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俞憐司
克雷十分驚訝亦築責難的語氣,他的臉色微變,炯炯的目光定定的審視她。
這時,德利的房門突然打開,他的臉由門後探出來,對孟克雷露出他一貫勢利的親切笑容。
克雷看了他一眼,嚴峻的眼光又回到亦築身上,像是在盤問她一樣。
「他是我堂兄桑德利。」亦築雖不情願,也只有勉為其難地介紹。
「你好。」德利走到孟克雷身邊,禮貌地伸出手。但克雷卻像看到什麼討厭的東西一般,掉頭不理,無視於他的存在,以不贊同的口吻質疑亦築:「堂兄!?你跟你堂兄住在一起?」
「亦築就像是我的妹妹。」對於他的無禮,德利不以為意,縮回手插嘴道。
「哦?」克雷低沉的嗓音充滿懷疑。「你們住在一起多久了?」
「從我八歲時就開始了。」亦築沒好氣地回嘴,當然知道他心裡的齷齪念頭。
「看起來你們早已串通好了,鈺揚大概以為你們所說的是真話吧?」克雷不屑地看著他們。
亦築再也無法忍耐,她大步走到門邊,怒火狂熾地拉開門,憤怒地道:「請你出去!」
克雷依然面不改色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慢條斯理地盯著她,他的目光好像把亦築當成待價而沽的貨品般。「也好,我待會兒再來。」說完,他灑脫地走出去。
亦築旋即在孟克雷走後砰的一聲關上門,德利低低吹了聲口哨。「這是怎麼回事?那孩子在哪裡?」
「在床上睡覺。」亦築氣呼呼地道。
「在你床上!?那你告訴了孟克雷?他說了什麼?」德利感興趣地發出一連串的疑問,想在這複雜的關係裡頭佔到一點便宜。
「德利,不要問了,我快被煩死。」亦築煩悶地申吟一聲,衝進浴室,把咄咄逼人的德利關在門外。
亦築換好衣服走出浴室時,德利已不見蹤影,看樣子又回到床上,她鬆了一大口氣,和往常一樣出門去購買生活用品。
***
當她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時,德利正在廚房內吹著口哨烤土司,亦築投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德利立刻會意地回答她。「還在睡,我剛才看了一下,他睡得像個初生的嬰兒。」
「因為他毫無對不起良心的地方,他應該多學學他。」
德利笑著走出去,他似乎對事情的演變深覺有趣,以往他不只一次唆使亦築,亦築卻不願聽他的意見,仍強硬地拒絕鈺揚的感情,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此刻鈺揚正在她床上睡覺,是她無法否認的,難怪他會意味深長的笑著。
亦築未加理會,逕自走入廚房準備午餐。
第2章(2)
不久,鈺揚醒來後,起身走進廚房,他的眼神雖殘留著昨夜的疲乏,精神卻已恢復,看來又像一個活潑開朗的年輕人。
當亦築為鈺揚煎好火腿蛋時,德利已出去,公寓裡只剩他們兩人。
鈺揚在餐桌旁坐下,望著那份份量嚇人的早餐兼午餐對亦築說道:「謝謝你讓我睡了一會兒,亦築。我現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
亦築微微一笑,替鈺揚倒了鮮奶,見他以驚人的速度把眼前的食物掃個精光,不禁露出佩服的眼光,一直等到他吃完,她才說道:「你父親來過了。」
「他說了些什麼?」鈺揚的動作停下來。
「他說了很多。」亦築輕描淡寫地帶過,不願談及詳情。「我覺得你應該回家去。」
「為什麼?」鈺揚的眼光透過濃而長的睫毛看著亦築,似在窺探她的真意。
亦築突然發覺他那又密又長的睫毛與孟克雷幾乎一模一樣,這個發現沒來由的使她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戰慄。「在法律上,你仍在你父親的監護下,如果你父親向法院提出告訴,法院會下令你回到你父親身邊,而且你必須回去繼續讀書,為將來步入社會打好基礎。」
但鈺揚卻激動地抓住亦築的手腕,堅定地說:「我就快要成年了。」
亦築不動聲色的盯著他,冷靜地開口:「鈺揚,放手。」
大概是她冷漠的態度奏效了,鈺揚不太甘願地鬆開了手。
亦築乘機站起身來。「我去幫你叫計程車。」
「不、不必了,我想走一下路,今天的天氣不錯。」
亦築送他走到門外,鈺揚忽然停下來,回頭不好意思地爬爬頭髮。「你覺得我很煩人嗎?」
