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余宛宛
賀靜陡地坐越身,而身邊的坐浩然仍舊睡的香濃。
她拭去額上的冷汗,輕輕地走下床,穿戴好所有農服。注視著他的睡顏,地忍不住親吻了下他的唇。
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怎麼全如此地讓人想疼愛!
「早安。」他揚起唇給了她一個超大微笑,眼睛卻尚未睜開。
「我是誰?」她故意問道。
「我最心愛的女人賀靜啊!"左浩然神情愉悅地睜開雙眼。
然則,一看到她整齊的裝扮,他即刻快手將她拉回床上,用他身子的重量將她壓平。
「你要去哪裡?」他警覺地問道。
「去幫你準備早餐。」賀靜梳理著他的長髮,即使仍不善於表達情感,面對他仍帶睡意的憨甜模樣,她還是忍不注流露出少見的溫柔。
「我受寵若驚。我想吃很多很多食物,我昨晚消耗太多體力了!」他捧住她的臉,重重地啄了下她的唇。
「我會記得讓趙媽準備三人份的食物給你。實際上,我現在要去上班了。不要皺眉頭……」賀靜轉彈了下他的額心,坐起身說道:「別忘了,我現在是有任務在身的人。我正在為我們的未來而努力。」
「什麼時候回來?我等你吃飯。」左浩然依依不捨地拉著她的手。
「等我吃消夜可能比較實際一點。」賀靜笑了笑,替他把棉被拉高到下顎。「你繼續睡吧,現在才七點半。」
賀靜注視著他。當將她眼底的愛意逐漸沉澱到心靈的最深處後,她轉身離開。
「別走。」左浩然霍地從她的身後抱住她,感到她的身子一僵。
「又不是不回來了,別這樣。」賀靜深吸了一口氣,拍拍他的手,目光卻幽然地投向遠方。
「我不讓你去上班,你一定會一去不回的。」不好的預感,讓他的神色陰沉。
「傻子,我不回來,你不會來找我嗎?你現在知道我的背景了,不是嗎?」她表情鎮定地回過頭,安撫地拉開他的手。「記得告訴左伯伯我媽媽的病情,讓他多給我母親一些鼓勵。」
「我愛你!」他大喊。
「我也是。」她沒有回頭。
☆☆
「我的作品在拍賣會上創了新高。」左浩然站在窗戶邊對著竹林說道。
「我知道。」石克勤附和地點點頭。
「有好幾所大學爭著邀請我到學校講課。」他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
「這我也知道。」
「可是我一點都不高興!我痛苦死了!賀靜在哪裡!」左浩然回過身,狂亂地把地上的紙團踢的滿天飛舞。
「哎——」石克勤靠在桌邊看著他的莫逆好友陷入瘋狂狀態。
「我就知道她爸爸一定會算計我們——賀靜那天離開後就沒來過了!」左浩然不停地在室內踱著步伐,原本清淨的起居室已經被破壞成颱風掃過的現場。
桌上的宣紙,亂七八糟地畫著斗大的字體——整張滿滿的全是賀靜的名字。
石克勤看著那張宣紙,又望了眼牆角上那些一凌亂的腳印,也只能對著左浩然搖搖頭。
「我想她一定有難言之隱。」
「廢話,我當然知道她有難言之隱!否則怎麼前腳才離開我家,下午就出國視察了!她手機換了號碼,我去她的公司不得其門而入,就連到她家也被人擋在門外。」左浩然愈講愈激動,雙手緊握成拳,呼呼地朝空中猛擊了兩下。
「她不是會定期到醫院探望她母親嗎?」
「這點最可惡了,他們現在一個星期接她媽媽回賀家兩次!我根本不可能在醫院碰到賀靜!」左浩然一念及此,典雅出眾的五官就因為忿怒而顯得粗獷不少。
他最氣的是賀靜那個傢伙,居然這樣任由她老爸擺佈——難道他不值得她奮鬥嗎?
