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羅薇

    「我也不清楚，該不會……」三井真一正擔心地往壞處想，但門鈴卻在此刻響起，化開他心中的焦慮不安。

    「大概回來了！」三井真一微笑。「我去開門吧！」

    「我也去。」她要搶先目睹和沙美紀的風采，連忙跟著他去開門。

    門開啟。滿心期待的席雅，尚未見著高奕祥和那位和沙小姐的面容，只見一名短髮女子熱情地撲進三井真一懷裡，滿懷思念地用流利的日文說道：「三井，人家好想你哦！」

    葉子！？過於震驚的三井真一，怔愣地不知所措，葉子突如其來的出現，教人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一旁的席雅雖然聽不僅這名女子究竟在三井真一耳邊說了些什麼，但從她對他過於熱情的擁抱看來，她絕對不是和沙美紀，那麼她究竟是誰呢？因醋意而生的敵意，一點一滴地吞噬席雅的理智，席雅不喜歡別的女人擁著三井真一。

    「三井，對不起，我並不知道葉子她也會來台灣。」後到的高奕祥，挽著美紀來到大門口，一見到三井真一錯愕的神情，連忙向他解釋自己並不知情。

    「三井，人家千里迢迢地從日本跑來找你，難道你一點兒也不感動、不歡迎我嗎？」葉子仍用日語嬌聲地說著，也沒有從三井懷中離開的意思，見她雙臂攬著三井真一的頸子，撒嬌似地望著他。

    沉默不語的席雅被莫名的醋火重擊著她的理智至模糊、崩潰邊緣，她不喜歡這名日本女子的來訪，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直撲她的心頭，教她難受。

    「葉子……」三井真一拉開了葉子，按著她的雙肩，慎重地對她說：「席雅她並不懂日語，麻煩你說中國話，好嗎？」他以身作則地說著。「這是一種禮節，況且你懂中文。」

    「席雅？誰是席雅？」要她說中文自然沒問題，但是她得弄清楚三井真一這麼命令她，究竟是為了誰？

    驀地！葉子的目光如銳刃似的停留在席雅身上，她的心頭一陣刺痛，不禁自問：三井真一的家中怎麼會有個女人呢？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人。這女人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三井，她是……」葉子戰戰兢兢地問。

    「她是席雅。」三井真一主動替她們介紹彼此。「小雅，她是美紀的妹妹，葉子。」

    小雅，三井他怎麼可以這麼親熱地喊她呢？葉子不免怒容滿面。

    葉子，三井和高奕祥不是說葉子只是個小女生嗎？但眼前的女人一點兒也不「小」啊！席雅更是有股被欺騙的感覺。

    兩個充滿敵意的女人，互相打量了幾秒鐘，絲毫沒有主動招呼對方的意思，場面顯得有些尷尬。

    「呃……」高奕祥連忙打破僵局，轉移席雅的注意力。「席雅，你不是想認識美紀嗎？我跟你鄭重介紹一下，這位美人便是美紀。」他溫柔地望著美紀，笑著說：「美紀，她是席雅。」

    美紀柔柔一笑。「席雅小姐你好，很高興見到你。」美紀覺得眼前這名台灣女子，實在美麗極了。

    「你好，美紀小姐。」雖然葉子不討她喜歡，但美紀倒是個溫柔女子，席雅不禁對她投以一抹笑容。

    愈看席雅，愈感眼紅的葉子，刻意打斷她們的交談。「哇！好香的味道！」她又環住三井真一的右臂，笑盈盈地說：「你一定是準備了許多美食，等著歡迎我，是嗎？」

    三井真一頭疼地撥開她的手。她這麼抱他、摟他，分明就是要讓席雅對他誤會更深。「葉子，老實說，我並不知道你會來台灣，所以……」他真不知該怎麼說才不傷她。

    葉子當然知道三井真一迎接的是她姊姊，但在席雅面前，她絕對不輕易讓步。她暫忍著三井真一對她態度冷漠的不滿情緒，依然堆起笑臉說道：「所以你一定會加倍補償我，對不對？今天你沒有去機場接我，我可是有點生氣哦！所以今天我是你的貴客，你可得好好陪我。」

    「我……」三井真一一時之間也答不出話來。

    「我餓了！」葉子拉著他的手，大大方方地往屋內走。「走嘛！三井，你帶我去飯廳。」

    眼見三井真一被葉子拉進屋內，愣在原地一語不發的席雅，臉上不禁浮現陰鬱難測的表情，她彷彿像是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令人不寒而顫。

