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縭色
「嗯,不是啊。」小易歪歪頭,趕忙否認。不管怎麼樣,他總是救過淮兒,她不能失禮。
「如果我是來告訴妳,我有法子可以治那個小妹妹的病,妳會不會高興一點?」看著小易頰畔隨風飄揚的縷縷髮絲,少年溫柔的笑了笑,似乎是不經意的提到。
「什麼?你……可以治淮兒?這是真的嗎?」小易緊張的注視著少年。
淮兒現在的症狀請了好多大夫都沒用,連南流都沒辦法,他竟然說能夠治好?
少年點點頭。
「太好了!」小易忍不住叫出聲,小臉為之一亮。
如果淮兒真能好起來的話,千艷姐一定會高興得不得了!
「可是,為什麼你肯替淮兒治病呢?」小易記起這個重要的問題,迷惑的抬眼看向少年。
「因為妳。」少年慢慢的走向小易,走到小易身前才停住,說出原因。
現在,他和小易靠得實在很近,近得將暖暖的呼吸拂到小易臉上。
少年垂下眼,緊緊盯著小易,唇邊浮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他所做的一切部是為了她啊!
滿園花樹中,漂亮的紅衣少年和純潔的素衣少女相鄰對立,這是怎樣美麗的畫面呢?落在任何人眼裡,恐怕都是相配的吧。
可是,立在少年身前的小易卻無法這樣想。
少年深紅的衣袍與艷麗的容貌,還有頭頂上帶著熱度的呼吸,都只帶給她一種感覺——彷彿是帶著血的腥甜!
和南流的清淨溫暖差得太多了。
小易不由自主的微微皺眉,退後兩步,隔開與少年的距離。
少年的氣息令她很不舒服!
而且,她一點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回答。為了她而療治淮兒?可是,她和他並不熟啊!
小易將疑惑的眼神向少年投去。
看著她後退,少年未再靠近,只是平靜地道:「因為我想見妳,昨天在街上遇見妳後,我就想來見妳。」
「哦!」小易遲疑的應了一聲,不知該怎麼回答。這算是表白嗎?少年的話語明明很多情也很溫柔,可是聽在她耳裡卻感覺不到太多的情意,似乎……顯得有些奇怪。
如果可以的話,她非常希望現在對她說這些話的人是南流;可惜,南流是不會說的吧?
想到昨夜她親吻南流後,南流臉上的氣惱神色,小易不禁有些黯然。
要什麼時候,才能聽到南流對她說喜歡呢?
「怎麼了?」見小易低頭無言,少年柔聲輕問。
「嗯,沒什麼。」小易搖搖頭,趕緊將心思從南流身上拉回來。唉,她真是沒救了,對著這樣漂亮有禮的人,想的竟然都是南流。
這算不算是表白失敗?
看著小易心不在焉的臉,少年瞇了瞇狹長的眼。
「妳能不能告訴我妳的名字?我叫恆允。」少年的臉上沒有難堪也沒有失望的表情,好像並不介意小易的忽略。
「哦,恆允,我叫小易。」小易這才記起來,連人家的名字她都沒問過,有些不好意思。
「嗯,小易。」恆允輕笑,慢慢念著小易的名字。
「恆允,如果你願意醫治淮兒的話,我先帶你去見千艷姐。你告訴她要怎麼治,好不好?」聽到自己的名字從恆允唇中逸出,小易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忙轉移話題。
「好的。」但允笑著點頭。其實,小易心裡怎麼想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接受他。
他一定要得到她,不管用什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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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千艷正在窗前靜坐,臉上冰冰冷冷,黑玉般的眼裡藏著一抹濃重的憂色。
難道,她與淮兒今生今世都無緣相認嗎?她竟然盼不到淮兒喚她一聲娘?