「我真的快瘋掉了。」左浩然吐了一大口氣,把臉埋到手掌裡。
「看的出來。」一個乾淨爽朗的人被折磨成這般,鬍渣都冒了出來——他一直以為左浩然根本不長鬍子哩,「而且你再繼續煩下去,你會成為世上第一個被食物噎死的書法家。」
旁邊的那一疊疊空碟字是浩然超乎平日兩倍的食量。
「你難道不能說些有建設性的話嗎?」左浩然大吼一聲,充滿血絲的眼瞪著他。
「譬如說我決定和賀氏合作,並且指明我來負責這個案子,然後在某一次的會議中,你突然出現並帶著賀靜遠走高飛!這屬意怎麼樣?」石克勤推推黑框眼鏡,隨口說道。
「這主意好!」左浩然的眼中蹦出萬丈光芒,無限感恩地拉住他的手。「親愛的克勤,你知道我一向把你視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至交好友……」
「拜託,別跟我來這套。」,石克勤推開他的手,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那一招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除非你能夠確保她母親不會因為你們的事而被干擾病情,賀靜才有可能心甘情願地跟你走進禮堂。」
「那你一直和賀氏合作不就得了?我會放心地把她老爸交給你的。」左浩然任性地要求。
「我不可能把我的生命都浪費在跟賀氏合作上——他們收購土地的方法很骯髒!石克勤抿直唇線,隨手收拾著左浩然凌亂的桌子。
「怎麼有張喜帖?」石克勤在一堆宣紙下乍見一張刺眼的紅色喜帖。
「喜帖或白帖都不關我的事!」左浩然沒好氣地說道。
「誰拿來的?」
「章子文啊。拿來時還直說著對不起,他結婚跟我說對不起做什麼?怪人一個。他還說他是偷跑出來的。送喜帖逐要偷跑出來,這些人都不知道不自由毋寧死嗎?」章子文、賀靜全是傻子!而他這個為傻子傷風感冒的人,更是傻子中的翹楚。
「婚還辦宴會,倒是挺正式的。」閒來無事的石克勤隨手打開紅色信箋。「還特別主明來賓一定要攜帶帖子才能入場哩!好到達的排場哦!
「關我什麼事,我自已都悲慘的快昏倒了。難道還要我祝福別人快樂嗎?把喜帖丟掉!」左浩然任性地說道,喝了一口難喝的綠茶。
他好想賀靜!
石克勤方悠哉地打開燙金的喜帖,臉色卻隨即一變。他嚴肅地看著左浩然說道:
「章子文的訂婚宴,你一定要去。」
「幹麼一定要去?章子文又不是我爸爸!」左浩然沒好氣地說。
石克勤表定地把喜帖送到他面前。
「你沒事拿這個給我幹麼?」左浩然瞄都不瞄一眼,忙著從鼻孔噴氣。
「你看完後就知道賀靜沒回來的原因……」石克勤的話還沒說完,喜帖就已經落到了左洛然的手上。
左浩不能置信地看著賀靜的名字正一燙金的楷書姿態出現在請帖上——章子又賀靜鞠躬
「鞠個鬼躬!我要叫章子文去跪釘床,他居然敢跟賀靜訂婚!」他大叫一聲,捉起喜帖就往外跑。
「你想幹麼?」石克勤忙不迭地扯住這根火箭炮。
「去搶回她啊!那個欺師滅祖的章子文居然敢和他的師母訂婚,」左浩然推開他的手,俊逸的臉龐氣成冒煙狀態,說話聲音也愈來愈大。
「你確定你和她之間不是遊戲嗎?這種企業聯婚是很常見的。」石克勤捂著耳朵問道。
「我就算連味覺都喪失了,還是可以肯定她是愛我的。你放開我啦!跟屁蟲!」左浩然扯回自己的長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載你過去吧!」石克勤投降地放開手。這傢伙只會騎腳踏車!
「那就快啊,」左浩然的聲音還未消失,人就已經衝到了大門口。
石克勤大跨步趕到車子邊,卻還是被人臭著臉罵了一句:「你是烏龜啊!」
黑色房車奔馳過濕滅的街道,左浩然根本不管沿途是否仍在下雨,只是一逕催促著石克勤開快一點。
「如果還想要命,就給我安靜坐好——路很滑!你至少要平安到了會場才能把她救出來啊!」石克勤大喝一聲,命令左浩然用安全帶將他自己扣緊在座位上。
轉過一個彎,石克勤隨口問道:
「喜帖拿了沒?」
「拿喜帖做什麼!我如果要吐口水,朝窗外吐就可以了。」左浩然氣憤地說。
「喜帖上已經註明一定要有帖子才能光明正大地進去happy。我們是文明人,我可不想和你拿著掃把一路衝鋒陷陣進去。唯有安靜地進去,你才能不受注目地帶走她。」石克勤莫可奈何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自己已經夠率性了,而這傢伙簡直是天真!
「拿去啦!」左浩然臭著臉,把一張被扯欄的東西丟到石克勤腿上。
「麻煩你整理一下尊容好嗎?否則我們還是很難進去。」殺氣騰騰的左浩然,大概在門口就會被人攔下來了。
「你今天很囉嗦!」左浩然對著車窗看了一眼,卻不幸地被自己的尊容嚇了一大跳,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哪是那個悠閒過日的左浩然,這根本是個為愛瘋狂的男人!
窗戶中的他睜著火紅的大眼,凌亂的長髮被在肩上。白色長袍還沾染些墨汁,看起來就像個家道中落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