」
「沒錯,是很早,在十九歲時。」藍欣勾起的嘴角有點滄桑的味道,甚至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能在心平氣和下,與他聊起黑道事。
十九歲?!他訝異。因為那個年紀正是無憂無慮的快樂學生生活,他心中突然替「磷」憐惜起來。
第七章
或許是大海的關係,讓藍欣不禁鬆懈了下來,注意力並不是十分集中,敏感度大為降低,連去而復返的許星明等人在後面拿槍靠近她,她都顯然不知。
待她察覺時已來不及了,子彈無情地穿入她的左腹,血猛然流下,她知道這一槍是衝著她來的,但她仍然掏出迷你槍奮戰,快速地拉著程御仁躲入一旁較大的石頭後面藏身,直覺地要保護他,而這個理念支撐著她讓她絕不能倒下。
「你不要緊吧?」見「磷」整張臉全擠成一團,程御仁擔心地問。
「還死不了。」她氣若游絲地回答,態度有著堅定無比的冷靜。
天殺的,當初真不該好心放他們一馬,讓他們有機會跑回來暗殺她,是她太高估他們了,現在她不會再手下留情,她要他們把打在她身上的一槍付出十倍的代價,「有仇必報」可是「四火」的原則。
可是,受傷使她的行動變得緩慢,無法一次打中敵方的要命處,讓她汗水直流。
頃刻,程御仁奮不顧身地搶過她的迷你槍。
「程御仁,你這是……」藍欣不敢置信的瞠目以對。
「你已經受傷了,換我來吧!」
「不行,快還給我。」藍欣在他的背後咬緊牙齦說道。「你未曾拿過槍,這樣唐突地開槍,會受傷的。」尤其是生手拿威力強大的迷你槍,更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