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於兒
楔子
北京城
「你覺得能辦妥嗎?」一道蒼勁年邁的嗓音,忽而語帶遲疑地問著座前一名略微偏著頭、有著詭魅邪俊風采的年輕男子。
「為何?」年輕男子流露出深感無趣的神態,修長白晰的五指更是無奈地輕扣桌面,而陣陣催魂的節奏聲,使得偌大的花廳氣氛無形中益見緊張。
「他畢竟跟我們關係匪淺,若不能及早排除,就只能早點送走,以免被這禍害給連累。」
「哼!他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雜碎。」男子頓時停住擊奏,五指改而端起桌上的上等香茗輕啜幾口。
「他可是你三叔。」
對於年輕男子的形容,年長者在無奈之下卻也反駁不了。
年輕男子嗤笑一聲,懶懶地勾起一抹邪美又危險的笑容應道:「那又如何?」
「你就幫他這一次,太后那裡我至少也得做點面子。」年輕男子的自恃甚高,令他不得不搬出太后。
年輕男子又一次的嗤之以鼻,乍然使他嚴肅的老臉瞬間蒙上一層陰霾。
「你若是不辦,我照樣會親自奏明皇上。」
「讓我想想。」年輕男子孤傲地支著肘,輕柔的低吟。麻煩!
「不行再拖,你得快點決定。」事情雖有轉圜餘地,可是他不禁要暗歎起自己竟還不如己出的兒子來得有影響力。他這個次子太過優秀,卻也造成他無情的一面。
「內蒙。」
在片刻的等待後,年輕男子突如其來的淡語,讓年長者稍稍反應不過來。
「夠遠了嗎?」年輕男子謔笑地掃了父親一眼。
「夠遠、夠遠,但……」但難免也擔心兒子所分派出的官職會辱沒到他三叔,畢竟他三叔原是個正二品。
「就讓他當個都統好了。」語畢,年輕男子突地拂過下襬,優雅地起身往外走去。
「都統。嗯,那倒是可以,咦,等一下!我還沒問完。」
「還有事?」年輕男子雖無回身,但其偉岸詭異的黑影卻讓他阿瑪險些把話吞回腹內。
「阿瑪知道你才與皇上商議完軍機大事不久,所以急於休息。」
「嘖,不是休息,而是要讓身體紓解紓解一番,阿瑪若是再強留我,我可是會連腦子都不清楚。」旋過頭的俊美臉龐,隱約含著浪蕩的淫邪。
「好、好,阿瑪只是要問你三叔的職銜是哈爾都統,還是……」
「熱河都統。」
第一章
寒風刺骨的城北大道是一片的死寂、陰沉,只有偶爾奔竄出的野犬在街道上肆無忌憚地相互狂吠,使平靜的夜籠罩了更多的陰森煞氣。
此時,二騎規律的馬蹄聲由遠至近,並與黑暗逐漸融合成一體,遽來的生氣雖令街上少了淒厲的嘶吠,卻出奇地讓週遭飄散出幽黯的氣息。
「貝勒爺,有件事奴、奴才……」隨侍在主子身側已有一段相當長的時日,但現今仍摸不清主子的習性,實在汗顏,卻也心驚。
不過,他敢保證隨侍在主子身旁的奴才們,沒有一人能像他小洛子那樣事事替主子設想周到。
「說。」騎在前頭的弦煜淡然道。
「今晚是三福晉的壽辰,王爺有交代過奴才要在爺跟前提醒著。」想必壽筵早已結束,而他也可能因此遭受到王爺嚴厲的懲戒,但他寧可被王爺砍頭,也不敢打擾主子的興致。
「顯然你太晚提起這件事了。」他臉上漾起淺淺的笑意。
「請貝勒爺恕罪,奴才是……」完了,他賭輸了,貝勒爺竟然認為壽宴比如意姑娘來得重要。
這下他真完了,一旦沒有主子的庇蔭,他必會死得很慘。
「算了。」若是小洛子即早便在他耳邊囉唆,或是在他與如意燕好時提點他,他肯定會在割掉這個狗奴才舌頭之前,先賞他五十大板。
「謝謝主子大恩、謝謝主子大德。」小洛子差點就要下馬跪地叩頭。
弦煜依然持續往前行,對於小洛子哽咽的聲調只是抱以微微的譏誚,只因他突而想起方才與醉紅樓的花魁如意翻雲覆雨後,總覺得缺少點什麼樂趣似的;沒錯,如意是生得美、舞得媚,較他落花閣的其他侍妾來得會奉承,可惜就是激不起他一絲絲的興味,唉!
