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有福來臨

第12頁 文 / 琳琅

    「因為我想。」謝木棟的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一個近乎於微笑的弧度,「我喜歡你。這樣說很可笑吧,我也覺得很可笑,一個平時和我水火不容的人,一個絕對不是我欣賞類型的人,一個陰險的小人,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喜歡上他?

    「只因為他在華燈綻放的夜晚默默地流淚令我心動,雖然他會對我大吼大叫,完全不把我當成主子,但他也會不經意地對我好,在我回家的時候廚房裡永遠準備了我喜歡的菜,他還為了讓我受姑娘青睞,親自去挑選衣料。

    「我怎麼那麼容易就把一顆心放到了一個小混蛋身上呢?因為在我認識他的七年裡,我的日子永遠波濤洶湧,我的視線裡永遠都是他的身影,他若是哭了,我也會難過:他若是笑了,我也會開心。

    「張來福,七年了,我不喜歡你,為什麼要容忍你一再的無禮;我不喜歡你,為什麼任你怎麼胡鬧,我都不把你調走;我不喜歡你,為什麼敢把謝府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給你;我不喜歡你,為什麼我要吻你?」

    「不,這不是真的。」葉清越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難道說,大少爺喜歡自己,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這是真的,你為什麼不相信?你為什麼不打開心房,坦然接受我呢?」

    「可、可是,你是少爺,我是下人;你是男的,而我,而我也……」天哪,誰來教教她怎麼應付現在的狀況?

    「我喜歡的是張來福,跟他是什麼身份、什麼性別沒有關係!」謝木棟語氣肯定又激烈。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他喜歡的只是自己,只是這個人,只是這副肉體之下的那個靈魂?

    這的確是她渴望的愛,純粹的、不帶一絲凡俗的愛。

    但,這是真的嗎?

    「大少爺,我不知道你說真說假,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是謝家唯一的獨子,你總要結婚娶媳婦,那個時候,我怎麼辦?」

    謝木棟愣了一下,想起清華下落不明,而傳宗接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自己若是執意和他在一起,那麼父母親豈不是會被自己活活氣死。

    難道說,要隨隨便便娶個女人來延續香火?那豈不是對不起張來福,也對不起那個女人?

    葉清越看到他為難的樣子,瞭然地猜想,這個人沒有他自己以為的那樣愛她,會說那些話不過是一時衝動罷了。

    這個時候的她並不想把自己真正的性別告訴他,因為在這個陌生的時空生活了七年,她早就學會算計,學會計較,學會就算是動了心,也不能輕易地就給他。

    「如果,你真有那麼喜歡我,那你敢在所有人面前承認,你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你家的下人,除了他,你再也不碰任何一個人,你願意當著所有人的面娶他做男妻。大少爺,你敢嗎?」

    謝木棟被這樣激烈的話語給嚇住了。

    這些話,這些承認自己喜歡這個人的話,他敢說,但是他敢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嗎?他猶豫不決了。

    葉清越背過身,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好傻,也許是小說中那些專一的感情給了她太大的感觸。

    她輕輕地說道:「大少爺,其實我是一個心很小很小的人,我的心比一顆米粒,比一片茶葉,比根針尖還要小,小到只能裝得下一個名字、一個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山上真的好冷,冷冽的空氣讓她的鼻子又酸又癢,好像一忍不住就會落下淚來。那淚落下,也許會被晚風刮成冰,所以,她不哭。

    她不哭,月光下茶樹一排排,葉子上泛著銀光,就像冬天裡結了霜一樣,很冷很冷。

    第六章

    第二天清晨,謝木棟站在張來福房門前。

    昨夜,他就這樣走了,只留他一個人吹了一夜的風。

    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記恨著他,還是又躲著他?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大少爺,來叫張總管起床啊?」有熱心的茶工路過,笑著說:「你們真是一對好兄弟。」

    謝木棟訕笑了下,山上的人純樸善良,看到的幾乎都是美好的,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出,他和張來福之間那種超友誼的關係。

    「張總管下山去了。」茶工繼續笑咪咪地說。

    「下山?!」他沒有馬,沒有馬車,山路又被封住了,他要如何下山?

