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小林子
「老夫已然說過,華山好禮相待,不想與兩位貴客為難。今日,要嘛,那位小弟自己一個人走。否則,兩個人都給老夫回頭去。」
「沒有第三條路嗎?」蕭子靈帶著微笑問著。
「第三條路,就是請兩位下地府。」掌門沉下了臉。「華山怎可任人來去自如,小子若是不聽老夫的勸,只得撕破了顏面。」
「就憑你們幾個?」蕭子靈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夜色裡,眾人藉著掛在走廊頂上的紅燈籠,清清楚楚地瞧見了蕭子靈的鄙視之意。
「大膽!」大師兄變了臉色。「叫你見見華山的劍法!」
「海兒,不可以大欺小。」掌門沉聲喝著。大師兄瞪著兩人,臉色不悅地退了開。
「沐兒,你上。點到為止。」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上了前。
看了那少年一眼,蕭子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才學劍幾年,你們真的忍心把他以後學劍的信心都毀在我手裡?」
「大話少說,拿命來!」少年臉色不豫地欺上了身。沒想到他說打就打,蕭子靈背上還背著個唐憶情,閃得有些狼狽。
「沐兒,手下留情。」掌門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著。
蕭子靈閃過了幾招,已然動了真怒。
派個年齡相當的弟子出來對招,自是不願落人口舌。然而,卻不給他兵器、也不待他放下背上的人,這等老賊,當真是一門之長嗎!
眼見蕭子靈連閃了十幾招,都沒有還手。一旁焦急的二師兄,看著掌門鐵青的臉色,卻也是連勸都不敢勸。掌門師伯的用心,他如何不知。美其名是留客,只怕今日那石青兄弟兩人,都得送命在這華山頂。
目光一轉,他拉過身旁的一個小師弟。
「去後山請三師兄來,快!」
「可是,清沐師兄不會輸啊。」那小師弟疑惑地說著。
「人多勢眾啊,還不去請!」
就當那受到二師兄拐騙的小師弟奔出現場之後,戰況似乎已經開始改了觀。
蕭子靈看來是沒有還手,然而,比起那已然氣喘吁吁的少年,卻是游刃有餘。
「小子,你是哪個門派的人?」掌門開始留上了心。瞧他的身形步法,竟是完全看不出是何等門派。
「你說呢?」蕭子靈一聲輕笑之後,靈巧的身子卻更像是在那劍影之中翩翩舞著一般。刻意踩著無用的方位,然而卻因為動作的靈巧,深藍的布衣影子登時將那少年弄得眼花撩亂。
「看得出來我是誰嗎?老匹夫!」蕭子靈一聲輕暍,更像是賣弄一般,托著唐憶情的兩手連動也不動,卻憑空越起了兩丈,一腳將那少年的劍踢了開。
眾人屏氣凝神地瞧著。映著燈籠的光,閃著暗紅光芒的長劍在空中劃了幾圈,插進了上方的橫柱足足兩寸。
「你也是華山派的人?」失了劍的少年大驚失色。
「沒錯啊。」蕭子靈笑得十分可惡。「來,叫師叔。」
這分明就是師父連教都還沒教自己的步法,之前還見過二師兄在練的。難不成這跟自己同年紀的少年,當真有著極高的輩分?
「師……」眼見自己的傻徒弟就要上當,那掌門已然氣紅了雙眼。「住嘴!他哪是你師叔!不准亂叫!」
背著唐憶情的蕭子靈,看著滿臉疑惑盯著自己的少年,以及簡直像只紅面鴨的掌門,不由得就是彎了腰的一陣大笑。
「蕭子靈,先把我放下來吧,你轉得我頭好暈哪。」唐憶情虛弱地說著。
「對喔,抱歉抱歉。」蕭子靈連忙止住了狂笑,把唐憶情放在了附近的一塊大石上。看了看這個庭院,不能確定在暗處有沒有埋伏,蕭子靈低聲說著。
「你自個兒小心點。如果有人偷襲你,得要喊我一聲。」
抬起一張蒼白的臉,唐憶情勉強笑了笑。「別擔心我,我有能力自保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
蕭子靈點了一下頭。
「混帳東西!竟敢當著我的面打情罵俏!」從掌門這個方向看去,正是一對狗男男依依不捨的景致。看得他是怒火中燒。
「爹,讓我來吧。」大師兄冷冷說著。「這邪魔歪道偷學了本派武功,將他當場斃於劍下,想必也沒人會說話的。」
掌門沉吟了一會兒才點頭,不過,在蕭子靈這兒看起來,卻只是個老頭子在惺惺作態罷了。
蕭子靈臉色一變,知道今日已然不可能善了。正要大跨步向前,唐憶情卻拉了下它的衣衫。
「千萬小心,如果可以的話,務必手下留情。」
蕭子靈輕輕一歎。「知道了,不會讓你難做人的。」
說得唐憶情的臉是一陣紅過一陣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如果不傷人的話,一切都好說話……」
