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那一夜的風情

第27頁 文 / 於薇

    「還好你與我們思漢是同血型,否則我們真不知該到何處去找A型的人來。不過,說也奇怪,苡詩怎麼會想到你與思漢有可能是同血型呢?」黎母納悶地望向黎苡詩,卻瞧見她刻意閃躲的眼神,因此不免心生懷疑。

    不過,她的想像力可沒豐富到一想就想到思漢的身世去,只是回想著剛剛女兒棲在他懷裡的那一幕,不禁肯定他和黎苡詩絕對不是「沒有關係」的那種關係。

    巡房護士推著醫療車開門進來說:「對不起,病人需要做檢查,麻煩你們先到外面等候好嗎?」

    黎苡詩不捨地望了思漢一眼,才跟著眾人的腳步離開病房。

    出了房門,羅安迪就急切地問:「思漢怎麼會出車禍的?」

    「傍晚我帶思漢到河堤散步,在回家的路上,我一不小心讓思漢離了手,就教迎面而來的摩托車給撞上了。」黎苡詩愧疚又自責地說。

    「你有沒有怎麼樣呢?」羅安迪連忙瞧著她的傷勢,眼神裡儘是關心與疼惜。

    黎苡詩撫摸著手臂的擦傷處,她早忘了疼痛。「只是擦破皮,沒什麼大礙的。」

    羅安迪馬上扳起臉,義正言辭地說:「不行!我帶你去擦藥,萬一細菌感染怎麼辦!」說完,抓著她的手就往醫務室走去。

    「等一下,你忘了還有個女伴嗎?」她試圖提醒他。

    羅安迪看也不看一眼地說:「瑪葛,你在這兒陪黎伯父和伯母。」

    「嗯!」她應得自然,絲毫沒有埋怨之意。

    奇怪?為什麼他的女朋友見他對自己特別照顧,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呢?黎苡詩疑惑地被他拉著上路。「我自己可以走,你別拉著我呀!」她想甩開他強有力的手臂。

    他絲毫不依地說:「那得等你敷完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後,我才會放開你。」

    面對他的強橫,她卻無能為力,就像只可憐的小雞般被老母雞叼著四處走。

    上了藥,他們來到無人的中廊,羅安迪以困惑的語氣對她說:「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從頭至尾,你都不曾告訴我思漢就是我的兒子?」

    「我……」她退到角落,以哀怨的眼神望著他。「我怎麼知道在多年後,還會再碰見你呢?而且你要我如何開口告訴你,我的兒子就是你的親生骨肉呢?」

    他拍著額頭說:「天哪!難道是那一夜使你懷了我的孩子嗎?」

    黎苡詩譏諷地瞥了他一眼說:「難道我們還有第二夜嗎?」

    羅安迪反用幽默的口吻問她:「你說,我們沒有嗎?」

    想起台北的那一夜,她霎時低垂著頭,臉蛋也紅潤了起來。

    「沒錯!思漢是我們五年前在巴黎的那次邂逅之後,上天送給我的禮物。這五年來,我和思漢過著相依為命的日子,他是我唯一的心靈寄托;有了他,我的人生才顯得有生氣與希望。而你突然的出現,根本讓我措手不及,除了遠離你之外,還有什麼方式可以撫平你為我們生活所帶來的波濤駭浪呢?我之所以不承認自己曾認識你,不告訴你思漢是你的親生兒子,是想讓事情盡量簡單一點,不想打擾你原本的生活,不想帶給你太大的困擾啊!當年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異鄉客,沒有留下聯絡電話及住址,為的就是不想讓那次的邂逅成為彼此的負擔,因此我更不想讓思漢的存在成為你必須為我負責的包袱呀!」

    他為她一廂情願的念頭而傻笑,整個身子欺近了她,雙手貼在她頭頂上的牆壁上,性感而沙啞地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喜歡邂逅後的負擔,喜歡負起我對思漢應有的責任?」

    她因他的貼近而心跳加速,並感受到壓迫後的呼吸困難。「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日子,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何必相交呢?」l

    「什麼不相干的平行線?自從我們認識之後,那兩條平行線就合而為一了。一端繫著你、一端繫著我,所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找到你的。」銳利的眸子直逼她的心靈深處,彷彿要透視她不願被發現的隱私地帶。