    「席雅，這……葉子她……」想上前安撫她的高奕祥，卻顯得語無倫次。

    「她只是個『小女生』是嗎？」丟下這一句冷澀的話，席雅旋即轉身進屋。

    「唉……」高奕祥實感好人難做。

    「奕祥，席雅小姐她怎麼了？」善良的美紀只看得出席雅在生悶氣，卻不知悉原因。

    「她啊！她……」高奕祥思索了幾秒鐘，仍不知從何說起，不免又歎了口氣。「這件事留給三井自己去處理比較好，咱們還是少管閒事，先去吃飯吧！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

    「啊？」美紀更加模糊了。

    「別再問了，先吃飯吧！」不願多做解釋的高奕祥，挽著美紀，往飯廳的方向走去。

    ******

    夜晚，繁星遍佈夜空，淡淡的光芒，像個樂天知命的儉樸者，與人無爭。

    陣陣涼風，趕走了白天的溽暑，月光從樹梢枝椏透出，穿過叢叢的綠樹，斜照著扉半掩的窗，簾帷高卷，窗口前的席雅和三井真一，倚窗共同欣賞這幅美麗夜色。

    被葉子整整糾纏了一個下午，三井真一終於有機會與席雅獨處，並且好好地向她解釋一番。

    「我很抱歉沒知會你葉子也會來台灣，實因我自己也不知情，你不介意吧？」

    「我怎麼會跟一個『小女生』計較呢？」她不計較才怪！今天看見葉子一會兒替他挾菜，一會兒對他拋媚眼，飯後還拉著他東聊西扯，不時再對他投懷送抱，這一切看在她眼裡，早已不是滋味，猶如千百隻蟲啃蝕她的心一般令人難受。

    「葉子對我而言，真的只是像鄰家小妹妹一樣，我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三井真一側首凝視著她。「相反的，看見你整天悶悶不樂，我的心情也不好受啊！」

    「你是說真的嗎？」她顯得欣喜，但又難以置信。「你真的在乎我的感受？」

    「當然。」三井真一點點頭，炯炯有神的雙眸，與她深情對祝。「因為我愛你。」

    太過震驚的席雅，怔愣地看著他，彷彿是在作夢一樣。

    但他的眼中儘是柔情，口氣篤定且堅決。「也許你覺得不可思議，從前我們總是針鋒相向、彼此傷害，但我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你；如今我們可以和平共處，你也慢慢地接受了我，更加深了我對你的愛。」他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現在的我，已不再充滿仇恨，我所在乎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三井……」感動不已的她，熱淚在眼眶裡打轉，緊倚在他強健結實的懷中，終於化開所有的心防。「我也愛你啊！三井，只因我是你仇人的女兒，我以為……以為你會永遠恨我，又怎敢奢望你能愛我呢？」

    「傻瓜！」他淡然淺笑。「是你讓我明白什麼是在乎一個人、什麼是愛、什麼是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是你解開了我心中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憤懣，讓我重新體會到去愛一個人的快樂。你知道嗎？在我的心目中，已經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取代你了。」他終於將心中所有真心話，一吐而空。

    「我不會再跟你吵架了，三井。」聽完三井真一的一番告白，席雅早已被他的真誠所感動。「我們以後再也不要爭執不休了，好嗎？」

    三井真一深情地凝視著她。「相信我，我會珍惜你與這份感情。」他俯下頭來，溫柔地輕觸她濕潤的雙唇，緩緩地挑開她的唇瓣，給了她一記最纏綿的熱吻。

    在他溫柔的懷抱之中，他的熱吻早已溶化了席雅所有的心防，所有愚笨的懷疑與迷惑；她不再迴避、不再反抗，唯有用自己的溫柔回應他強烈的愛意……

    經過這段朝夕相處的日子，他們一直以爭執來粉飾自己對彼此的愛，用冷漠來偽裝在乎；但現在他們極願坦誠地面對彼此，並且用真心對待對方。

    「明天陪我一同出席酒會，好嗎？」停止繼續探求她美麗軀體的誘惑，他甚是溫柔地問道。

    「酒會？」

    「是啊！我想把你介紹給其他朋友認識，因為再過不久，你就是我的新娘了。」三井真一幸福地笑看著她。「等我把在台灣的一切事務都處理妥當，我們立刻回東京結婚，好不好？」

    「我……」她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一生一世，相信我。」見她略顯躊躇，他連忙給予真切的承諾。

    「我當然相信你，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若同你到了東京，那老陳跟尤嫂他們怎麼辦？」對席雅而言，老陳與尤嫂並不是僕人，而是她的親人。這段日子以來，若沒有他們的支持與照顧，她恐怕還在喪父之痛中，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因此，無論如何，她絕不會棄他們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