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銘心
可是今晚有些不同,佳釀為她蒼白的臉龐添加了健康的血色,在彩妝的配合之下,她嬌媚得猶如初開的芙蓉;而酒精讓她卸下了防備,口中不時發出的囈語讓她可愛得如無邪的孩童。
羅迪南輕輕的笑了,躺到奧羅拉的身邊。
睡吧!做一場沒有紛爭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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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第一道曙光出現在東方時,奧羅拉悠悠醒來,頭痛也同時向她襲來,當她看到羅迪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後,她更是覺得頭要炸開來了。
「你……」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躺在她的身邊?奧羅拉努力地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但是酒精的威力還未退去,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動腦筋,她只好先試著將身邊的人弄醒問清楚。
「別吵。」羅迪南伸手摟住奧羅拉的腰,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羅迪南.肯瑟斯,我命令你起來!」奧羅拉惱羞成怒,用力拍打著羅迪南健壯的臂膀,他怎麼敢、怎麼敢……
羅迪南彎而長的睫毛顫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撤了撇嘴。「你可真是個奧羅拉。」
「什麼意思?」奧羅拉聽不懂這句有語病的話,只知道他的手臂還沒有離開。
「你不知道嗎?上古時代有一位黎明女神,她的芳名就叫奧羅拉。」羅迪南笑著將她摟得更緊,「美麗而溫柔的奧羅拉女神。」
美麗而溫柔?奧羅拉想起了母后弗洛伊特,她就是這樣的一位女人。可能父母當年就是希望她能像母親一樣奪目才給她取了這麼動人的名字吧。可惜,她讓他們失望了,她不美麗也不溫柔,平凡到與這個名字形成可笑的諷刺。
奧羅拉停止掙扎,直直地看著羅迪南,然後垂下眼簾,冷冷地說:「陛下,請放開我。」
「怎麼了?」羅迪南感覺到奧羅拉的異樣,卻依然沒有放手。
「放開我!」像是火山爆發,奧羅拉不顧一切地打著羅迪南寬闊的胸膛。
就因為她身上沒有母親引以為豪的一切,母后才背叛自己的嗎?母后是以她為恥嗎?可是……那又不是她的錯,為何現在她還要因此受這個惡魔的嘲弄!
沒有防備的羅迪南一個失神讓她逃離了控制,奧羅拉跳下床逃到足夠遠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我受夠了,羅迪南·肯瑟斯,請你弄清楚,我來這裡是請求你的幫助沒錯,但是我沒有自願淪為你的玩物。」
「我從沒這麼想過。」羅迪南坐在床沿,用床單遮住赤裸的下半身,兩眼無辜地看向正在發火的女人,心想她是不是酒還沒醒正在發酒瘋。
「有,你一直就是這麼做的。你想盡辦法讓我難堪,羞辱我、嘲諷我,你讓我住在你的淫窩裡,送給我首飾,對別人說我是你的妃子,派一群女人在我的臉上塗顏料。我告訴你,無論你怎麼做,我奧羅拉·普洛奧古斯都是原來那個樣子,永遠不會美麗更不會變得溫柔。」她一口氣把話講完,然後精力也好似耗盡一樣,整個人坐到地上,開始大聲哭了起來。
羅迪南驚訝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原來那層面具下的她這麼敏感而脆弱。他想伸手安慰她,可轉念一想又收回了手。
算了,不知道她有多久沒這麼放縱自己了,就讓她哭個夠吧!
