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綠光
「你打算就這樣走了?」那人撐著傘,一個箭步衝向前,擋在兩人面前。
「要不然呢?」拜託,雨下得這麼大,他撐著傘是無所謂,但他可不同,他已經渾身濕透,甚至還覺得有點冷了。
「你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家少爺是誰嗎?」一旁作下人打扮的男人惡聲惡氣地跳出來。
「不認識,容決,你認識嗎?」
「不認識,可似乎在哪瞧過。」慕容決沉吟道。
「那就是不認識。」聞人遙自懷裡取出一錠銀子,丟給一旁的下人道:「這錠銀子賠給你家少爺,總可以了吧?」
那男人難以置信地瞪著他。「聞人遙,你以為本大爺會希罕那麼一點銀子?」男人聲音驀然陡高。
「欸,你知道我是誰?」他甚少在外頭走動,就這幾個月走得較勤而已,不過也沒識得什麼人,他又是怎麼知道他名字的?「既然知道我是誰,一切就好說了,反正該道歉的我也道歉了,該賠償的我也賠償了,若你還是心有不爽的話,那就到聞人府來找我吧!我先告辭了。容決,咱們走。」
話落,兩人推開擋路的下人,隨即消失在茫茫雨簾之中。
那人依舊在雨中,手中緊握著那一錠銀子,惱聲道:「聞人遙,你等著吧!我絕對會上聞人府拜訪,到時候,絕對要你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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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府捲心閣
一回院落房裡,慕容決壓根不管自己渾身已濕透,開了衣櫃,拉出一條乾淨的布巾就丟給聞人遙,隨即又蹲下身子,點起一盆火,而後又到外頭吩咐小廝替聞人遙準備大桶熱洗澡水,還要廚房煮些熱姜茶。
「你怎麼還杵在這兒?」慕容決一回房,見聞人遙抓著布巾將自己裹緊,不禁翻了翻白眼。
「你先擦吧!」聞人遙趕忙將身上的布巾丟給渾身在滴水的他。
慕容決見狀,不由閉了閉眼,不知道該惱還是該笑,無力道:「你該不會以為櫃子裡頭只有一條布巾吧?」他要擦,難道就不會自己再拿一條嗎?
「可你濕得比我還要徹底。」他扁了扁嘴,非常堅持。
方才回來的路上,他還是逼不得已地披上他的外袍,雖說渾身都濕了,但好歹沒像他濕得渾身滴水。
「那不重要!」慕容決不耐地低吼,拿著布巾走向聞人遙,解開他的束髮,大力地替他拭去發上的水。「我不像你,身子骨那麼薄弱,我撐得住寒跟凍,而你呢?要是因此病倒的話,我的麻煩就大了。」
「放心,我不會讓二哥有機會責罵你。」
「那可不是你所能決定的。」慕容決用力地替他拭發,突地聽到外頭有人喊叫,他忙將布巾丟給聞人遙,走到外頭,一會兒又走進來。「遙少,熱水已經好了,你先去,我替你準備好衣衫就過去。」
「哦。」聞人遙低著頭,披著布巾往隔壁走去。
準備好換穿的衣衫,慕容決多抓了兩條乾淨布巾,隨即走到隔壁,將乾淨的衣衫和布巾全都披在屏風上頭,隨即褪去身上濕濡的衣衫,自己也抓了一條布巾抹去一身濕意,而後赤裸著上身走到屏風後頭。
「遙少,水夠熱嗎?」他隨口問著。
仿若沒料到他會突地走到屏風後頭,聞人遙下意識地將身子縮進浴桶裡,下巴抵著水面。
「你沒事跑過來做什麼?」聞人遙沒好氣地道。
慕容決斂眼睇著他透著紅暈的迷人臉龐。「怎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對了,和他相處這麼久的時間,他似乎還沒見過他不著衣衫的身體。
如今,聞人遙一頭檀木似的發如瀑披在桶緣,白玉俊臉教熱水烘得白裡透紅,看似吹彈可破,再瞧那纖細的肩頭,若以此模樣,說他是姑娘家,確實很像,只要他不開口,這景致確實像極了美人入浴圖。
雖說他的身形骨架較像是個男孩子,但實際上,他的五官太過精緻而俊美,實在不像是男孩子的臉。
也許,這時候方巧是他確定聞人遙性別的時候,是老天給他機會,好讓自己別老是胡亂猜想。
「我沒讓人這麼親近過。」聞人遙扁嘴道。
慕容決瞧得目不轉睛,黑眸緊瞅著他臉上每一抹鮮明的神情。府裡除了廚娘,根本沒有其他女眷或丫鬟,他這嗆模樣是向誰學的?
難道,是與生俱來的?
