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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文 / 洛寞

    引子

    暗室之中,僅有的一絲光芒照在一塊雕成鏡子狀的玉石上。

    那玉鏡上閃動著光彩,幾行小宇鐫在其上——

    「吾第三代徒孫:

    你當為吾做一件事——

    盡全力去與中原四大世家奪取盟主之位,要為一個百年的古人復仇,是,復仇。讓中原武林都來付出代價吧!

    復仇——

    留書祖師金雪兒」

    許久。

    「去準備吧。」黑暗中閃動著一雙詭異的眸子。

    「遵命。」

    短暫的兩句問答之後,暗室又恢復平靜,只有那一雙詭異的眸子緊緊的盯在玉鏡之上。

    復仇——

    第一章

    春風乍暖還寒,杭州郊外,柳枝泛出新綠,桃花含羞欲綻。在一條官道上,遠遠的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越行越近。一匹銀白色毫無雜毛的寶駒威風的馳來,馬上坐著一個丰神俊美的男子,一身儒雅的白衫,翩翩如文人秀土,若非他背上有一把金劍,那麼,任何人都無法把他同「江湖」二字聯想到一起。

    銀白色寶駒正在如風般奔馳時,突然自樹林中竄出一匹黑亮的馬來,迅速的擋住了銀馬的去路。

    白衣男子眼快的發現有異後,立刻拉住了馬韁繩·。

    「哈哈……」一陣大笑來自黑馬背上一個錦衣玉服的男子,亦是一身白衣,然而卻雙眼多了份滄桑的感覺,儘管在大笑,然而他眉宇間卻溢滿疏離的淡漠,顯然是一個疏離淡漠又孤傲的男子。俊美的五官不在先前的白衣男子之下,卻更有一番傲視群雄的霸氣。這個男子,優秀的過分。

    「孤亭傲?」先前的白衣男子綻出溫柔的笑意,顯然並未將剛才險些發生的「撞馬之災」放在心上。

    一臉的溫柔和熙,似是要將春陽的暖意給比下去。

    黑馬上被稱為孤亭傲的男子收斂了笑意,劍眉斜挑,「雲之陽,你還捨得回來?」語氣卻未帶半分責怪之意,就像好友之間的問候,很特別的致詞。

    「五年了吧?從認識你至今已有五年了,也有五年沒見面了。」雲之陽輕笑,與黑馬並肩的銀馬也放鬆了步子,緩緩的向前行去。

    「是呀,五年了,日子過得還真快呀。」孤亭傲點點頭,臉上浮出一絲甜蜜又摻雜著悔意、懊惱的複雜情緒。

    是的,五年了,日子過的真快……

    雲之陽看出孤亭傲的神色有異,忍不住開口道:「回神啦,回神啦!你在想什麼呢?」

    孤亭傲聞言側首,專注的看著雲之陽,良久,輕輕的,淡淡的一笑,吐了口氣:「你記得我第一句說出來的話麼?就在我們初識的望愁崖。」

    初識的望愁崖?雲之陽輕笑,也沉人了回憶。

    五年前,雲之陽還在深山之中隨隱居的師父無名學藝。那是一個下雪的日子,為了練習輕功,雲之陽在雪中練習「流星追雲」的輕功秘術。誰知道練人了迷,不知不覺間已翻過了兩座山,來到了地勢險要的望愁崖。

    當時,雪越下越大,雲之陽練功完畢後才發現已經到了這裡,身上的雪也沾了一層,正欲走時,卻看到了一個人,半掩在雪中。他走.到近前,發現是一個俊美不下於他的男子,年紀約有十七八歲,但是他所散發的氣勢,卻是不可小看。

    雲之陽把他帶回「茶廬」,師父修身養性之地。猶記師父初見此子時,連連微笑,直道天意。

    天意,天意?直至今日,他仍不知道這是什麼

    意思,師父到底在暗示什麼?師父是一個異人,武功深不可測,又精於易經八卦之術,所說之話從無差池。只可惜他聽不明白。

    那男子沉睡三日後才醒來,第一句話,第一句話是——「風兒快走!」

    「風兒快走?」雲之陽重複了一遍,看到孤亭傲臉上染出一抹紅暈。心中暗暗稱奇,在他看來,孤亭傲就如其名一樣,孤傲冷漠,實是不會有眼前這種表情的,很意外。但如果從另一個角度去想,那麼——

    「風兒是你所喜歡的人?」此話一出口,並不意外的看到孤亭傲臉上更添紅暈。

    雲之陽發自真心的笑了,他真心希望孤亭傲能得到幸福,那也不枉知交一場。正想時,卻發現孤亭傲又變了臉。

    「你怎麼了?」雲之陽看著一臉淡漠的他。

    「沒什麼。只是,我想,我該忘了她,畢竟,她是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了。」孤亭傲臉上沒有表情,然而眼神和聲音卻告訴了雲之陽,他很傷心,而且他是永遠都忘不了。

    雲之陽的心也一沉,難道,那個名喚「風兒」

    的女子是不存在的?若非,那孤亭傲又何出此言呢?

