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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雨嬙

    嗯!她決定了,在套出他和這家公司的關係之前,她不想再多一項把柄落在他手上,所以她死也不能主動招認自己也是這家公司的員工,反正他在公司的地位一定比她了不起,畢竟,她只是一個外聘的簽約員工。

    臨下車前,賽沙提醒她,「七點過來,遲到一分鐘多加你一個月工作。」

    她沒有回答,倒是把他的東西拿下車給他。

    賽沙微笑的目送飛快奔馳的車子,他可是生平第一次發現有人竟這麼急著逃開他呢!

    第五章

    「哈啾——哈啾——」

    「你今天又有什麼問題?」差不多到時間了,賽沙知道她又想找借口不來,幾次相處下來,他稍微捉到她的性子。

    「你怎麼知道是我?」夕語不禁懷疑起是什麼洩漏了她的身份。

    「因為電話鈴聲響得很愧疚。」賽沙放下手邊忙碌的工作,暫時放鬆自己深深坐進椅子裡,好好享受這片刻的輕鬆。

    只是跟她通通電話而已,他緊抿的嘴角便一直往上揚。

    「少騙人了,啊!我重感冒身體不舒服,所以不能去接你了。」差點忘了裝出虛弱的聲音,她現在是病人,不能中氣十足的破口大罵。

    「你以為找那些爛借口,就不用履行你的義務,還不快給我滾過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能這麼自然地跟她拌嘴,他甚至享受起這種感覺。

    「我真的感冒了,你聽,哈啾——」夕語加強效果,深怕電話那端收訊不好,沒聽清楚她打噴嚏的聲音。

    「只要你還沒死,就給我滾過來。」她的理由聽起來挺光冕堂皇的,語氣卻顯得心虛。

    她好後悔,因一時的內疚加心虛答應了他的條件。

    「該死!」難道他在她身上裝了針孔攝影機,馬上就知道她裝病!

    「你詛咒我。」他可以想像她此刻沮喪的樣子、抱怨的樣子、懊惱的樣子。

    「在心裡罵都不行嗎?」

    「你怎麼老是學不乖。」每天聽她說著不能來的借口已經變成他的習慣,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這段無意義的對話有什麼不妥之處。

    「你的手好點沒?」既然識被她的計倆,她也不再偽裝。

    「好像沒那麼腫了。」

    「好像?我今晚沒事,你要不要換家醫院再看看?」他的手臂已經吊了好幾天,會不會是傷得很嚴重?

    「你先過來再說。」有空還不趕快過來接他,淨說廢話。

    「我真不明白,那是你的手耶!你為什麼一點也不緊張?」每次一看他包著繃帶,她說話的氣勢就不自覺地矮他一截。

    他當然不緊張,上次換藥時醫生就說了,他這手臂非包上十來天不可。「這個可以慢慢談,如果你再過半小時還沒到,我就再扣你一天的薪水。」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她,他簽文件的手就不自覺輕鬆許多,心情也隨著時間的逼近而高昂。

    「夕語,下班了。」電話那頭傳來叫喚她的聲音。

    賽沙也聽到了,喚她的女孩想必是那個夕語常掛在嘴邊的女孩安捷。

    「我要閃了。」

    「夕語,小心開車。」賽沙不忘一再叮囑。在夕語工作的辦公室裡,「你跟誰講電話?表情這麼生氣。」安捷還以為她在和仇人通話。

    「債權人。」夕語小聲地說。

    安捷是她在台灣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在工作上也經常照顧她這個新人。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有,我是抱怨台北住的地方又小又貴。」沒想到生活上樣樣要錢,生平第一次,夕語發現獨立生活的經濟壓力竟然如此沉重。

    她因為逃家成功,一時興奮過頭,玩得忘了荷包已經見底,直到飯店催討住宿費及餐費時,她才不知所措的呆愣著。幸好前台經理看出她的困窘,好心提議讓她在飯店工作抵付所欠的款項。

    「有多貴?」安捷一向住家裡、吃家裡、用家裡的,所以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一間鳥籠大的地方,一個月要八千塊租金,這樣貴不貴?」

    「沒關係,你以後不用在意房租。」安捷看她似乎不願多談,便不再多問。

    「為什麼?」夕語邊問邊換下制服。

    「搬來我家,你的問題就解決了。」反正她的父母也挺喜歡夕語的。

    夕語聽了亂感動一把的,卻不想接受她的好意,「我的問題沒道理老是依賴你來替我解決。」

    這樣就失去獨立生活的意義,到時恐怕更沒辦法向家裡爭取獨立。

    「你沒聽人家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除非你不把我當朋友。」家裡多個人也挺熱鬧的。

    「如果我哪天真的缺錢的話,一定第一個跟你借,或賴在你家吃閒飯。」

    安捷大概聽出她婉轉的謝絕,也不勉強她。「你的聲音怪怪的,是不是又感冒了?」她們一天有六個小時在一起工作,她比夕語還清楚她清脆的聲音中有一絲沙啞。

    「喉嚨有點痛,希望別又感冒了。」

    「算我拜託你,生病就請假休息,經理又不會不近人情的刁難員工,你別像上次那樣,倒在路旁嚇我。」昏倒在街頭耶!

