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宋齊
☆★☆★☆
揚州府衙捕快室裡,駱大毅正在擦拭隨身的大刀,心裡怒火中燒,剛剛在外頭查案,線索沒得到先聽到關於女兒的謠言。
他用力擦下刀身,可惡!他早就想會一會這惡名昭彰的展昱,只是苦於沒有人上衙門控告,讓他沒有機會教訓這種人,如今他竟然敢纏上駱鈴,應驗了「天理昭彰」還是「自投羅網」之類的話。
駱大毅揮揮銳利的大刀,喝喝有聲地舞動著,哈哈!夠利,用來砍掉展昱那小子的頭正方便。
「爹!」
正在幻想中,聽到心肝寶貝女兒的呼喚,駱大毅立即回魂,笑臉迎接,當笑意的眼睛瞥見女兒身邊的人,尤其女兒腰身那只礙眼的手,他臉色一沉,一言不發,大刀向兩人中間劈了下去。
「啊!爹!」
不懂武藝的駱鈴見大刀揮來,嚇得閉眼尖叫。
展昱抱住她往旁閃開,這下更礙了駱大毅的眼,原本只放在腰上的手,如今一閃的情況下,變成駱鈴倚在他的懷裡,是可忍?孰不可忍!
「放開我女兒。」駱大毅刀刀不離展昱的要害,存心失手將他殺傷。
窄小的空間,展昱抱著駱鈴東閃西避,不知是駱大毅刀法太差,還是展昱武藝高強,閃避間,展昱的情態不但沒有狼狽,還很瀟灑地看著懷裡的駱鈴。
他的武藝很好,如果他抱的人不是駱鈴,駱大毅鐵定會放下刀子與他結交,但他是鼎鼎大名的色狼,而摟在他懷裡是自己心愛的女兒,駱大毅嚥不下這口氣,運足功力,不管三七二十一,繼續揮汗如雨的進攻。
「爹,快住手。」駱鈴被轉得頭昏腦脹,氣得大吼。
女兒的命令一定要聽,駱大毅不甘心地將大刀丟往牆邊。
「你也放手。」這兩個莽夫讓她氣死了,一見面話也不說,就來場生死鬥,她的命再長,也會被他們活活嚇死,所以也沒好氣地朝展昱大吼。
哇!她凶起來威風十足,展昱乖乖地放開她。
「兩個人都坐下來。」駱鈴指著椅子命令。
在河東獅吼中,兩個男人立即各搶把椅子坐下來。
「說!是不是昨晚我不讓你喝酒,所以一照面就拿刀子砍我?」駱鈴兩手插腰,站在父親面前。
哇!好嚇人的氣勢,和她娘生前一樣的凶,也一樣在怒氣中帶著溫柔與關心,望著相同的臉孔,駱大毅的眼眶紅了起來。
「爹,別哭,忍著點,娘遺言說你若為她掉一滴眼淚就是鱉,你不會好好的人不當,想去當鱉吧?」駱鈴見到父親的神情,知道他又想起了母親,扶著他又哄又逗。
「我是頂天立地男子漢,絕對不會為那個娘們掉一滴眼淚。」駱大毅想起老婆臨死還設計他,讓他有淚不能流,賭氣朝天大吼,叫天上的娘子看清楚,她的夫婿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不流淚就不流淚。
駱鈴瞧父親能大吼,表示又能克制傷心,恢復正常。
「你這小子粘住我女兒做什麼?找死嗎?」駱大毅陰鵝的眼光盯著展昱。
駱鈴忙著點頭,父親說的真對,他真的粘得很令人討厭。
「找愛,不是找死。」對未來丈人的質詢,展昱表現得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心虛,乘隙又向她大放電波,他知道她的免疫能力驚人,但是不死心,以超強電波電她,希望她也能被電得明白——明白他的心意。
「找愛?在我女兒身上找愛?」他的女兒有多凶,駱大毅可很明白,不過表示展昱和他一樣,都瞧上一個很凶的娘們。
展昱點頭,眼光又粘上了駱鈴。
「你昏頭了嗎?看上我女兒?」駱大毅立即圓睜嚇人的大眼,兇惡地瞪他。嘿!多少打他女兒主意的人,都被他瞪得奪門而出,不敢和他爭女兒的寵。
「唉!我也認為昏了頭,不過她的頭更昏,竟然沒看出我的好。」展昱似真似假的哀怨。
展昱心裡也知道他真的昏了頭,多少大家閨秀、各方美女,爭相投入他的懷抱,但是他的懷抱從沒開過,哪像她,笨得不知珍惜這份榮聿,對他的溫暖懷抱避之不及,讓他只好使用最下流的方法——強抱。
「你!!」駱鈴氣得跺腳。
「你哪裡好?好在獵艷的經驗豐富嗎?」駱大毅發現他沒被眼光嚇跑,加上剛才的武藝,有點想多瞭解他一些,於是破例同他交談。
展昱苦笑了,他哪來獵艷經驗,那些紅粉都是自己送上門,他只不過沒有推拒而已,但也沒有進一步關係,這算得上什麼經驗?
