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辰晞
崔喜徵想起從前,有一次母親生重病,她一個人在大雪中走了好幾個小時的路回到崔宅,想請求父親救救母親,去看看她時,大媽是如何羞辱她,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來關心過她。
母親活著的時候,總在夜深人靜,以為她已睡的時候,獨自一人躲著偷偷哭泣,那充滿寂寞、孤獨無助的背影,深深烙在她的腦海中,抹滅不去。
她……絕不會將這東西交還給那個男人!
「唉……」不過這該放哪呢?將東西交給韓彬,會不會為他帶來危險?
崔喜徵看向房內的櫃子,將晶片拿在手上,朝櫃子的方向走去。
這東西她一點也不想放在自己身上,那感覺像在為那個男人保管東西一樣,令人厭惡。
打開櫃子的第一個抽屜,她想也不想的,就將晶片放在衣服下的最底層。
「這是什麼?」東西才一放好,她突然看到一張讓人熟悉的照片。
雖然偷看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但崔喜徵實在禁不住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將照片給拿了出來。
「這是……我?」
照片中的女人是大概二十歲的時候的她,不過……為什麼韓彬會有這張照片?
崔喜徵好奇的又往櫃子內瞧,看是否仍有自己其他的相片。
「玉……這不是媽媽的嗎?」一見著屬於母親的東西,她顯得十分的吃驚。
這塊玉,她記得自己曾在母親的珠寶盒內看過,當時她一看到這一塊鮮紅特別的玉時,曾要求母親將它送給自己,但母親卻說,這是她一位好久好久前救過的朋友送給她的。
崔喜徵還記得當母親在說到那段回憶時,臉上祥和溫柔的笑容。
「但這怎麼會在韓彬手上?」
她這時才想起,自己在整理母親遺物時,確實沒有發現到這塊玉,但當時她正沉浸在喪母之痛中,所以也沒去多想。
她的照片和這塊玉到底有什麼關聯?
崔喜徵仔細盯著手上的兩樣東西,又看向櫃子,她索性又將手給伸進櫃子裡頭,朝最深處探去。
從裡頭,她又拿到了一封信。
「這是……」母親的字跡?
她看著信封上的字跡,頓時吃驚得無法喘氣。
顫著手,她沒想到會在韓彬這裡發現母親的信,難道……母親認識韓彬嗎?
她咬著唇,緩緩的將信給抽出,下一刻,信……緩緩的落下飄落至地上。
崔喜徵全身虛弱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相片和手上的玉也掉落在地,發出響聲。
這是……什麼意思?
信裡的內容……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作保護她永遠的安全?什麼叫作讓她不感無依無助?
母親這是在對宗巖門提出請求嗎?
希望在她離開人世後,有個人能陪著她?讓她不再是獨自一人?還是在她離開人世後,找個人陪伴她?
她突然想起幾天前小貓說過,保護她是韓彬自己願意接下的責任……
責任……她當初還不瞭解,為什麼保護她是責任,也不懂為什麼宗巖門會平白無故的願意保護她的安危,更甚至……韓彬為何在她發生那些事後,突然搬到她家隔壁,還有……為何老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為何總是總是告訴她,他永遠不會離開她——
「這就是原因……」這就是原因……
心,像被人狠狠的用力敲成碎片,掉落一地。
她是責任,原來她是他的責任……
保護她,是他所接下來的責任……不是因為愛她、不是因為他口中的在意和感情。
那全是騙人、騙人的,他對她,只是工作,為了完成母親的請托,他甘願讓自己看來好像愛上她一般。
崔喜徵難過的掉著淚,她無法出聲,叫不出來。
然後,她笑了,帶著淚水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痛苦絕望。
發現這事實的痛苦,竟是如此的椎心刺痛。
她伸手緊緊抓著胸口,好像這樣做,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疼,不會這麼苦,更不會感受到心碎……
她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為了她的一生,浪費他自己的人生?
何德何能令一個男人,為了一項毫無根據的要求,偽裝她是最重要的人?
何德何能,要一個對她連半點愛也不存在的男人,陪伴她一生,和她度過一輩子?
她……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憑什麼霸佔一個男人一輩子?
要她如何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自私的讓這男人,永遠扮演著一個深深愛著她的男人?
