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珞芯
程御仁拚命做深呼吸,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她當然沒事,只不過是……」楊靖婷喝了口茶。
藍欣沒耐性,瞠大眼眶道:「只不過是什麼?請你一口氣說完,少在那故弄玄虛。」
「醫生說,紅雁已有三個月的身孕了。」
「真的!太好了。」藍欣眼睛一亮,身子傾前,臉龐露出陶然的神態。「你老公知道嗎?」
「還不知道。」文紅雁甩著頭,很靦腆的說。「他最近都忙於幫內事務,每日早出晚歸,等一陣子再告訴他。」她伸手摸著稍隆的肚子。滿臉幸福樣。
「嗯……也對。」藍欣同意地輕點了下頭。「不過,你跟齊家天結婚多年,總算是老來得子。」她展顏一笑。
「阿欣,你這麼說就錯了,紅雁她那張娃娃臉連高中生都要大歎兩聲,怎可說老呢!」明知文紅雁討厭別人針對她那張臉作評論,但楊靖婷似乎仍不怕死的將她的「禁忌」形容的淋璃盡致。
「靖婷,你是貶我還是褒我?別忘了,你們跟我都是平平二十六歲的『老』女人哦!」文紅雁反唇相稽。
陡地,她憶起什麼似的,繼而問道:「對了,上次我和靖婷跟你提議的那件事,考慮的如何?」她指的是,要幫好友余樺敏拍一部她與她夫婿穿梭時空愛戀的戲,一方面是要緬懷好友,一方面則留作紀念。
「OK,Noproblem。」藍欣爽朗的一口答應,一副「一切教給我辦」的模樣。
程御仁照剛才從藍欣與那名漂亮女子言談間,得知他們好像沒有那種關係,更何況人家是有丈夫的,他才將那名漂亮的女子在具威脅性的名單中剃除,可是,不是她,那誰會是藍欣口中那個最重要的人呢?會是另一個女人嗎?看情形又不太像……程御仁覺得自己快變得神經兮兮了。
乾咳了一聲,他提醒眼前三人不要忽略了他的存在。
經他一咳,藍欣三人才意識到她們光顧著聊自己的,不好意思地吐舌聳肩,她們通常話匣子一開就關不住,這是她們最要不得的壞毛病。
「藍欣,不介紹一下。」程御仁有風度地道。
「坐在我右手邊的是紅雁,文紅雁;至於左手邊的是靖婷,楊靖婷。」藍欣簡單明瞭作個介紹。「紅雁、靖婷,這位是……」
她正要說,卻被文紅雁搭上話,指著眼前有點印象的男人,「啊!他不就是那個……什麼人呢?」一時片刻想不起來,文紅雁試著在腦海裡的記憶庫中努力找尋。
楊靖婷替她回答,「他是那個時常跟很有名的女明星鬧糾聞的程御仁。」幾乎每天影劇版面都有他的緋聞報導,而且一占就佔了一大篇幅,叫人不去注意--很難。
「那是逢場作戲,千萬不能當真。」哈,原來他已經聲名狼籍了。他苦笑,不自覺加以解釋著,為了就是不想讓藍欣誤會。
「其實,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對自己誠實就行了。」
說者雖無意,但聽在程御仁的耳裡,便像一顆小石子輕輕落在他的心湖上,掀起一陣陣的波紋。
第三章
十月的天氣漸漸有點涼了,一小部分的烏雲擋住了溫暖的陽光,迎面吹來陣陣的微風。
一聲轟天雷的咆哮聲傳來,「文——紅——雁—一」
程御仁抬起眼瞼,看見一名精悍的俊逸男子正怒氣沖沖的穿越白色拱門,身後領著四名高大魁梧的保鏢,筆直地朝他們乘坐的涼亭走來。
看到丈夫如此生氣,文紅雁才恍然記起出門前忘了跟幫內的人報備去處,侷促不安地扭絞著手指。像做錯事的孩子暗自叫糟。
藍欣和楊靖婷心想:這會是那個能在黑道中呼風喚雨的「青火盟」第五代盟主嗎?
