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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文 / 羽柔

    自從辛兆羽救了她,她逃出來後,就在香山縣躲躲藏藏的,過著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想到從此要這樣苟且偷生,倒不如就和馬家拼了這條命。是她欠萍兒的,如果她不報這個仇,萍兒天天都會變成厲鬼來向她訴冤。

    「哎喲!來人啊!你、你這臭婊子!你竟敢……啊——」馬少虎緊緊抓住下體,想不到他才蓄勢待發的要和他的新娘子親熱,就被這闖進來的瘋婆娘,揮著閃閃發亮的柴刀,卡擦一聲,給砍掉了命根子,突來的襲擊讓馬少虎根本來不及反應,全身的酒意也醒了,下體的劇痛讓他像殺豬似地哀嚎起來。

    榮榮掀開了紅緞,就看見眼前的慘狀,嚇得她都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你們這些臭男人,沒有了命根子,我看你怎麼再害人,我項燕奇在十四年前,就想這麼做了,哈!真過癮,來啊!看你還威風,想殺老娘?我就先讓你一輩子都進不了洞房!」說完又上前想再補他一刀。

    「臭婆娘!我會讓你死得很慘……」馬少虎還想上前擋住她的再次攻擊,可是低頭看見了下身血流如注,驚慌得身體晃動了幾下,終於不支倒地,不省人事了。

    馬家的侍衛和馬老爺聽見了叫聲,全從前廳搶步入了新房,大夥兒架住了揮動血刀的項燕奇,她仍不停地尖叫大笑,整個人似乎已經失了神了。

    馬老爺抱住了馬少虎驚慌失措地大叫:「趕快!趕快去找大夫來!這、這少虎的命根子……老天爺!先把這瘋婆子抓進地牢裡,趕快!先止住血……」

    「慢著,別驚動了任何人,這事走漏了一點,我就砍了誰的腦袋!」馬承禧厲聲喝道。他暗想,兒子的命是可保得住,但面子還是得顧到。

    大夥兒一陣手忙腳亂的,綠竹和紅萼都聞聲來侍候著榮榮,生怕她嚇著了。

    榮榮閉著眼,將手上的匕首藏入枕頭下,心裡反倒是平靜了。

    第7章()

    榮榮坐著馬車疾駛向南門的於家。

    成婚後,馬少虎就一直躺在病榻上,半步都踏不下床來。

    馬家只有榮榮、馬老爺、馬夫人和幾個心腹侍從知道事實真相。這馬家的大少爺死於非命,而二少爺雖然保住了小命,但也斷了馬家最後的香火。

    馬家下人,個個膽戰心驚地小心做事,生怕又觸動了上頭的火氣,連榮榮的丫環們也不敢多說一句。

    榮榮一早就向馬夫人請求要回去探望爹爹,馬夫人心煩躁地揮了揮手,二話不說就准了。

    榮榮領著綠竹一回到了於家,就迫不及待地往內院裡跑。

    「爹爹!是女兒——榮榮,回來看您了!」榮榮看著躺在床上兩頰凹陷、骨瘦如柴的爹爹又是一陣心酸。

    「榮榮,你回來了!你娘等你好久了,出去也不說一聲,害你娘擔心了好一會兒……」於秀才撐起了半開的眼,渾渾噩噩地說著。

    「爹爹——娘去世好些年了,榮榮嫁了,您還記得嗎?」榮榮傷心說道。

    「嫁了?嫁誰了?是子明吧!對了!他可是個好青年,他昨天才來看過我——」

    「少奶奶,你爹爹好像得了失心瘋似的,說話老是這樣顛三倒四的,你跟他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劉大娘是馬家請來專門照顧於秀才的。

    「劉大娘,我帶來了一些補藥,你看看還需要些什麼,就告訴綠竹,讓她上市集去買來,這銀子您就收下。我……我沒有辦法陪在爹爹的身邊,凡事就要多靠您了——」

    「少奶奶,您這是什麼話,這銀子太多了,二少爺才給老身不少銀兩,夠用個一年半載了。這——少奶奶,人說病來如牆倒,病好如抽絲;於秀才這病來得快,要好是渺茫,只怕還是拖不過年後,這麼多的銀子,恐怕要用不完哪——」劉大娘手裡收了銀兩,嘴上就不得不說老實話。