「好說話?」蕭子靈諷刺地笑了。「我瞧,今天啊,非得殺出一條血路不可了。」
「沒錯!轉過身來!我不向背對著我的人拔劍!」那大師兄目光炯炯。
「這不就來了。」蕭子靈不耐煩地轉過了頭,空手面對著那位大師兄。
大師兄拔起了劍。
「小心!他的劍裡還藏著一把匕首,不要中了他的道。」唐憶情連忙喊著。
「胡……胡說!」
看那大師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蕭子靈輕笑一聲,縱身向前。
嚴謹的劍招施展了開來,然而,儘管劍影森森,卻連蕭子靈的一角衣衫都還沾不上邊。
蕭子靈做了個鬼臉。
「可惡……小鬼,看你能囂張到幾時!」劍鋒一偏,便專往蕭子靈要害之處擊去。蕭子靈連續翻了十三個身形,躲過了這既狂又急的二十劍。
掌門的臉色當場變了。「雁飛關!你與那醉仙教又有什麼關係!」
而那大師兄只覺心寒。在那衣袍拂過自己臉上之際,他清清楚楚地知道,那蕭子靈在自己胸腹之間連點了五次的死穴。沒有施上內力,否則,自己只怕就要死上五次。
「棄劍投降吧,不要給臉不要臉。」遠遠站了開,蕭子靈冷冷看著那大師兄手握長劍、冷汗直流的樣子。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栽在這小鬼頭的手上。
不可能!
「至死方休!」大師兄大喝一聲,又擊劍而去。
蕭子靈輕歎一聲,變換了身形。兩掌翻飛、格開了大師兄的攻勢,既而改掌為抓。大師兄一聲悶哼,蕭子靈兩手扣住了他持劍的手腕以及手肘。
「若再不放手,我叫你一輩子休想再練劍。」蕭子靈低喊著。
分筋錯骨手!
「手下留人!」掌門連忙大喊。
眼見在場的師弟師妹都睜大了眼,看著自己的大師兄敗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手中。而那大師兄耳邊聽著的,是師父的焦急呼喚,心裡湧起的,是無止境的屈辱!
「我叫你死!」
大師兄一咬牙,左手一閃,從劍柄拔出了一把匕首,就要刺向蕭子靈。
怎奈,蕭子靈早在他左肩晃動的時候,腦海裡就想起了他那藏在劍裡的匕首。
於是,匕首刺向蕭子靈的同時,蕭子靈兩手一沉,隨著筋骨斷裂的聲音,大師兄的匕首,深深刺進了自己脫臼的右手臂。
「啊!」隨著一聲淒厲的叫喊,蕭子靈輕輕一躍,離開了三步,而那大師兄當場疼暈了過去。
「海兒!」那掌門連忙奔了向前,察看愛子的傷勢。
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蕭子靈已然背起了唐憶情。
「誰再擋我,就是一樣的下場。」蕭子靈沉聲說著。
於是,眾人讓開了一條路。
◇◆◇
蕭子靈背著唐憶情,才剛走到了大廳,一個女子就擋住了路。
那散亂的黑髮底下,是一雙通紅的眼。原本還算白晰的頸子上,儘是暗黑的指痕。
柳練羽?蕭子靈微微吃了一驚。
「解藥!快給我解藥啊!」那聲音淒厲得彷彿林中的夜梟,柳大小姐一手拿著劍,另一手向兩人伸了出來。
蕭子靈連忙回過頭去瞧唐憶情,唐憶情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柳小姐,你吃的只是鹽罷了,不是毒藥。」唐憶情雖然有些有氣無力,不過語聲卻是清清楚楚地傳達了。
「騙我!你騙我!你會這麼好心!你明明就恨我搶走了清雨!」
此時,臉色鐵青的掌門以及一些弟子也走到了蕭子靈身後。
「沒想到,你這小魔頭連毒藥都用上了。」
蕭子靈回過了頭,那面無血色的大師兄正由先前那個失了劍的少年扶著。
「師伯!替侄女做主啊!」那柳小姐一邊哭著,一邊還不斷掐著脖子。「好痛啊,師伯!我的喉嚨好痛啊!」
◇◆◇
詭異的氣氛籠罩著此時只點了幾支蠟燭的大廳,聽著那少女的哀嚎,蕭子靈只覺得頭皮一陣的發麻。
「她吃的不是毒,只是普通的鹽巴罷了。」唐憶情連忙扯了開懷裡的包裹,手裡抓著先前給那少女的藥瓶,其它的瓶瓶罐罐則滾了一地。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拿去看看!」唐憶情伸出了手,然而,怎麼可能會有人真的靠近他們。
「既然只是普通的鹽巴,為什麼我柳侄女會變成這個樣子。」華山掌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指著那哀嚎著的少女,抖著聲音。「要我相信?叫我怎麼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