「我就猜你在這,果然沒錯。」齊家天板著臉孔落坐於妻子的身旁,眼底閃著慍火,淡然地說道。
待他將工作處理完,興高采烈地趕回幫裡要陪陪被自己冷落已久的嬌妻時,屬下竟傳來她不見的消息,讓他打從心底害怕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便馬不停蹄地派人到她會去的地方搜查,可惜仍遍尋不著,當心灰意冷之際,突然憶起還有個地方沒找——「愛之館」西餐廳。
「為什麼你出門時沒跟總管交代一聲,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齊家天清澄的雙眸盯視著文紅雁黑色的瞳孔。
「對不起……我忘了。再說……我也想給你一個……驚喜。」
忸怩著身體動了一下,她搪塞一句。
齊家天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滿臉不當一回事的模樣。「驚喜?!的確,你的失蹤已造就一個驚喜了。」
一旁凝視著這情景的程御仁依稀能感受到,齊家天凶歸凶,但眼眸溫潤,對妻子的那份疼愛仍著顯露無遺。
圍繞四周的空氣芳香得使人神清氣爽,氣候合宜得令人把所有的紊亂全拋諸於青翠間。
瞧著齊家天不問青紅皂白的對文紅雁大吼大叫,實在是讓藍欣與楊靖婷看不過去,兩人面面相覷,晶亮的眼睛剎那間閃耀著若有深意的色彩,咧著嘴角微笑。
在場的其他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們兩人怪異的眼神。
楊靖婷輕咳了一聲,道:「那個……紅雁是去醫院,是我陪她去的。」
聞言一駭,齊家天緊張兮兮地將文紅雁由頭至腳來回梭巡打量一遍,見未受傷,懸在胸口上的那顆石頭才安心放下。
明知混黑道很危險,但他還是沒辦法叫妻子放棄那麼龐大的組織,畢竟有她與「四火」的存在,才使得黑道少了許多的紛爭,不能因一己私利而害了他人,所以他發誓,一定要盡自己的能力保護她。
「太好了……」他原本緊繃的神經霎時鬆弛,不知不覺地把文紅雁那纖瘦的身體納入自己的懷裡。
另一方面,墜入思考中的文紅雁,愁得不知該如何對正在氣頭上的丈夫啟口剛獲知的喜訊,被丈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大跳。
「家天……」她呢喃地喚道。
楊靖婷驀然又開口道:「放心,紅雁既沒受傷也沒生病,只不過是去醫院墮……」
「什麼?!紅雁,你剁到手指頭啦?」齊家天呼吸急促,情緒激動的詰問。牽起妻子的雙手,反覆檢查。
文紅雁仍搞不清楚目前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一雙美麗的眼眸如秋水寒星似的閃著茫然。
「齊家天,難道你不曉得打斷別人說話,是會遭天譴的。」雙手在腦後交叉,搖得椅子嘎嘎作響的藍欣說道。
發現妻子沒有任何異樣,齊家天乾脆直接問:「好,那你說我老婆去醫院作啥?」
「能作啥,當然是去『墮胎』。」楊靖婷說話的口吻似乎是事不關己般的輕鬆,還特別強調最後兩個字。
「墮胎?!」這句話是來自文紅雁、齊家天及程御仁三人的口中。
呃!程御仁不敢置信,怎麼剛才與文紅雁說的不一樣?
「紅雁,靖婷說的都是真的嗎?」齊家天粗魯地站起來,整個人痛心疾首地籠罩在萬念俱灰的虛脫裡。
「不,家天,你別聽靖婷胡說八道,她是騙你的,孩子還完好如初的在我的肚中,而且已有三個月了。」文紅雁急急解釋,將丈夫的手掌放於自己的腹上,對好友瞪了一眼,叫她們快點說清楚。
楊靖婷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來,藍欣也跟著開懷大笑了才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這下子才獲得紓解。
「靖婷、阿欣,你們共同製造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文紅罹以大拇指跟食指壓著眉毛,冷冷地說。
「這不是『開玩笑』,是『惡作劇』。」藍欣面孔上顯出得意的笑,對他們夫妻倆眨個眼色,將凝重的空氣一掃而空。
「這有差嗎?你們兩個……」實在是太可惡了。齊家天的頰邊浮起青筋,手握拳頭。旋即,微微笑了起來,沒關係,這筆帳先欠著,以後我便要你們血債血還,哼。
籃欣和楊靖婷同時因齊家天的默語,打個哆嗦。
「對不起,誤會你了。」齊家天輕聲道,眼睛朦朧而婆娑,文紅雁感到一陣心疼,親吻著他的頗頭。「不過,我很高興,再過不久,我就要當爸爸了。」他的臉幾乎貼在她的鼻尖前,柔情全寫在臉上。
此時比刻,齊家天的臉上露出喜色,心情如意,整個人如花般綻放,粉嫩的在溫煦的秋陽和輕風中搖曳著。
凝望著他們,程御仁登時覺得自己像個外來民族,無法打人他們融冶又溫馨的小天地裡,那樣的氣氛令他非常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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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亮像被利刃剖開的半面圓鏡,高掛在西邊路樹頂端,淒涼月光映得一排樹影彷彿沉睡的鬼魅。
剛錄完影,程御仁上氣不接下氣推開「卑鄙小人PUB」厚重的大門,於人口處朝吵雜喧嘩的店內望東張西。
「御仁,這裡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