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駱沁
柳香凝微偏著頭想了想,笑道:「就看看孫子兵法和在紙上演練軍隊,有時再和冷護衛學學一些武術。」
冷拓影聞聲擰眉,她何時做過這些事了?
李玉堂愕然,好半晌才找著自己的聲音。「真特殊的嗜好啊……難道郡主不喜歡撫琴和女紅嗎?」
「不知道為什麼,怪得很,我只要一碰那些東西就頭痛。」柳香凝無奈歎道。「李公子一定認為香凝很沒用吧!」
雖早已明白她慧黠過人,但當面見識到她抹黑自己而面不改色的功力,仍感到不可思議。就算她對李玉堂不滿意,也不需要詆毀自己來使他知難而退吧!她,到底有何想法?冷拓影雖有滿腔的疑問,但依然完全抑下,靜靜地看著眼前上演的戲碼。
「當然不會,就是這樣才顯得出郡主你的與眾不同嘛!」李玉堂嚥了口口水。管他的,人長得美就好,其餘的並不重要。
「我也不喜歡撫琴和女紅,我也很與眾不同吧!」寶兒將糕點一掃而空後立刻又轉了回來,剛好聽到李玉堂的那句話,連忙插了進來,糕點塞了滿嘴,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偶爾還會噴出點小餅屑。
看著襟前那點烏黑、還帶著點口水沫的豆沙,李玉堂已經沒辦法再容忍她的存在。「在下有些事想和郡主單獨談談,不知方不方便?」他用力地瞪了寶兒和冷拓影一眼,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玉堂,你這樣做不好啊,要是讓我娘誤會了,她會對你印象不好的。」寶兒連忙搖頭,沾著餅屑油漬的手又緊緊地攀了上去。
他的袖子!這是他前些日子才做的袍子啊!他受夠了!「你放手!你娘看不上我我還求之不得咧!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快點給我滾進船艙裡,別再打擾我們了!」李玉堂大吼,用力將手抽了回來,什麼斯文的模樣全沒了。
「玉堂……」寶兒睜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居然這樣對她。
這李玉堂器量未免小了點,竟把氣都出在別人身上。柳香凝輕輕歎了口氣。既然特殊的嗜好嚇不跑他,她也該使出殺手鑭了。
「李公子有話直說無妨,拓不是外人,有關我的任何事他都很清楚。」柳香凝柔道,回頭看了冷拓影一眼,在看到他的瞳色轉為深沉時,笑得更加愉悅。
她竟然當著他人的面喊他「拓」?冷拓影唇不悅地抿成一直線。那原是她私下喚他的方式,經過他的告誡後,她反而變本加厲!
「任……何事?」李玉堂一頓,遲疑地問。到多「任何」的地步?
「沒錯!」寶兒歇斯底里地推開柳香凝,衝到李玉堂面前喊道。「你都不知道他們倆有多曖昧,甚至三更半夜他都還留在她的房裡。你想,他們還能做些什麼勾當?」被人拒絕,寶兒將這股怨氣全轉移到柳香凝身上。要不是這臭女人故意在那裡扮柔弱、引人注意,人家玉堂怎麼可能不喜歡上她?寶兒惡狠狠地瞪著柳香凝,那股憤恨勁,彷彿要將她當場生吞活剝。
「郡主?」李玉堂才不管寶兒說了什麼話,他滿懷期待地看著柳香凝。
「是的,任何事。」柳香凝給予殘酷的肯定,而後揚起一抹無邪又嬌柔的笑。「像我前幾天沐浴時找不到肚兜兒,還是拓幫我找來的呢!」
在看到她的笑容時冷拓影就已意識到她所要說的話,但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幾乎是同時,身旁驚駭的抽氣聲已經響起。可惡,她居然說出這種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這是怎樣的一對主僕啊?界限不分到這種地步?李玉堂驚詫不已,目光在兩人身上調來調去,他總算明白為何莫群紹會拒絕這樁婚事了。
「你們真不知羞恥!」寶兒發抖地指著柳香凝,尖聲大叫。
「為什麼……」柳香凝不解地問,好似不知方纔那番言論有多麼駭人聽聞。
「在下突然想起有事,遊湖就到此為止。」就算她長得再美他也不要,娶個不清不白的妻子反倒落科笑話!「舵夫,回航、回航,快點!」李玉堂倏地後退,邊跑邊扯開喉嚨喊,恨不得能當場飛回岸邊。
李玉堂落荒而逃的模樣讓柳香凝忍俊不住地掩嘴輕笑,她今日對李玉堂所耍下的計策夠讓其他想上門結緣的人望之卻步一段時間了,人言可畏,真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啊!