「你同你兄長那麼親近,從未與他們一道共浴?」慕容決不著痕跡地一步步走近他,只差幾步的距離,便能夠窺盡浴桶底下的身段。
「沒,他們很忙的。」他舒服地更沉進浴桶,全身都泡在熱烘烘的水裡頭。
「所以,你才會黏我黏得這麼緊?」慕容決戲謔笑道,目光一步步地窺探他,貪婪而大膽。
初見他時,他像株含苞的花,一眨眼,過了幾個月,眼前的他更加賞心悅目了,有種花兒初綻的風情,儘管嗅不到香氣,但已經可見誘人輪廓,猜測他是姑娘家,絕對不是他胡思亂想。
「誰黏你?我不過是少個聊天的伴罷了。」他哪裡黏人來著?他又不是不知道,這麼大的院落只有他一個人待著,而平常二哥又不准他上街,管這院落的景致有多美,瞧久了,總是會膩的。
「原來如此。」距離只剩兩步,他的喉頭微微緊縮,不懂突來乍生的異樣情愫是為哪樁。
可,他已經清楚地瞧見聞人遙的胸口上有塊玉珮,只要再往前一步--
「對了,你冷不冷,要不要一道泡?」
聞言,他驀地停下腳步,有種突然自渾沌魔障裡跳出的可笑感覺;說好了不胡思亂想,而他現下究竟在做什麼?
眼前的人是男孩子,是個很快就會變成男人的男孩子!
沒有一個姑娘家會邀他一道入浴的,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不用了。」慕容決索性解開一頭濕髮,發上的水滴點點綻落在他赤裸的上身,沿著厚實的胸膛緩緩滑落在肌理分明的腹部。
「不冷嗎?」
「不冷。」慕容決沒好氣地道,隨手抓了把椅子,就坐在離浴桶約莫幾步遠的地方。
嘖,明明就是個男孩子,壓根不需要再應證的事,他沒事這麼認真想要窺探做什麼?
真是忍不住嫌惡自己的舉動,竟然會想要瞧一個男孩子的身子。
沒好氣地笑著,隨手將濕透的布巾往一旁丟,隨即發覺聞人遙灼灼的目光始終纏繞在他身上。
慕容決微挑起眉,笑得很疲憊,「怎麼,你是在瞧什麼?」
稍稍收斂一下目光,發現他那神情活像是個大姑娘,目眩神迷地直盯著自己,別再給他胡思亂想的空間了!
畫中人早已作古,埋在爹親手打造的墳裡,而他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引人遐思卻又令人失望的存在。
「瞧瞧你的身材罷了。」聞人遙悶聲道。
「收斂點,別教我以為你有龍陽癖。」他可不興此好。
「龍陽癖?什麼意思?」
「一個男人喜歡另一個男人,就稱為龍陽癖,懂不?」輕滑的嗓音透著戲謔笑意。
聞人遙輕點點頭,驀地意會,滿臉通紅地道:「你、我……才不是那麼一回事,我不過是……」他嚴重口吃,語無倫次地低喊著。
「知道,你不過是身子薄弱,羨慕我罷了,是不?」很好猜想,他明白的。
「既然知道,你……」逗他很好玩嗎?
「說說罷了,是男人就不會在意。」他老是害自己有無限遐想,戲弄他一下,會令他覺得舒服一點。
「我不會在意。」可惡,就他一頭熱,被逗得像是發瘋的鸚鵡一樣。
「那就好。」他笑得很樂,隨即又道:「差不多該起來了,要是泡太久,水不熱了,反而容易染上風寒。」
「嗯。」聞人遙扁了扁嘴,一臉哀怨。
這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思?明明挺替他著想的,可怎麼老是喜歡逗他發窘?
「還不起來?」慕容決拉開乾淨的布巾走向他,等著他起身。
「哦。」
方要起身,卻突地聽見外頭有人走入,慕容決隨即將布巾遞給他。「大概是熱姜茶好了,你先起身穿衣,別忘了身子擦乾一點,趕緊出來喝點祛寒的熱姜茶。」話落,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聞人遙自浴桶起身,拿起布巾包起自己細瘦的身子,斂眼睇著自己平坦的胸和細瘦的手臂,不禁乏力一歎。
「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長得像他那樣?」他好想快點長大,就不會老是被他逗得無語問蒼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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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燙燙燙!」
聞人遙吐著舌頭,猛插著燙著的舌頭。
慕容決在旁睇著,好笑道:「不都說了要你慢慢喝了嗎?又沒人同你搶。」
「我已經喝得很慢了。」可天曉得這茶擱了那麼久,居然還那麼燙!茶能喝就好,沒事煮這麼燙做什麼?
「慢慢喝。」慕容決噙著濃濃笑意,夾帶著連他也不自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