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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文 / 路可可

    「話不是這麼說的。我是小凌的爸爸,我有權利知道她的存在,我也有責任要照顧她。小凌喜歡我,你知道的。」他說,嘗試著找出另一條讓她留下的途徑。

    「你也是一個丈夫,為何你當初一走了之時,就沒想到要對我負責任呢?」她說。

    「我是自作自受,對嗎?」尉遲勁把臉埋入雙掌之間,他閉上眼,苦笑出聲。「告訴我,我要做什麼才能挽回一切?」

    「我說過葉蓮已死,人死不能復生。」她漠然地看著他。

    沒錯,他現在的樣子確實很可憐,可她實在沒法子同情他。他對她不聞不問的那幾年,她所流的眼淚、所受的痛苦,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葉蓮已死,那麼我會重新追求何田田。」尉遲勁驀地抬頭,炯炯眸光筆直射進她的眼裡。他見鬼的才會任由他心愛的女人、女兒離他遠去!

    「你要追求何田田,並不代表我就願意讓你追。你還沒和葉蓮離婚,就喜歡上了何田田,這樣的男人,值得我相信嗎?」何田田嗤笑了一聲,譏諷地睨他一眼。

    「我愛上的兩個女人都是你,這是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嗎?」尉遲勁猛然站起身,嗓門像地雷般地炸開來。

    她一定要表現得這麼冷血漠然嗎?難道他前陣子向何田田懺悔他對葉蓮的歉意時,她連半句都沒聽進去嗎?

    「沒有罪不可赦,只是與我無關罷了。」她佯裝不在意地一聳肩,特意地不去提起這段期間何田田與他的互相吸引。

    「如果你認為我的一切與你無關,你只要直接提出離婚要求就好了,你何必要用何田田的名字來到我這裡當管家?」

    尉遲勁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住她的手腕,強行將她帶到他的身邊。

    他們的臉龐瞬間靠得極近,近到連呼吸都交纏在一起。

    他專注的黑眸讓她的心頭一擰,何田田驀地別過頭。

    事實上,她對他確實是有期待。所以,才會在知道有機會擔任他的管家時,興奮得一夜不能成眠。所以,才會由著他再度把她捲入了情愛漩渦裡啊。

    但是,她仍然沒法子輕易原諒他那些年的無情,那是她生命中最難受的一段時間!那時候的她,有苦難言,一度連笑都覺得痛苦不堪啊!

    「看著我,告訴我你來擔任我管家的真正原因。」尉遲勁握住她的下顎,不讓她遮掩住任何情緒。

    何田田驕傲地昂起下巴,讓指甲掐入手背的痛,來提醒她要堅持離婚的決定.

    「我會來這裡,是因為我打算要離開這片土地,重新開始我自己的新生活。但是,我不想讓小凌對她爸爸毫無印象,所以我拜託白裕承替我想法子,讓小凌能有機會和你接觸。」她說得雲淡風輕,毫無一絲情緒,冷靜得連她自己都想大聲叫好

    「正好你跌斷了腿,需要一個管家,一切就這麼順理成章了。」

    「白裕承一直和你保持聯絡?」尉遲勁瞪著她,眉眼兇惡得駭人。

    白裕承居然敢知情不報,他要宰了那傢伙,

    「沒錯。你對我不聞不問的這幾年,他一年至少會來『風園』三次。我能夠在老爹面前維持婚姻幸福的假象,也是因為他幫忙撒謊。」

    「他至少該把小凌的事情告訴我!」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著,臉色脹成暗紅。

    「我威脅他,如果他告訴你的話,那麼我會帶著孩子逃到天涯海角。白裕承人很好,一直很站在我的立場替我著想。」想起一直以來,白裕承對她們母女的照顧,她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些。

    「你喜歡他?」尉遲勁看著她唇邊的笑容,感覺胸口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他是我的好朋友。」何田田說。

    尉遲勁放心地長吁了口氣。當男人把女人當朋友時,情況通常曖昧。但是,當女人說對方是朋友時,通常就只是朋友。

    「在我心中,朋友的層次遠比男人高。」何田田拉下他扣住她下巴的大掌,沒讓他如釋重負的表情維持太久。

    「我們也曾經是朋友。在花蓮的海邊,我們可以一邊聽歌,一邊說話好幾個小時。你還記得嗎?」他低語著。

    何田田沒接話,陳升的歌和花蓮的海風,以及他的臂彎摟著她的感覺,同時襲入了她的腦海裡。

    她環住雙臂,狠狠地一甩頭。

    「就是因為那時候的我們是朋友,就是因為瞭解葉蓮,所以我眼睛復明後,我才不敢回到『風園』。因為我沒法子保證我能夠在看著葉蓮的臉孔時,表現出深情款款的樣子。」他捕捉到她臉上的動搖,急忙握住了她的雙肩。「你懂我的意思,對嗎?」

