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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文 / 羽柔

    「辛公子,您放心!這馬少虎是個假新郎,那婚事算不得准的。您就到馬家把你的新娘子接回,別讓人佔著茅坑不拉屎。」項燕奇的言語粗俗,但又直接,惹得滿座賓客哄笑一堂。

    項燕奇現在才知道這其中的情由,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至情至義的好男人,她對男人一直存在著偏見,這個時候才真正地改觀。原來世上不是沒有好男人,是自己無緣遇見而已。

    「辛兆羽!你們——你們給我好好記住!我——」馬少虎指著辛兆羽一幫人,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他搖搖晃晃地推開眾人,逃出了昂辛府第。

    昂辛見馬家的人如落水狗,一個個垂頭喪氣地離開了大廳,昂辛兩手拍擊笑道:「辛大學士,好戲!好戲!好久沒有看過這麼精彩的好戲了。你不是還有一份壽禮要送我的,我已經快要等不及了。」

    昂辛心裡明白這辛兆羽來勢洶洶,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好好地接辛大學士的招。

    「不急,中堂大人,在下還要感謝您在試舉中對我提拔,要不是您的從中作梗,兆羽還不至於讓皇上如此看重呢?」

    「哼!」昂辛悶不吭聲,只好從鼻孔出氣。

    「這一份賀禮是小的文章,寫得不好,還望中堂指教。」

    「臣辛兆羽跪奏。辛兆羽奏請皇上拿問嚴處中堂昂辛,及一干共犯同謀。中堂昂辛結黨營私,貪贓納賄,擾亂民心,圖利百姓,動搖國本。」

    「昂辛屢次蒙受皇上聖恩,本應清廉愛民,報效朝廷,為朝中大臣楷模,寄之以彌高重望。卻夥同心腹同黨打擊良臣清官,排擠陷害忠良,學道沉淪,官宦臣士,名譽掃地,聲名狼藉,乞望立即罷黜,明正典刑,以示正聽,讓臣民洗滌肺腸,公忠自矢,實則天下百姓蒼生之幸。」

    辛兆羽將奏文朗聲讀完後,環顧眾人,只見廳中所有的人個個呆若木雞,有的會意了以後,悄悄地從旁門溜之大吉;有的竊竊私語,想辦法要脫身;有的就直截了當地起身告辭。原來這是一份上奏皇上的彈劾奏章。

    滿門的賓客,不知不覺中走得只剩下不到半百。

    「來人——」昂辛竭力地力圖鎮定,他面色死灰地想叫手下將辛兆羽拿下,卻遭兩旁的上書房大臣們給阻止。

    「中堂,您可要沉得住氣,他可是皇上最器重的辛大學士,您如果傷了他,眾目睽睽的,您對皇上可不好交代,咱們也負不起這個責任啊!」一位位高權重的大臣上來勸阻。

    昂辛心想,他所依附的皇太后已經高齡,皇上漸漸掌有大權,這馬承禧顯然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只有明兒個再向皇上解釋;可是這辛兆羽竟敢如此大膽上奏,一定是握有相當的證據——

    他的心裡想了不下數十個辦法,但卻又個個都毫無把握;事到如今,只有先隱忍怒氣,保住面子,走一走是一步。

    「好!好!好!好文筆,好膽量,辛學士,不愧是後起之秀,佩服佩服,來,我敬你一杯。」昂辛顫著手端起了一杯酒說道。

    「這滿室的賀禮美酒佳餚,不都是民脂民膏,如果中堂拿出來賑災,五年十年都夠用了,不是嗎?」辛兆羽舉杯說道。

    「辛學士!你不要太放肆了!」昂辛的親信看不慣,大聲地斥責。

    「失禮!在下如果有言語失當的地方,還望海涵,為了不掃諸位的興,中堂大人,諸位大人,在下這就告辭了!」辛兆羽抱拳說道。

    辛兆羽退了幾步,含笑致意,兩手一揮,昂首闊步地離開了昂辛大府。

    「走!馬車已經在門口等候了,綠竹!紅萼!你們趕緊收拾夫人隨身之物,咱們這就離開京城。」馬少虎匆匆趕回自己的府裡,第一件事就是到賬房搜走所有貴重的財物,收拾了幾大木箱,叫侍從們搬上了馬車。

    「走?走去哪裡?」榮榮被馬少虎從床榻上一把將她拉下。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到哪裡,你就得到哪裡,不必多問!」馬少虎抓著榮榮的手臂說道。