「救命……誰來救救我……」
就在此時,一陣陣微弱細嫩的呼救聲傳來,弦煜隨即扯緊手中的韁繩,犀利深邃的魅眸緊盯著不遠處的胡同口。
「貝勒爺,您怎麼了?」
「是個女人。」思索半晌後,邪美的俊容繼而浮現一道優美的詭譎笑弧,旋即策馬前進。
不明所以的小洛子只得緊跟在後頭,不敢置喙。
直至胡同口,弦煜終於看清躺在地上頻頻呻吟的人的確是個女子。由於她面部朝下伏臥,以致無法看清其面容如何,不過以她所配戴的髮飾及身著白錦綢緞的錦袍來判斷,出身應不至於太低。
「咦?有個女人躺在那兒。」小洛子下馬查看的動作及表情突然僵住,忍不住想自行了斷。
他幹嘛那麼多事!想找死嗎?
「怎麼,你不是要過去瞧?」弦煜的魅肆雙眼仍直勾勾地鎖住那不停蠕動吟哦的嬌小身子,凌厲的眸光好似已穿透、剝掉她一層又一層的阻礙,徹底拂覽過她裸裎的嬌軀。
「喳,奴才這就過去。」又是化險為夷,他今天真走了狗屎運。
「我好難受喔……頭好痛、身體又好熱。快來救救我……額娘……」女子潛意識地痛苦嚶啼,反轉嬌泣,
聲聲亟須慰藉的嫩音聽在小洛子的耳裡,幾乎讓他甘願代她承受一切。
「姑娘,你為何三更半夜躺在這裡?要不要我來幫……」最後的音調突地中斷,小洛子怯懦地望向馬背上、讀不出任何思緒的主子,等候進一步指示。
他絕不能再擅自作主,
「把她翻過來。」她的生死,就取決於她那張薄薄的面皮。
小洛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輾轉難受的嬌柔女子,雙手輕輕搭在女子顫抖的雙肩上後,快速地將她翻轉過身;頓時,一張絕色的天仙姿顏即一覽無遺地盡收在弦煜的眼底。
「貝勒爺,她長得好美。」小洛子嚥了嚥口水,急忙收回手,怕褻瀆這名從天上墜落凡塵的芙蓉仙子。
弦煜瞇起的詭眸在瞬間進出異樣的暗欲,繼而淡拂過放浪的深沉遐思,邪勾的唇角甚至漾出深不可測的笑意。
「是值得救。」否則還真糟蹋。
女子的鬢髮雖然微微散亂,額際還有塊明顯的紅腫,且精緻玉琢的臉蛋也呈現不尋常的艷紅,卻仍不失其麗質出眾的美貌。
嘖!這京城內何時出現這等撩人的嬌艷尤物,而他居然到現下才發現,不過,他倒是希望此女可別讓人捷足先登,否則……
「我的頭真的好痛。好熱!水、水,我要喝水……」絕色女子似乎再也無法忍受渾身的痛楚,逐漸蔓延開的燥熱已侵蝕她虛弱無助的身子,耗盡她本已掏空的意識。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拚命回想且很努力地抗拒瀕臨潰散的意念,然,她終究是白費氣力,而且還更加陷入無底的絕境。
「貝勒爺?」小洛子尷尬地請示。
爺到底是要救,還是要走人?總不能讓他一直杵在這兒乾瞪眼。
就在她無意識地開始撕扯自個兒的衣領時,弦煜也在同一時刻欺近少女,並倏地擒住她的雙手,摩挲起這雙雪嫩小手。
「嗯,這還是我摸過最好的一雙手。」弦煜煞有其事的稱許著,無視她因得不到舒坦而劇烈的喘息掙扎。
「不要抓著我,我好難過、想脫衣服,放手.....」雙手被擒的少女,只好改以雙腳蹬地,企圖以薄弱的力量嚇退攫住她的陌生人。
「你要脫我是不會反對,可是得在床上才行。」
「床上……好,快點,我要趕快上床去……」藥力使她遏止不住地逸出足以教人銷魂蝕骨的言語。
弦煜禁不住莞爾一笑。可愛的小東西!
「就照你的意思辦,而且我會很好心地助你一臂之力,不過,在我帶你上床之前,還是得查驗一下你其餘的部位是否跟臉皮一樣的迷人。」他笑得鬆開手,霍然朝她胸前襲去。
孰料她卻早他半步地抓住他的白狐披風,藉力撐起虛軟的上半身,爾後更是癱靠在他身上猛抽搐。
「我……」當氣力用盡後,絕麗少女彷彿深深陷入半昏厥狀態,連間斷性的言語都說不出。
「可憐的小東西,連個話都不會說了。」弦煜的手輕佻地刷過她半閉的如翼眼簾。
爺再不救她,說不定她會連個字都吐不出來,不過這種話,小洛子當然沒膽說出口,只得呆立在旁,任由主子把天仙當戲子玩。
「貝勒爺,那名姑娘好像快暈……」眼看少女已被主子折騰得奄奄一息,他只得冒著被砍頭的危險抖出話。哪知他的話都還未說完,主子及天仙便消失無蹤。
直到疾馳的馬蹄聲乍然響起,小洛子才猛地回過神,傻楞楞地凝視貝勒爺的座騎飛奔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