    兩人無言的走了一段路後,孤亭傲先打破這層靜寂的尷尬,「師父放你下山了?」

    「是啊,學成下山,這還是師父趕我下來時所說的。我本不願,奈何師父說天意難違,這是命裡注定的事兒,臨行前又對我再三囑咐,凡事要看開,不要死心眼。其實,我哪裡會看不開呢?」雲之陽道,眼前又浮起師父的音容來:萬事皆由心而生,心不悔則念不移,而萬事皆雲開月明。

    「這話可大有玄機哦。」孤亭傲又笑了,雲之陽表面溫文灑脫,其實內心卻專注、執一,他若碰上情字,那麼,事情就難說了。只是,師父指的是這情字一關嗎?

    轉頭去看看官道兩旁,萬物更新,林木泛綠,百草重生,何等的春之美景!

    忽然,一陣極細微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側首望去,密林之中隱隱露出一角紅衣。他策馬馳去,雲之陽不明所以,也跟了過去。

    林中,一棵大樹上懸了一根綢帶,打了個死結,上面竟懸著一個紅衣女子!

    孤亭傲正要去救下她時,卻被另一抹白影搶了先。雲之陽乍見紅衣女子時,雖是看不到面目,但那身影卻教他一陣心痛,不及思索,便去救了人下來。

    望著懷中雙目緊閉的人,雲之陽鎖緊了眉。懷中的人天姿國色,美的不可一視,竟如同仙子一般,而身上衣著更是質地良好、價值不菲的上等衣物。

    只是,如此一個得天獨厚的人兒,怎麼會有意尋死呢?

    孤亭傲仍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望著雲之陽和紅衣少女,唇邊又綻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情呵,情呵……

    雲之陽並未發現,他一心只注意著懷中的麗人。

    忽然,紅衣少女嚶嚀一聲,慢慢的睜開一雙明眸。真美,真美……雲之陽心中暗自想著。

    「這是怎麼回事?」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男子懷中,雖然這男子生得俊美非凡,但,男女之間,怎可——

    她一把推開他,雲之陽不曾防範,險些摔倒,急忙穩住身影,看向紅衣少女。「為何推我?」他訝異的問道,她難道不知何謂「感恩圖報」嗎?

    「你,」紅衣少女怒瞪著一雙美目,「你還敢問?

    「登徒子!」氣煞的嬌顏上,一片艷紅,美目瑩瑩生光,似是焚燒著火焰,又似含著淚珠兒。

    望著她,雲之陽的心忽的生出了一絲頑皮的念頭,執意想逗她,卻又不忍看她傷心,只好說:「你不是一意尋死麼?死在我懷中不一樣嗎?」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忍不住笑了開來。

    紅衣少女一見他竟然在說出那種話後又笑,忍不住羞怒交加,掩袖輕泣。

    雲之陽一見到她哭泣,心中馬上沒了主張,一

    顆心揪痛,連連哄道:「莫哭,莫哭,你有何事執意尋死呢?說出來我為你解決。」

    那紅衣少女仍是哭個不停,雲之陽也沒法子,只好在一旁呆立。

    孤亭傲笑了又笑。看來雲之陽是注定要敗在此女手中了,想雲之陽溫柔有加,卻是內心疏離,除了臉上會顯出溫柔來,再也不曾有其他表情,而今,竟然有此種無措的神色,可見,他真的會對此女動心了。

    只是,孤亭傲疑惑的看著哭泣的紅衣少女,心裡有著一種難以言傳的感覺。不是同伴,但卻有著類似的氣勢,渾然天成的霸氣呵……

    「姑娘,」孤亭傲清朗的聲音響起了,「你若當真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我們或許能幫上忙。」

    話一落音,卻見紅衣少女抬起了頭,一雙猶含淚光的明眸望向孤亭傲,「你們怎麼幫我?人死可能復生嗎?」說完逕自去拿那條雲之陽救人時用手刃斬斷的綢帶,又欲自盡。

    「姑娘!死不能復生,但死者已矣,生者當生啊。姑娘風華正茂,怎可輕易尋短呢?」孤亭傲急忙又道。心中則想,若此女喪生,那雲之陽又當如何呢?

    「是啊。」那少女幽幽歎息,手上的綢帶一鬆,又落下地去。她慢慢的轉身看向雲之陽和孤亭傲,神色淒楚,一種梨花帶雨的令人憐愛之態。「可是父母雙亡,又無兄妹姐弟,卻如何在這世上自處呢?」

    孤亭傲先是看看雲之陽,後者臉上一無表情。

    於是對少女說:「姑娘如若不棄,我或許能為姑娘排憂解難。只怕,只怕委屈了姑娘。我生性不定,飄泊江湖,姑娘若想尋安身之地,不妨就在『劍雲山莊』住下,待我想出更好的主意,姑娘再離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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