    「二爺,少奶奶懷著身孕,大夫才看過她,交代了奴婢要少奶奶好好休養,怎麼可以出門?」綠竹和紅萼收拾好了以後,忍不住出聲。

    「閉嘴!我叫你做,你就做,廢話少說!趕快把東西拿到外面放馬車裡!」馬少虎道。

    綠竹和紅萼抱著榮榮的隨身衣箱,慌慌張張地離開房內。

    「我不走!馬少虎,為什麼非得要在半夜裡不聲不響地離開,你——該不會是你殺了馬少龍的事,讓人知道了……」於榮榮恍然,想必是東窗事發,他才如此慌張地想離開。

    「沒錯!你再不走,我連你也殺了,我不想和你多唆,快走!」馬少虎攙著榮榮,才跨出了門檻,就見馬老夫人直挺挺地站在門前。

    「沒錯!你再好好地、仔仔細細地說清楚,你是怎麼殺了少龍?怎麼坐上了今天的地位?給我好好地說清楚!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馬家是怎麼對你們母子倆的,你不感恩圖報,反而謀害了少龍,你、你這個小雜種——」馬夫人指著少虎的頭,氣得手指頭不停地顫抖。

    當她聽到侍從的通報,說馬少虎慌慌張張地從昂辛府出來,整理細軟想要離開,就一路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少虎的府裡,想不到竟然讓她聽見了這一段話。

    「你罵我是小雜種?我是馬家的二少爺,不是小雜種!你這個臭婆娘,我忍了你二十年了,我娘成天讓你冷嘲熱諷、訕笑辱罵,馬家上下沒有一個人看得起我們。都是你!還有你的寶貝兒子!哼!我早就該殺了他這個敗家子,我早就該殺了他——」馬少虎紅著眼,如剛出柙的老虎般怒吼嚎嘯著。

    「你、你——好,你總算是說了真話,原來你對我的奉承全都是假的,我早就看穿你了,我叫人看好項燕奇,就是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你跑不掉的,你害死了少龍,我會要你償命。」

    「哼!你娘是個人人能上的娼妓,說不定你根本不是我們馬家的種,我們還有榮榮,榮榮的肚子還有我家少龍的骨肉。」馬夫人走近榮榮的身旁,想要留住榮榮,不讓她離開。

    「哈!哈!哈!你以為榮榮懷的是少龍的種,馬家的氣數已盡,你還不知道嗎?榮榮早就和別人私定終身了,這孩子是近來得意的辛大學士——辛兆羽的種,你還在做夢?!少龍的死,全是由她而起。你還把她當個寶,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麼?這都是真的?你——」馬夫人抓著榮榮的手臂,五指緊緊地掐進榮榮的肉裡,榮榮忍住疼痛,點了點頭。「這不是……這不是少龍的種——少龍的死,是你害的,馬家兩兄弟相殘,原來你就是禍首!你——我今天先把你殺了祭拜少龍,什麼人都甭想得到你,你這個妖孽——」馬夫人不顧榮榮大腹便便,一把將榮榮用力推倒在地,榮榮的肚子撞上了冷硬的石地,腹中一陣絞痛,痛得幾乎要暈了過去。

    「你——」馬少虎想上前扶起榮榮,但是心想自己已是自身難保,便打算趁這個時候遠走高飛,等到事情平靜了以後再想辦法了。

    他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榮榮,心一橫,轉身離開。

    「你——馬少虎!你別跑,來人啊!快將少虎攔下,快去!」馬夫人呼喊侍從追趕馬少虎,打算回頭再好好地修理榮榮,走近榮榮的身前,蹲下了身,右手一揚:「你——你這個妖孽,不要詐死!看我今天好好地收拾你——」

    馬夫人的右手揚到了半空中,就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緊緊地拉住,一個重心不穩,竟然摔了個四腳朝天。

    待她想抬頭咒罵,就見一個外貌俊俏、玉樹臨風的男人,怒氣勃發地站在她的身後,令她呆了半晌。

    「你是誰?好大的膽子!」馬夫人怒道。

    「我是來帶她離開這裡,滾開!」辛兆羽走近了榮榮的身旁,輕輕地將她抱起。

    「兆羽——」榮榮的腹部已經痛得令她幾乎要窒息了,她軟弱地任由辛兆羽抱起,連手也無力地垂在兩旁。

    「榮兒,我告訴過你,再見到你時,就是我把你帶走的時候,你沒有理由再拒絕我了,我來帶你回辛家,那裡才是你的家。」兆羽見榮榮面如死灰,全身冰冷,氣若游絲,他的心中氣苦,好不容易才將榮榮救出馬家,而她竟然就等不及——

    「孩子……孩子……」榮榮說完就痛暈了過去。

    「不要擋我!」兆羽一聲大喝,竟然將聞聲而來的馬家侍從嚇得讓開了路。

    兆羽的隨從龔侍衛,一路緊跟在兆羽的身後,他拔出長劍威喝著想阻止他們的人,護出一條路,讓兆羽將榮榮帶上坐騎。

    辛兆羽抱著榮榮坐在他的黑馬上飛馳前往辛家。他雙眼含淚,一手抓著韁繩,一手緊緊地擁抱著榮榮,生怕她的性命在疾駛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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