    「我一直含著喉片,應該沒問題。」喉片的清涼讓她的喉嚨舒服不少。

    「含喉片感冒會好?」她怎麼不知道還有這一招,安捷搔搔頭。

    「糟糕!時間已經這麼晚,我得走了。」她的左耳癢癢的,八成是賽沙又在罵人了。

    「你急著上哪?」她還沒見過比夕語更忙碌的人。

    「我除了去兼差還能上哪兒,拜了。」眼看著時間已過了十分鐘,夕語拿起背包向安捷揮揮手。

    安捷連說再見都沒能開口,她已經消失在門後,奇怪?台灣的失業率履創新高,她怎麼還能如此忙碌?

    ***

    紅燈!又是紅燈。

    雷德將車子停在斑馬線前,眼睛不經意地瞄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大熱天穿著黑衣黑褲的年輕女孩,一頭及腰的亂髮隨意地甩在背後,身上的牛仔褲上有幾個被釘子勾破的痕跡,漂亮的臉蛋此時更是慘不忍睹,一張既美麗又骯髒的臉竟是那麼的熟悉。

    賓果!他沒有看錯,小妹終於現身了。

    匆匆一瞥,他被她的狼狽樣嚇壞了,她好歹是他們呵護倍至的妹妹,才離家多久,她居然把自己弄成那樣,雷德越想越著急。

    他焦急的在交通尖峰的馬路上搜尋,可惜她已經被一波接一波的下班人潮吞沒了。

    當雷德懊惱地發現自己又失去小妹的蹤影,拚命在附近搜尋,突然他眼睛一亮,看見離交叉路口不遠處有座小型的社區公園。

    雷德毫不遲疑奔進公園。

    太好了,她果然跑進公園內。

    雷德遠遠盯著她,瞧她一臉等人的樣子,他不由得想知道她等的是什麼人?

    夕語突然背脊一冷,回頭就見到她二哥從公園的另一個入口飆進來,她沒空細想便拔腿就跑。

    鏘!因為她太急著擺脫二哥,又頻頻回頭,結果一頭撞上公園裡的電線桿,響起好清脆的撞擊聲。

    「哇啊!疼……嗚!好痛……」夕語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齜牙咧嘴的直喊疼。

    「你沒事吧?」她好大的膽子,當著他的面還敢一走了之?可是一見她疼得哇哇叫,雷德又好心疼。

    「好痛。」夕語滿心期望二哥能看在她頭疼欲裂的份上放她一馬。

    「噢……你滿臉是血。」雷德指著她可怕的臉,兩眼翻白,險些兩眼發黑。

    「二哥,你怎麼了?」

    另一頭又有人飛奔而來。

    雷德尚不明白眼前那道高大的黑影是怎麼回事,夕語已經不見了。

    其實,雷德看到的那道黑影就是賽沙。

    他趁著兩位當事人都太震驚而發愣的當兒,衝到夕語身邊,立刻抱起她坐上出租車,並要司機馬上開車上路,待車子一往前馳,賽沙口氣不佳的劈頭就罵「你撞呆了嗎?還不趕快壓住傷口。」

    「哦!」好厲害,他居然當著她二哥的面把她搶過來,可見他的速度之快,已經快到迅雷不及掩耳的境界。

    夕語回頭一看,哈!二哥還像只無頭蒼蠅般在公園裡亂轉。

    夕語這會兒則是有恃無恐地安坐在車內,如果二哥想海扁她一頓,恐怕還得等上好長一段時間。

    在公園裡,「我的天,她撞成那樣沒事吧?」雷德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想起現在當務之急是送她去醫院,「對,我得趕快找到她。」

    雷德拼了老命的追那輛出租車,奈何他的雙腿敵不過四輪,很快就被出租車遠遠甩在後頭,他甚至還清楚的看見夕語隔著玻璃朝他做鬼臉。

    難怪他們找不到她,原來有人居心叵測地幫著她,那麼那個金髮男子和夕語的關係就不能不深究了。雷德在心中盤算,在未經證實前他並不打算聲張,免得嚇壞了大哥。

    「夕語,下次讓我逮著,鐵定打花你的小屁屁。」明知是他,她還敢大搖大擺的從他眼前溜走,雷德恨恨的站在馬路上放話。

    「好險!」夕語吐著舌頭,好慶幸她又逃過一劫,而這還得歸功身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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