她不要毫不真實的愛情、不需要這一段虛假毫無愛存在的感情。
她更不想害了韓彬,這個她好愛好愛的男人……
「嗚……嗚……」
發現了事實,她怎麼能……怎麼能再說服自己他愛她?
她不想當任何人的責任,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不想……不想……
她無助的趴在地上痛哭失聲,一聲聲絕望的哭泣聲迴盪在房內。
她該怎麼做?該怎麼做……
離開他……好難,她已把他緊緊的烙在心中。
霸佔他……好苦,她無法安慰自己,他對她的愛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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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接到芊瑾打來的電話,韓彬便快速的從分堂趕回來。
「你快進去看看她啦!我剛剛發現她在裡頭哭的好慘……」芊瑾站在房門外,神情焦急,她一瞧見閻羅回來,立刻擔憂的說。
她不知道崔喜徵為何而哭,唯一能想到的是她發現那晶片的事,不過……有必要哭成這樣嗎?
彷彿受到了強大的打擊,她可真擔心裡頭的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聽到她說喜徵哭得很慘,他顯然十分的不解。
「你不知道嗎?」芊瑾有些驚訝,她明明記得崔喜徵說要打電話給閻羅的,怎麼……
「知道什麼?」他摸不著頭緒的皺著眉問。
「找到晶片了啊!在她母親留給她的那條鏈子內,她發現裡頭放的晶片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看她很難過,還說要打電話給你,怎麼?她沒打嗎?」芊瑾疑惑的問。
「晶片真的在她那裡?她剛發現的?我並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喜徵哭的很難過?為什麼?是因為發現崔雄的東西真在她身上而大受打擊?
這樣就哭,太奇怪了。
「我進去看看。」韓彬朝她道了聲謝後,敲了下門,走了進去。
「希望沒事才好。」芊瑾看著他進入房內,安心的離開了。
「喜徵。」走進房內的韓彬,一進門就見著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崔喜徵。
從她臉頰上明顯掛著的兩行淚痕看來,她果真如芊瑾說的一樣,哭的很慘。
「怎麼了?你……這是什麼東西?」他擔心的向前走了一步,沒想到卻踢到一袋準備好的行李。
崔喜徵不發一語的抬頭,無神、空洞的眼中,讓人難以看透她此刻的思緒。
他感覺此刻的她,不只將自己緊緊封進了無人能碰觸的象牙塔內,全身上下更是散發出濃厚的疏離感。
「喜徵?」韓彬不明瞭的走向前靠近她,蹲在她面前。
他不懂,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只是因為發現晶片在自己身上嗎?
崔喜徵回過神,凝視著面前的男人,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芊瑾說,你發現了晶片,是嗎?」像怕嚇著她,韓彬語氣刻意放的輕柔。
「晶片……對,在這。」她出聲了,只是反應慢了些。
然後她緩緩的打開自己的手掌,將它交給了韓彬。「這個交給你比較安全。」
他收起了晶片,一雙眼仍充滿擔憂的注視著她。「你……還好嗎?」
崔喜徵望著他,有這麼一刻,原本說好要堅強的心,再一次變得脆弱……
「韓彬……」
「嗯?」
「我要走了。」她僵硬的露出笑容,想在最後一刻,將自己最美的一面留在他的心中。
「走?」韓彬看著她,又看了一下地上的那包行李,語氣充滿不確定。
「東西既然已經交給你,代表應該沒什麼事了,所以我要走了。」她微微的點點頭,看似毫無異狀的外表下,內心其實充滿不捨。
「回家嗎?好,等一下咱們一塊回去。」他以為她說的是回到兩人的住處去。
「我……我想自己走。」她艱困的拒絕了他。
「想自己走?什麼意思,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韓彬瞇起眼,銳利的目光看著她,想從她眼中採得一絲絲的答案。
「我……當初說好,只要沒有任何的危險,你就不需要一直跟在我身旁保護我。」也不需要為了她的安全,特別租屋成為她的鄰居。
雖然才告誡過自己要堅強,但分離的時刻在即,她仍無法克制的感到心在隱隱作痛。
「跟著你?我以為你瞭解咱們現在的情況。」他是她的男人,而她,是他的女人。
別的人怎麼樣他不管,但就他而言,因為愛上了她,他只想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和她相處在一塊,醒的時候見得到人,想念的時候,只要一轉身、一抬頭,馬上就能看到心愛人的身影,這不該是情人間對彼此的奢望和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