    從羅安迪灼灼的目光中,黎苡詩看見了他的渴望。是的,那渴望告訴她,他想要她回應同樣的柔情蜜意。

    她能嗎?不,她不行,她不能再一次忍受情感的不貞,她需要的是從一而終的愛情。就算她愛他,愛得痛澈心肺,也不想再踩入這團泥濘中。

    「我說過,我跟你之間是不可能的。」她痛苦地回絕他專注的眸光。

    「為什麼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從來都沒愛過我,否則你也不會留下這個孩子。苡詩,到底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的真心呢?」他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胛上,緊緊地按著。

    要她相信他的真心?為什麼當男人不忠時,還頻頻吶喊要女人相信他的真心呢?她不想揭穿他,就像當年她不想揭穿魏文茂一樣,她寧願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這種痛苦,也不願因揭露對方的謊言,而使兩人的關係到達決裂的地步。

    「大家都以為這孩子是魏文茂的,你知道為什麼嗎?」如今只有說出當初她到巴黎的真正目的,才能教他徹底死心。

    「那是因為你和他訂過婚,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孩子是他的!」

    黎苡詩堅強地忍著淚說:「沒錯,但你知道魏文茂是什麼時候過世的嗎?」

    「這……」他怎會知道呢?

    看了一眼質疑的他,黎苡詩接著說道:「就在我從巴黎回來的前一晚,他跟我的好朋友雙宿在賓館裡,不幸遇上火災,一起被火燒死的。」

    這個消息的確令他驚訝。「所以你才會說,他根本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這使他得以思索整個事情的架構。

    她以點頭代替了回答。

    事情開始有眉目了,一個模糊的猜測架構呈現在他腦海中。「莫非去巴黎之前,你與他就有了婚約,而當你發現他的背叛後,便憤而離開台灣,到完全沒有人認識你的巴黎,找個陌生的男子獻上你的貞操,好報復他對你的不忠?」

    他迅速冷靜思索的頭腦,不得不教黎苡詩折服與驚訝,但同樣也啟動了她最緊張害怕的一面,終於要面對真實的指責與控訴了。

    「現在你終於瞭解,你只是我用來報復魏文茂的工具而已!」說話的同時,她的心、她的唇都在劇烈地顫抖。

    她在等著他的批判,她在等著他的嚴厲指控--

    事情卻出乎意外,沒有唾罵聲出現,沒有怒吼聲發出,她怯懦地抬起眼,不明白他為何全然沒有反應。望進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令人猜不透那裡面究竟滋長著什麼樣的情緒?

    在黎苡詩猜不透的眸子裡,她豈知那是一種疼惜、一種渴念、一種深情、一種至死不渝的萬縷柔情呢?

    他沉默專注地凝視著她,那複雜難懂的神情卻開始教她驚慄害怕。

    「你為什麼不說話?如果你想罵我,你就罵吧!是我自作自受--」

    突然他的神情急轉直下,以一種看得見的柔情凝瞅著她。「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要不告而別?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原因。」

    他答非所問的話教她摸不著頭緒。「現在我給你答案了,既然你放棄責備我的機會,那我們從此以後就分道揚鑣,各自回到的起點過各自的生活吧!」

    羅安迪不讓她有機會溜走,再度鉗緊她。「你以為在我知道你為我吃了這麼多苦之後,我還會放你走嗎?」

    「我沒有為你吃什麼苦!所有的苦,都是我咎由自取的,與你無關。」

    「我終於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了,你害怕我知道真相後會瞧不起你、會斷了我對你的愛,所以你躲避我、隱藏自己,好讓你自己不再受到傷害?其實你早就愛上我了,自從巴黎那次邂逅之後,你就愛上了我,對不對?」他一針見血地說著。

    化濃的傷口被刺痛是件多麼難過的事情。黎苡詩忍著傷痛,矢口否認地說:「沒有,我沒有愛上你!」

    羅安迪抓住她激烈晃動的手說道:「傻苡詩,我不會怪你、也不會怨你,除了更珍惜我現在可以再度遇見你之外,我怎麼捨得責備一個因未婚夫的背叛,而做出傻事的傻丫頭呢?我除了慶幸自己是你在對愛情失望時,所雀屏中選的幸運男人外,我怎會有任何的抱怨及怪罪呢?或許這幾年來,你一直為了這個衝動而心生責備及罪惡感,但是我卻得感謝你的衝動讓我可以認識你,並能幸運地擁有一個乖巧又聽話的兒子。」

    「你……」黎苡詩瞠目地注視著他,這番話怎麼與她想像中的指責背道而馳呢?「你不恨我?」

    羅安迪失笑地望著她。「我為什麼要恨你?難道你覺得我該恨你嗎?」

    「但是我利用了你--」

    他的手封在她的唇上,不讓她把話說下去。「除非你承認在酒吧裡,對我沒有特別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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