「都是你!」一個婚嫁的機會就這麼飛了,寶兒氣得跺腳,衝到柳香凝面前,用力地推了她一把。「你和侍衛不清不白的也就算了,幹麼要連累我啊?要不是你的話,玉堂絕對會娶我!」
柳香凝被推得退了幾步,腰間抵上船舷的欄杆,輕輕呼了聲痛。
冷拓影見狀臉色一沉就要邁步上前,察覺到他的舉動,柳香凝連忙用眼神阻止,只見他原就冷然的神情變得更為難看,僵持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退後。
這一下撞得還真痛!柳香凝不由得輕撫腰眼。
「香凝也很希望李公子能和寶兒姐姐共結連理,可他偏偏就一直跟在香凝身邊,香凝也不知為什麼。」柳香凝輕咬下唇,委屈低道。
寶兒聽了更是心頭火起。「你的意思是指玉堂纏著你?你少臭美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這句話喊得響了,原本在船艙裡的柳家女眷紛紛出來甲板看個究竟。
「香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柳香凝忙不迭地搖頭。「可是假如李公子要娶你的話,為什麼剛剛他還凶巴巴地吼著要寶兒姐姐滾回船艙呢?」
「當然是李公子根本就不希望寶兒妹妹上來這兒攪局啊!」一位大夫人的女兒毫不留情地道破事實,其他的姐妹們聽了開始吃吃竊笑起來。
「你!」向來嬌蠻任性的寶兒哪受得了這種侮辱?臉一青,手臂揚起就要往柳香凝的臉頰摑下。
柳香凝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卻忘了後方已無退路,腰抵上了欄杆,身子失去平衡往後倒去,眼見就要跌進湖裡,說時遲那時快,冷拓影已一個箭步掠到欄杆旁,及時環住柳香凝的腰,但他大半身子已探出船外,全賴內力用腳勾住欄杆支撐著兩人的重量才不致掉進湖裡。
其他眾人被這突來的狀況嚇得白了臉,直至冷拓影搶救得及,才鬆了口氣。
「手環住我。」冷拓影低道,他另一隻手抓著欄杆,他沒辦法再多出一隻手去穩住她逐漸下滑的身子。
「我的手舉不起來。」柳香凝笑道,那怡然優雅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此時她還是人懸在船邊的危險狀況。「你抱我上去。」
有這難得的機會能夠靠近他,她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呢!何況,他這次可沒辦法除下外袍給她了吧!柳香凝揚起唇角,將螓首靠上了他的胸前。
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冷拓影感到滿腔的怒火熊熊上揚。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挑這節骨眼捉弄他?!
他深吸一口氣,抓著欄杆的手臂用力一提就要翻上甲板,不料此時畫舫卻突然猛烈地晃動了下,他的手被震得鬆脫,兩人筆直地墜入湖中!
「船怎麼突然轉向了?」站穩了身子,其中一個女子埋怨道,其他的姐妹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慘了!香凝和冷護衛都不見了!」突然一聲驚喊引得大家往欄杆邊看去,當看到那裡空無一人時,她們渾身的血液在霎時間都結成了冰!
其中尤以闖禍的寶兒最為慘無血色。老天爺!爹可能會氣得把她的脖子當場扭斷!「快去叫我娘和大娘來啊!叫李玉堂把船停下,快呀!」
要是找不回那個死丫頭,她也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
蕩漾的湖波輕拂著岸邊,帶來規律的沙沙聲,聲音雖是連綿不斷地,卻奇異地為這片景色更增添了祥和之感。
這一區滿礁巖,船隻無法靠近;加上周圍被茂林環繞,沒人願意費盡千辛萬苦來這兒觀賞另外就有的風景,因此這兒幾乎可說是片遺世的荒地。
湖面上有一黑一白的事物漂近,到了岸邊,黑色的影子突然站起,原來是個身著黑袍的人,湖水順著他的髮絲、衣袍不住滴落,他伸手撥開覆住面部的黑髮,冷拓影那俊美的容顏赫然出現陽光之下。
原來柳香凝不諳水性,他倆落湖後,冷拓影無法一邊帶著柳香凝一邊游動,只能隨著湖波漂到了這個地方。
此時柳香凝已經昏迷,冷拓影將她抱上岸,輕柔地放在平坦的地方,伸手在她鼻前一探,感覺她吐息雖微弱但規律,懸在半空的心才安放了下來。幸好她幾乎一落湖就昏了過去,並沒有喝到太多水。
直至此時,他才開始起身打量四周環境,目光約略繞了一圈,他已大概明白所在之處。看這情形,不找個地方將衣物烘乾,是無法離開的。冷拓影思忖,轉身回到柳香凝身旁,正要屈身將她抱起,視線在接觸到她時,突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