亦築一愣,隨即微笑地搖頭,心中充滿對鈺揚的愛護之情,她瞭解鈺揚正處於尷尬的年齡,最容易受到傷害,所以自己絕不能傷到他脆弱的心靈;對鈺揚而言,他的喜怒哀樂全操在她手中,她怎能輕率處理呢?亦築從未像此時一樣意識到自己對別人有著莫大的影響力,而且深感責任重大。
「鈺揚,你太年輕了,如果你早生十年……」亦築不覺輕皺柳眉,不知如何接下去。「我……不是有意這麼說的。」
「是嗎?」鈺揚難過地垮下臉來。「年齡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你想想看別人會用什麼眼光來看我?如果事情正好相反,我十七歲,你二十五歲,那就完全是不一樣的光景了,你瞭解我的意思嗎?」
鈺揚不安地動動身子,點點頭,「你不覺得我是個無聊的人嗎?」
「無聊!?為什麼這麼說自己?」
鈺揚俊朗的面孔突然明亮起來。「我父親對我說,二十五歲的成熟女人都會覺得十七歲的男孩幼稚無聊。」
「鈺揚,對你父親所說的話,你不能不知其意就胡亂接受,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專心讀書,像你這樣四處遊蕩,你父親失望之餘,當然會覺得你不夠成熟穩重。」亦築昧著自己的心意替孟克雷說一點好話。
「好,我一定會為了你努力讀書。」說完,鈺揚鼓起勇氣親了亦築的臉頰一記,便轉身匆匆的跑下樓去。
亦築好笑地搖搖頭,目送他離去才回到屋裡。
其實鈺揚需要的不是訓人的教條,而是正確的引導,只可惜孟克雷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多麼的敏感,也不懂得如何教導他。
***
那天夜裡,孟克雷再度出現在夜總會,亦築沒見到鈺揚和他一起來,不免猜測鈺揚又被他監禁了。
表演完後,她走回後台,懶懶地坐在梳妝台前,此時門突然開了,她的眼光在鏡中與孟克雷那冷淡懾人的黑眸相接觸。
「孟先生,有事嗎?」
「我們之間的事還未解決。」克雷以他慣於輕視別人的眼神看著她。
亦築不理睬他逼人的氣勢繼續卸妝。「我和鈺揚談了許久。」她在鏡中看到孟克雷一邊的濃眉高高揚起,她毫不在意地接下去說:「其實你早就該找個時間跟鈺揚談談,溝通彼此的感情。」
「桑小姐,我雖然是個忙人,但我卻自信鈺揚自幼就受到最好的照顧。」如果不是見識過這女人貪婪的模樣,他會以為這女人是在關心鈺揚。
「那種關心?有還不如沒有呢!」亦築懶得隱藏她的情緒。
「哦?」
「也許你在鈺揚身上花了許多錢,使他在你以為最優良的環境裡成長,但這對鈺揚來說並不是最好的。不錯,鈺揚的奶奶愛他,可是你忽略了他在學校被排斥的情形,雖然他身為億萬富翁之子,我卻覺得他並未因此得到什麼好處。」
「桑小姐,我不是為了討論我兒子的教育問題而來,讓我們談談我今日來此的主題吧!」孟克雷的口氣微慍起來。
「你的腦袋似乎只裝得下這件事。」
克雷攢起漆黑的眉。「沒錯,當我遇見一件棘手的事情時,我就會全心處理它,一舉解決它,絕不願拖泥帶水。你說過你要一千萬,對不對?」
亦築詫異地瞧見他取出支票簿書寫,一股憤怒的狂流直衝向她的腦門,使她差一點氣暈過去,所以當孟克雷把支票交到她手上時,她看也不看,就一言不發地將支票撕成碎片,灑落在地板上。而為了給這自傲的男人一點教訓,她以極其不屑的口吻說道:「價錢在經過一個下午已升為兩倍了。」
「你說什麼?」克雷惱怒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
亦築雖然使力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太小,只能緊緊貼在他胸前,任由他狂猛扯住自己的頭髮往後仰,她驚惶地看著他,只見他那黝亮的黑眸內燃著灼人的光芒,在她尚未來得及會意前,他的雙唇已粗魯地蓋在她的唇上。
剎那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但一會兒即恢復理智,猛烈掙扎想推開他,可是孟克雷卻趁她開口想罵人時,將舌頭伸進她口中。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用盡全力地踢、扭、打,氣急敗壞地想掙脫他,然而他始終無動於衷。
不久,克雷緊壓在她背後的手緩緩滑下,那鋼鐵般的大手一用力,兩人就更加緊密地貼在一起,一種未曾有過的興奮傳遍她的全身,而由他緊繃的身體看來,亦築知道他也同樣感到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