最後,奧羅拉哭累了,俯在自己的膝頭上睡著了。
羅迪南溫柔地抱起她,把她抱回那張大床,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
很長一段時間,房間內一點聲響都沒有,連守在門外的侍衛也感到奇怪。
當奧羅拉再次醒來時,羅迪南正皺著眉頭,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她,他伸手擦乾掛在她睫毛上還未干的淚水。
「奧羅拉,你能否告訴我,哪個才是原來的你?是剛才那個盡情發洩的奧羅拉,還是那個冷硬如鐵的奧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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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才是原來的你?這個問題奧羅拉也曾思考過千萬遍,只是一直到現在她依然找不出答案。她的人生只是一齣戲,在不同時間扮演不同的角色,她只會從角色出發考慮問題。她努力地扮好一個端莊大方的公主討母后歡心;認真地扮好一個精明能幹的儲君好讓父王放心;盡心的扮好一個開明仁慈的女王讓人民安心,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
奧羅拉遣退了羅迪南護送她回宮的使者,一個人站在花園的迴廊裡。她現在還不想回寢宮,她需要一個人冷靜地思考一下。
「你不是說她不是陛下的女人嗎?」
一道尖細的聲音攪亂了她的冥想。
「她……她是這麼說的。」
另一個聲音她認得,那是裴葉妮。
「那昨晚陛下怎麼會讓她出席酒筵,還把她抱回自己的寢宮?」陛下的寢宮可是連她都沒進去過,現在卻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搶了先,想到這裡索倫妮娜就咬牙切齒。
「我怎麼知道。」裴葉妮低著頭怯懦地說。
「你說什麼?」她竟然還頂嘴,索倫妮娜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險。「裴葉妮,不聽話的話,小心我讓陛下把你送去和親。」
「不要!」裴葉妮驚恐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淚水。
「你認為自己有這個能耐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兩個女人同時回過頭。
「你是誰?」索倫妮娜不悅地注視著眼前的女人。
在這後宮裡沒有姿色的女人就只配做侍女,一個下人也敢打斷她們的談話?
「你們正在談論的人。」奧羅拉冷冷的打量著這個美艷的女人,這種女人也不比自己好多少,為了取悅愛人淪喪了自己。
「是你?」索倫妮娜驚訝地看著裴葉妮逃到奧羅拉的身後,然後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不能,難道你能嗎?」
「我也不能。」奧羅拉知道她在笑什麼,她在笑自己的平凡,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至少平凡是屬於原來的自己。「你該明白,我們只是妃子,隨時會被遺棄的妃子。」經過昨夜,恐怕所有的人都會以為她是羅迪南的女人,這個她也不在乎了。「可是,裴葉妮公主是他的親人,只有親人才是永遠不會被遺棄的。」
這句話說得她心痛,因為她自己就是被親人遺棄的,可是這句話似乎震住了那個女人,奧羅拉於是昂起頭拉著裴葉妮大步離開現場。
「謝謝。」裴葉妮搖著她的手,感激地說。
「你就是因為怕被送去和親所以才受制於她?」這個女孩還真不是一般的單純。
裴葉妮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真的很怕,我胸無大志,唯一的願望就是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奧羅拉,你會笑我嗎?」
「不,你很勇敢。」奧羅拉搖搖頭,至少她想到要自己掌控命運,不像她。
「勇敢?你是在取笑我。」裴葉妮嘟起嘴。
奧羅拉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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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
「是的,是弗洛伊特太后以前的侍女親口這麼說的,應該不會錯。」
「那艾厄提頓王知道嗎?」
「從他幫助費爾南特的態度來看,應該知道。」
羅迪南沉默了,想不到普洛奧古斯政變的背後還有這麼一樁醜聞。
他應該告訴奧羅拉嗎?如果沒有早晨的一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她,因為這是她的權利。可是在見識過她的脆弱之後,他不知該如何對她說出這件駭人聽聞的事。
最後他決定,暫時保守這個秘密。
「索羅斯坦何時回國?」羅迪南又想起一件事。
「後天。」
「派人跟著他,讓普洛奧古斯的線人密切注意費爾南特有什麼舉動?」戰爭一觸即發,但他希望能按他的計畫進行,千萬別在春天來臨前出什麼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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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羅拉陛下。」一個習慣的稱呼讓奧羅拉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只見索羅斯坦神情得意地站在她身後。
「好久不見了,陛下。」
「大人,這後宮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奧羅拉露出端莊的笑容,彷彿她真的是肯瑟斯王的寵妃,「況且,你也不應該用那麼高貴的名詞來稱呼我。」
「那我該怎麼稱呼您?奧羅拉公主?」索羅斯坦陰險地一笑,「也是,我離開普洛奧古斯時您還是公主。」
「普洛奧古斯很遠嗎?」奧羅拉裝作毫無地理概念。
「公主,只要您答應不和費爾南特陛下作對,您回普洛奧古斯之後仍是國家最尊貴的公主,陛下一定不會虧待您的。」
「大人,我實在聽不懂您的話。」奧羅拉轉過身,不想再和他裝傻下去。
「公主,我希望您明白您現在在做什麼。」索羅斯坦跨出一大步,擋在她的面前。「您以為自已受到了肯瑟斯王的寵愛,他就會無條件地幫助您嗎?您這麼做只會將普洛奧古斯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