    「我只懂你是個混蛋!當你眼睛一能看見時,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難道我對你而言,只是一條導盲大嗎?你一恢復行為能力後,就可以任意棄養嗎?」何田田失控地低吼出聲,所有壓抑在心裡的委屈與痛苦全都一股腦兒地衝出喉嚨。

    她狂亂地想抓開他的手,可無論她怎樣又捶又打,他卻仍然像銅牆鐵壁一樣地不放人。

    尉遲勁無畏於她在他手臂上留下的抓痕,堅持一定要把她掌控在他的雙臂之間。

    事實上,他很高興她終於開始發脾氣了,因為那至少讓他感受到她的真正情緒了。

    「我以為你當時是諒解我的,所以你才會叫白裕承告訴我你願意離婚。」他說。

    「那是我咬緊牙根所說出來的試探話!我以為你至少會像個男人一樣地回來解決問題。」她喊得喉嚨發痛,卻沒法子讓自己降低音量。

    「幹麼要試探?你心裡想什麼就明說啊!當初就是你對我太過體諒,所以我才會那麼放心地讓我們之間的婚姻狀況停頓在原地的。」尉遲勁坦白地說道。

    「我們當時已經是夫妻了,你怎麼會一點都不瞭解我的個性?!你對我根本一點都不用心!」何田田瞪著他,她一拳一拳地擊上他的肩膀,聲嘶力竭地咆哮出聲。「我那時候怎麼可能會希望你和我離婚!在我愛你那麼多之後,我當然希望你至少可以回來看我一下,或者愛我一些啊……」

    淚水模糊了視線,哭聲中斷了她的吶喊,她沒有法子阻止自己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在他離開後,她從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因為委屈太多太多,怕淚水一旦決堤之後,就再擋不住那些痛苦回憶的攻擊啊!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尉遲勁紅了眼眶,雙臂牢牢地摟著她,讓她的淚水全浸入他的胸膛裡。

    如果給她一把刀讓她砍他,可以減少她的難過的話,他很願意讓她如意,她哭得他快心痛死了!

    尉遲勁的下顎埋入她的髮絲裡,悲痛地重喘著氣。一想到她一個人支撐了這麼多年的苦難,他只想直接把自己碎屍萬股。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何田田的大哭漸漸變成了乾嘔,她趴在尉遲勁的胸膛上,虛弱地抽噎著氣。

    尉遲勁順撫著她的後背,不捨之情全寫在眼眸裡。

    「你可以放開我了,因為我不會再為你掉一滴眼淚了。」當何田田抬頭時,她的眼睛仍然紅腫,但神態卻是鎮定得近乎漠然。

    在那些怒氣隨著眼淚流出時,有一部分的她也變得木然了。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請你放手。」她再次命令道。

    尉遲勁凝望著她不耐煩的表情,鬆手讓她離開了他的懷裡。

    「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如果沒有的話,接下來我們就請彼此的律師代為聯絡離婚的事宜吧。」何田田簡單地說完後,轉身便要離開。

    尉遲勁高壯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或者不是個盡責的丈夫與爸爸,但是我恰巧認識很多擅長打婚姻官司的律師。對我來說,要拿到小凌的監護權,是很輕而易舉的事。」尉遲勁看著她的眼,聲調平穩地說道。

    「你想怎樣?!」她握緊拳頭,怒視著他。

    「我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尉遲勁扣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我們再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他以為只要他說幾句好聽話,她就會開心地搖著尾巴回到他身邊嗎?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把他的情感放在一切之上的葉蓮了。

    「我也不想回到從前。」他斬釘截鐵地回答著,眼裡的固執一如她。「我對葉蓮的感情,像是朋友與家人的綜合體。但何田田成熟獨立,個性和我勢均力敵,且深深吸引著我,她才是我真正想共度一生的人。」

    何田田的心窩一窒,她連呼吸都屏住了。她不知道現在是該甩他一巴掌,還是相信他。她也不知道她該嚎啕大哭,還是放聲大笑。但她知道,她不要再為了感情而冒任何風險了。

    「我現在只想和你離婚!那才是我來找你的最終目的。」她凜聲說道。

    「那麼小凌呢?你不需要問問她的意見嗎?你是一個好媽媽,你不該多為小凌想想嗎?小凌原本可以擁有一個爸爸的。」尉遲勁往她靠近一步,咄咄逼人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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