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於兒
「不要!」方依人驚恐的叫道,用突生的力量撞開另一名大漢,想擋在呂自揚面前。
忽地,漢子扣住扳機的手指竟抖得厲害,接著他往後退三步,眼珠子微凸,倒地不起。
面對這突來的遽變,方依人竟一時呆愣住,全然失去應有的警覺。
這是怎麼回事?
「啊!」至於倖存的黑衣大漢,則是駭到連話都說不出就當場爬上車,以最快的速度飆離現場。
「依人,沒事吧?」呂自揚握住疼痛的肩頭,走向方依人。
「我……我……」她不禁感到無地自容,身為警察的她,不僅保護不了人,自己還差點被人強行帶走。
「依人……」呂自揚伸手欲握住她的肩頭。
「呂先生,請您把手收回去,因為站在你面前的那個女人只有我才能碰。」一句含笑帶諷的男性低嗓傳出。
方依人不由得震悸了下,卻沒有勇氣抬頭看他。
「您是……」呂自揚側眸望向從另一端走來,一身貴氣、全身帶著難以捉摸的神秘感的男人,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股無法忽視的淡淡敵意。「何時眠,何先生。」他馬上聯想到。
啪!啪!
「答對了。」何時眠大方地賞給他兩記掌聲。
呂自揚倒也鎮定,沒因他夾帶奚落的擊掌聲而顯露不悅。「何先生,謝謝你替我們解圍,不過你這樣任意開槍傷人……」
「哎呀,又是一個假道學的人,依人,你來說,我的作法有錯嗎?」何時眠似笑非笑的轉頭睨向衣裳有點凌亂、卻仍不失嬌麗的方依人。
「依人。」呂自揚見她一直垂首不語,遂想上前,但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讓他一陣錯愕地收回步履。
看樣子,他是沒有介入的權利。
何時眠慢條斯理的踱向方依人,伸手將她握緊的小拳完全包裹住。「走吧!」她的手很冰涼,且微微顫抖著,他僅是笑,但裹住她拳頭的五指卻陡然施力。
他要捏碎她的手骨嗎?
方依人感覺很痛,但不知為何,她不敢出聲,更不敢有絲毫掙扎的舉動。
「依人。」呂自揚察覺出她的異樣,想上前關心。
「我沒事!」她猛然迸出聲,微顫的聲音教呂自揚鎖緊眉宇。
「可是你……」
「我看有事的人是你吧,呂、先、生。」何時眠要笑不笑地斜睨著呂自揚。
聞言,方依人驚愕的抬頭瞪著何時眠。
他想對呂自揚做什麼?
何時眠湊近她,在伸出手擰了下她沁出細汗的俏鼻時,亦在她耳畔輕吟道:「依人,你又不聽話了。」
一句含笑的耳語,冷銳到足以凍傷人。
「我沒有……」方依人想解釋,可另一方面,竟又懊惱自己的畏縮。
「別急,我會給你解釋的機會。」滿意的瞧著她不安的臉,他接著轉向呂自揚道:「呂醫師,後會有期。」語畢,他摟著方依人離開。
被迫跟著他步伐移動的方依人,不禁回眸望了呂自揚一眼。
「依人!」呂自揚欲追上。
「成人之美這句話,呂醫師應該聽過才是。」嚴葦晏驀然出現擋在他面前。
呂自揚的眉心益發擰緊,「我希望何先生能夠尊重依人個人的意願。」雖是第一次見面,但何時眠懾人的氣勢確實讓他領悟到自己毫無勝算。
「那是當然。對了呂醫師,方小姐需要修養一段時日,所以方副署長那邊就勞您代為轉達。」
「依人怎麼了?」剛才在咖啡廳裡,他並無察覺她有任何異狀。
「原來呂先生還不曉得,是這樣子的,方小姐有孕在身,不方便四處走動,所以就請您多包含了。」
「擔心你的護花使者?」看著一臉愁容的方依人,何時眠嘲諷問。
蜷縮在貴妃椅上的方依人張了張嘴,但終究還是沒能出聲。
她若回答是,那呂自揚的處境肯定更加不妙。
「不過,你那位護花使者好像重看不重用,倘若我再晚個幾步,他就極有可能壯烈成仁,你說,該怎麼感謝我?」何時眠語帶玩味地走近她,且挨著她的身側落座,笑睨著側頭瞪他的方依人。
「你想做什麼全衝著我來就好,別對無辜的人下……喝!」方依人突然倒抽口氣,因為他已經逼近她,灼熱的氣息噴拂在她口鼻上,她欲往後縮,可一隻大手早已悄悄扣住她後腦,讓她無處可躲。
「我是削了他的臂,還是廢了他的腿?瞧你緊張的。」俊顏化為噬人的惡魔,教方依人頓時無措起來。
第8章(2)
完了,她真把他給惹火了。
「我……我……」
「早知你會恩將仇報,我當時就應該……呵,沒關係,現在還來得及,我這人向來很懂得知恩圖報,既然你認定我多此一舉,那麼我就把時間再挪回到幾個小時之前,放心,我這回鐵定讓你瞧清楚你那位護花使者應得的下場。」何時眠伸舌舔了下她微顫的唇瓣。
接著,他鬆開箍住她後腦的五指,笑著起身。
「何時眠!」方依人冷不防地抓住他驚叫一聲。
他不會真想殺了呂自揚吧?