    「少奶奶,李記茶鋪的李姑娘來看您了!」綠竹來報。

    「是子音!」榮榮揚起了她久違的微笑,替爹爹蓋上了暖被後,起身走向前廳。

    「榮榮!真的是你,終於讓我見著你了,我天天來探望于先生,就是希望能有機會看見你,來!咱們先上了馬車再好好地說。」子音道。

    「上馬車?子音,我已經不是自由之身了,我,我還得回馬家。」榮榮一頭霧水,不知道子音的葫蘆裡賣著什麼藥。「聽我的,什麼都別說。」子音悄聲地對榮榮說道。

    「劉大娘,我和榮榮要到後山於師娘的墳上上香,就勞煩您通知馬家的隨從一聲,我是榮榮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信得過我吧!咱們還有好多體己話要說,一大堆隨從跟著太麻煩了。我和老陳會好好照顧榮榮,你們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子音說完,就將榮榮往門外拉。

    「少奶奶,您可不能出去,二少爺問起來,綠竹會遭殃的。」綠竹急忙喊道。

    「綠竹,我到後山我娘的墳上上香,你和紅萼就留在這兒幫劉大娘打點,看她需要什麼,好好幫她,我很快就回來。」榮榮交代完,便和子音不顧眾人的反對,坐上老陳的馬車,疾駛出南門,往後山的方向而去。

    「子音!我娘的墳不是這個方向——子音,你怎麼都不說話?」榮榮坐在馬車裡,掀開了布簾的一角,只見馬車繞了個大彎,疾駛到縣裡的別館。

    「榮榮,這是哥哥交代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雖然我覺得是十二萬分的不妥,可是——可是你知道的,你……唉!算是我們李家欠你的。」

    「子音,你在說什麼?」

    「到了,這裡是別館東街的旁門,平日較少人進出,你就從這門進去,有人會來接你。榮榮,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你——就進去了吧!」子音抿了抿嘴角,平日多話的子音,彷彿換了人似的,少說了好幾十句。

    榮榮無奈地下了馬車,一踏過了門檻,就見身後的馬車消失在街角,她再想回頭都來不及了。

    「於姑娘。」勝吉從灌木林中走出。

    「勝吉,你怎麼會在這兒?辛公子,他還好嗎?他沒有事吧?他——」榮榮驚訝地說。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再看見勝吉,那麼辛公子應該也來了吧!她的心撲通撲通地直跳,霎時滿臉燥熱,脹滿了紅霞,可手腳竟因過度緊張而全都冰冷了。

    「於姑娘,少爺自從聽見你嫁入了馬家以後,吐了一大攤的血,病就一直沒有起色,他的身子一向是壯得像牛一樣,可是病起來,卻要人命——」勝吉一臉愁容說道。

    「他,他病了?一定是馬家的人,都是我害了他。」榮榮焦急憂慮不已。

    「於姑娘,我已經是想不出辦法了,少爺還有一個月就要應考了,他這樣的身子和心情,別說上京城了,就連房門都踏不出去。李少爺知道你們的事——」

    「李大哥他怎麼會知道?」

    「你放心,全香山縣就只有李公子和我知道而已,他見少爺大病不起,口裡直喊著你的名字,他是個聰明人,我瞞不過他,禁不起他一再追問,我只好告訴李公子,是咱們少爺在南山救了你——其他的,他全看在眼底。」勝吉顛三倒四的,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們看少爺不吃不睡的,病一直沒有起色,眼看應考的日子就要到了,就想了這個釜底抽薪的辦法。」

    「有什麼辦法?勝吉,我已經是馬家的人了,還能有什麼辦法……」榮榮無奈地問道。

    「小的知道,可是少爺不聽你親口說,是不會死心的,你是要和少爺拋開一切一起回京,還是要少爺斷了心念上京城赴試,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榮榮靜默半晌,抬眼看著遠方道:「我知道該怎麼做,勝吉,你就帶路吧!」

    榮榮跟在勝吉的身後,這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亭,好像要走上一輩子才走得完似的。

    「於姑娘,少爺就在這房裡,剛剛服了藥,老爺才交代小的,不管少爺的傷勢如何,即日非得啟程不可,咱們就怕少爺不肯走,但這香山縣實在是再也不能久留,你們沒有多少的時間——」勝吉站在門口,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幾句。

    榮榮沒有回答,她推開門,跨進了門檻,走近床榻邊輕輕地掀開了床簾,看見了躺在床上朝思暮想的人,雖然他滿臉憔悴蒼白,可英氣的劍眉和直挺的鼻樑,還是不減他的風采。

    榮榮伸出了手,輕輕地撫過他雙眉間深陷的凹痕,從他的濃眉沿著臉部的線條,撫摸到他那刺人的鬢角青髭。

    「榮兒——我正夢見了你,在夢裡你就像現在一樣的美。」

    辛兆羽張開了眼,看見床榻邊那個他心思懸念的人,她梳攏髮髻後,露出雪白的頸項,一副為人新婦的打扮,更襯托出她玉潤白嫩的臉頰,細緻的五官不似凡間所有,應該還是在夢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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