駱大毅盯著他的苦笑,腦中轉動著所有謠言,傳說他很風流,可是沒聽說過哪位名妓是他的知己。也聽說過他調戲良家婦女,但是沒有人來控訴,也沒見過他家付過遮羞費。聽說他不務正業,但是他所管理的產業怎麼沒垮了?聽說……聽說了一大堆,但是沒有一項事實來佐證,難道……
「小子,你故意玩自己?」駱大毅突然指出猜測。
在展昱的大笑聲中,駱大毅知道猜對了,不由得重新打量他。嗯!油頭粉面真礙眼,不過外表是天生的,下能怪他。舉止輕佻,不過只對女兒輕佻來增加閨房樂趣,這點倒沒有關係,嘿!駱大毅最中意的是展昱的眼睛,沒有一時半刻離開女兒,看來他是真心了。
「你怎麼認識我女兒?」駱大毅的興趣被他勾了起來,他知道女兒幾乎沒什麼外出,怎可能被他遇上。
「還說!這要怪你,說什麼案子破不了,心情苦悶,硬逼我出門幫你買酒,就是那天很倒楣的見到他。」駱鈴不滿兩個男人對打,但也不滿兩人相談甚歡。
那天傍晚,駱鈴熬不過父親的耍賴,只好提著酒壺上街打酒。
她一出生即哭個沒停,手忙腳亂的父母使盡法寶都無法止哭,後來風吹動廊下的風鈴,很奇怪,只要聽到鈴鐺的聲音她即格格笑,所以取名為駱鈴。
在她成長的過程,她聽父母說過無數次名字的由來,加上天性喜愛,所以走出酒坊,見到街旁小販在賣鈴鐺,立即上前觀賞。
當她手中拿著一個銅鈴,輕輕搖晃,閉眼聆聽清脆的聲音,銅鈴突然脫手掉下去,一路叮叮噹噹地滾走,她放下酒壺,快步地追它。
突然一隻手撿起了銅鈴。
她欣喜地想抬頭道謝,迎面是張好大的笑臉,她急忙倒退一步,看清眼前的情況,令她好氣又好笑。
展昱手指捏著銅鈴搖晃,半斜著身體靠在樹桿,臉上掛著邪邪的笑容,一手還順順頭髮,看起來就像善於勾引良家婦女的人渣。
駱鈴先替那棵樹哀悼一下,劈手想奪回他手中的銅鈴,不過並沒有把握能輕易得手。
果然如她所料,展昱仗著身高,將銅鈴高舉,誘使她近身。
駱鈴突然笑起來,轉頭對著小販高聲說:「老闆,銅鈴被他買走了。」
當展昱付完錢,甩脫小販後,早就不見佳人的身影。
「然後呢?」駱大毅聽得津津有味,直追問續集。
「然後喔!好不容易打聽到她是誰,再來就追上來了。」
展昱首次為玩爛的名聲懊惱,當他打聽她的事時,所有的人都不忍見到一朵清純的小花被他辣手摧殘,大家全部搖頭拒絕洩漏,有的甚至苦口婆心要他改邪歸正,最後在一句會被他父親的大刀砍死或關到死的線索上,查盡揚州城裡會武的父親,總算查到她的蹤跡。
「你相上她哪一點?」駱大毅好奇地問。
駱鈴裝作沒注意聽,小手忙著泡茶,她的耳朵拉得可長,她強調她只是好奇,而不是……而不是……動心之類。
「她看我的眼神。」展昱瞄了她一眼,見她的背影肌肉緊繃,明白她也想知道,含著感歎的說。
「小子,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下懂,我這個女兒看人的眼神很凶,不可能讓人相上,難道……難道她向你拋媚眼?」駱大毅猜測著,不過這種猜測,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不是!」
「小子,別吊人胃口,快點說。」駱大毅也很好奇這凶女兒為何被看上。
「她看我的樣子,像……噁心,比看到老鼠還要噁心的眼神。」展昱哭喪著臉說。
「噗哧!」駱鈴忍下住笑起來,如花綻放的笑容,不艷,但是清新得讓人神智清爽。
「哈哈哈!」駱大毅豪邁大笑,邊笑邊搖頭,同意地拍拍展昱的肩膀。「小子,你真可憐。」
「你不服氣才來纏我嗎?」駱鈴笑紅了臉,想板起臉,但是他哭喪的臉實在好玩,讓她忍不住一笑再笑。
「不是!」展昱拉住她的手,嚴肅的臉,形成讓人透不過氣的壓力。
「為什麼?」駱鈴在等待,說她沒動心是騙人,她在期望,也許這張說慣甜言蜜語的嘴,也能說出令她心動的話。
「因為我的本質,我的本質比老鼠還噁心,你能夠一眼看穿我的本質,這種瞭解我的女人,當然要追來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