「嘖,怎麼跟你愈親密的人,你反倒叫得愈生疏呢?」
「不,不是這樣子的,我……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何……」
「嗯?」
「時、時眠,我跟呂自揚見面是要告訴他,要他今後別再來找我,所以你千萬別對他下手。」她太笨、太遲鈍,明知何時眠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她還……都怪自己一時亂了方寸,才會什麼事都處理不好。
「喔?」
「我都已經有了你的孩子,我曉得該怎麼做的。」方依人深深地凝望他,首度透露自己的心意。
「你真曉得?」
「嗯。」
他盯著她良久,忽然他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依人,你還是這麼不老實。」他微晃臂,甩開那只抓緊他臂膀的手。
「我沒有!」他眉眼間所透露出的譏誚之意,教她忍不住跟著站起來,想再度抓回他。
「沒有?好,呂自揚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你懷孕的事呢?至今,你都沒那個膽子跟方成章提吧?」何時眠微勾的笑痕有著毫不掩飾的冷意。
「這……我想我需要更多時間來……」
「依人啊依人,你覺不覺得我好像是個傻瓜?」他處處忍讓、處處配合,甚至為了討好她而盡量減少干涉暗天盟事務了,可結果呢,她仍是把他當成無惡不做的邪惡之神。
哼!依人不曉得也就罷,可方成章呢,難道他會不知道若沒有暗天盟從中介入或仲裁黑幫之間的械鬥,他們所謂的白道能夠過得如此輕鬆自在嗎?
方成章,就連你的直屬上司都對暗天盟必恭必敬,不敢有絲毫怠慢之處,可你卻處處假籍孝心之名,硬要阻撓依人回到我身邊,所以你千萬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有顆不知變通的死腦袋。何時眠無聲地冷笑。
傻?何時眠若傻,那她豈不是比笨蛋還不如。「你怎麼會這麼說?」她臉上雖帶著笑,但聲音卻是惶然而飄忽。
「依人,別猶豫了?」
「我……對了!那些想抓我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何時眠搖頭冷笑著,那群人只是些該死的人渣,壓根兒不值得一提,不過,想轉移話題是吧?呵,她真傻,傻到教他好想狠狠地教訓她一番。
他這聲笑,瞬間幻化成無數根細針鑽入她的心,讓她極為難受。
「時眠,拜託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
「放心,既然你遲遲拿不定主意,那就由我代勞,省得你為難。」瞧!他的心腸多好。
「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心口霍然一緊。
「我想……」何時眠斂眸,悠閒的彈彈長指,「你那位護花使者大概已經替你向令尊說明一切了。」
反正伸頭和縮頭都是一刀,那不如早死早超生。
「你是說我爸他已經知道我……」方依人猛一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屋外衝去。
何時眠緊抿著唇,雙手環胸,斜睨她飛奔而去的身影。
返回家中的方依人並沒有瞧見父親的身影,她急得慌了,正要打電話時,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接聽後,血色自她清麗的臉上迅速消退。
掛上電話後,沒半點遲疑,她再度衝出家門。
沒多久,她便來到醫院的病房前,而呂自揚正在那裡等她。
「自揚,我爸怎麼了?」她抓住他,慌亂與自責全寫在她臉上。
「依人,你先別慌,伯父他沒事。」呂自揚不斷地安撫她。
「我要進去看他。」
「等等,依人,你先冷靜下來,我有話要跟你說。」呂自揚將她帶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自揚,我爸怎麼會突然暈倒?」剛才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時,她簡直是嚇死了。
「這……其實都要怪我,是我害伯父差點出事。」呂自揚略帶自責的說。當他聽見依人有孕時,他確實震驚住,所以他想也沒想便把這項消息立刻轉告伯父,誰知他聽聞後,竟直挺挺的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