    答案是--走下去。

    此時的葉清越擦擦頭上的汗,她手中拿著茶工們繪給她的簡易地圖,說是走小路下山可節省不少時間,

    她的小包裹背在肩上,在勉強可以稱得上是路的小徑上走著。

    可是越走好像樹林越濃密,怎麼會這樣呢?

    已經走了三個時辰了呀!她將地圖從懷裡翻了出來,地圖那些奇怪的線條徹底讓她瞭解自己是一個路癡。

    她看了看天,小學時參加童軍營教過,只要朝著一個方向筆直向前走,就能走出去。

    現在是上午,她按照童軍營所教的,以太陽的位置辨別方向,毫不遲疑地邁開步伐。

    一邊定她還一邊恍神,昨夜發生的事對她的刺激實在太大。當喜歡的人向她表白時,為什麼會痛苦多於喜悅呢?

    難道是她害怕在這個時代愛上人,就會永遠失去回家的機會?

    她其實一直都對小黑與小白抱有幻想,自己說不定還能再還魂一次,回到十二歲那個年代,去過二十世紀那種便利的生活,所以才會為了逃避情愫而故意為難他?!

    是這樣的嗎?她想啊想,卻總不能找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

    突然,有人從她身後竄出,猛地一個麻布袋套上了她的頭頂。

    葉清越只覺得眼前一黑,脖上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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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木棟已經快要發瘋了,這山上山下他都派人翻遍了,卻連張來福的鬼影子也沒有看見。

    等到去謝府問消息的人回報張來福並沒有回到謝府,他一氣之下一拳砸碎了房間裡一張紅木實心桌子。

    也難怪他如此著急與焦慮,這茶山地形複雜,他又下了封山令,所有通往山下的道路出口都有人看守,可是至今為止,都沒有人看到張來福蹤影。

    叫他怎麼能不心急如焚。

    「大少爺,大少爺,崔府派人上山來。」

    「崔府?!」這個時候跑上來有什麼事?雖說泉州城裡盛傳崔家對於這次的貢茶賽會誓在必得,但是崔謝兩家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再加上謝家與泉州城裡勢力最大,財力最雄厚的陳家關係非比尋常,所以崔家一直不曾越雷池一步。

    「不見。」謝木棟簡明扼要地拒絕,「就說茶莊現在有事在忙,過幾天我自會前去拜訪。」

    「可是來的人附上一個盒子,說是您見了東西之後,自然會想要召見他的。」

    還有這種事!謝木棟接過盒子:心中隱隱湧上一種不祥的預兆。

    他打開盒蓋,裡面只有一小片黑色的布和一小團棉花。

    布是最普通、最常見的黑色細棉布,但那團棉花卻是最高級的絲棉。

    這兩樣東西加在一起,讓謝木棟那不祥的預感成了真,泉州城裡誰會這樣穿?只有他們家的張來福。

    盒子裡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今夜酉時,晚睛樓上,翡翠閣中,恭候大駕。

    好你個崔府!謝木棟手指一緊,將木盒捏成了碎片。

    他的喉嚨是抽緊的,眼睛是充血的,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傳話給來人,說我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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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清越睜開眼睛,第一個感覺就是好痛,脖子痛得快要斷掉了。她最後的印象就是有人襲擊她,而且是用那種最卑鄙、最無恥的手法,從背後套她麻袋。

    是什麼人敢和她作對,她一定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雖然心中憤恨不已,可是她卻不能動彈分毫,她的手腳全都被捆得結結實實,嘴巴裡還被塞了一團破布。四周黑抹抹的,讓她半點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打劫?她看起來就是一副窮酸樣。是擄人?可她又不是二八美嬌娘,誰會擄她啊?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讓自己脫離這種可怕的境地。

    她皺著眉,被反綁的雙手在身後摸索著,想找到什麼東西能用來磨破繩子。現在的她已經可以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好像是一座破廟,有一小縷一小縷的陽光照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

    她正掙扎著,有人進來了,她立刻閉上眼睛裝昏迷。

    「主子要見他,帶走。」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說道。

    有人七手八腳地架起她,拖了出來。

    她睜開眼睛偷看了一下,就看到有人正準備用水淋醒她。天哪,這是什麼天氣,她還不想凍死。

    就在那人準備讓她淋水的一瞬間,她及時地睜開了眼睛,以免本來就夠悲慘的自己落到更加悲慘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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