「千艷姐!」讓恆允先等在門外,小易急急地跑進繡房。
「什麼事?」低而無力的回應,千艷的目光並未從窗外收回,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自從淮兒受傷失神之後,她就失去所有的神采。
「千艷姐,妳快回神啊!外邊有個公子,他說能治淮兒的病呢!」奔到她面前,小易大聲的喚著。
「什麼?」千艷身子一震,猛然回首看住小易,冷冷的臉上顯現一絲波動。「妳是說,有人能治好淮兒?」她的語氣有些激動。
「是啊,他說他能治的。」小易用力點點頭,她不想看到千艷姐每天死氣沉沉的。現在,她希望恆允要厲害一點,千萬不要讓千艷姐和她失望。
「請他過來!」千艷顧不得問小易是從哪裡找來的人,馬上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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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想必就是煙色閣閣主吧?」看定千艷上前了兩步,恆允有禮的一揖。
「公子母需客氣,聽說公子能治失神症?」原先的驚喜稍梢沉下,千艷打量少年幾眼,很直接的間。
安城內所有大夫都已被她請遍,卻半分效用也沒有。眼前的少年只有十八、九歲,他真能治好淮兒嗎?
「是,在下恆允,家中世代經營醫藥。昨日在街上遇到那位小妹妹,覺得應該可以治得好,便回去細細想了些方子來。」恆允答得溫文而有禮,順帶表明自己是祖傳的醫術,顯然是看出千艷眼中的疑色。
「真是勞煩公子,若能將淮兒治好,千艷將不勝感激!」聞言,千艷臉上的懷疑漸消,代之而起的是深切盼望。此少年世代行醫,應該是有些本事的吧?
「在下一定盡力而為。」恆允點點頭,一臉的誠懇。
「請公子先去看看淮兒吧。」千艷顯得急切,與平素的冷淡大不同。這也難怪,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嘛!
「好。」恆允非常隨和,一點也沒有遲疑的跟在千艷後頭。
將千艷的急切與信任看在眼裡的小易晃了晃頭,也跟在後面。
現在的千艷姐好像很好說話呢!以前的她可是從來不相信男子,這次會這麼快接受恆允,是因為他可以治好淮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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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淮兒已經醒來,靜靜的坐在床上,看到千艷進屋,仍是癡癡傻傻,半點表情也沒有。
「淮兒……」千艷輕喚,忍不住心頭一酸,卻不敢太靠近淮兒,因為平日的淮兒只接受小易一人近身。
她苦命的孩兒啊,她恨不得將肅廖抽筋折骨!
小易在一旁道:「恆允,淮兒不怕你,你幫她看看吧!」
昨天在街上,她就發覺淮兒並不抗拒他的碰觸。
「好。」恆允笑了笑,越過千艷,慢慢的走到床邊坐下。
「淮兒,我們昨天見過面,妳還記得嗎?可愛的小淮兒。」恆允嘴角含著溫柔的笑,輕輕抬起手,落在淮兒瘦小的肩上。
淮兒的視線仍然定定的,沒有轉動,但也沒有任何驚懼的表情出現。
她很安靜的接受恆允的觸碰。
看著床上安靜的淮兒,千艷忍不住深深一歎。
明明是自己的女兒卻不能接受自己,反而能夠接受別人,教她怎能不感到挫敗!可是,這是否也說明,這個叫恆允的少年既然能順利的靠近淮兒,就有希望將淮兒治好?
恆允拉過淮兒細瘦的手腕,看起來像是在把脈;半晌後,他抬起頭皺眉問:「淮兒是不是受過什麼很大的驚嚇,或者是傷害?」
千艷咬著唇點點頭,不願再回想當日鮮血淋淋的情景。
小易忍不住地道:「你看得出淮兒是受了驚嚇才癡的,那是不是可以治好她?」想不到恆允還真有點本事,居然把把脈就能找出淮兒的病因。
恆允笑了笑,「當然可以治。她雖然因為過度驚嚇而迷失心神,但只要假以時日對症下藥,自然能夠回神。」
他說得很有自信也很篤定,似乎治好淮兒只是輕而易舉而已。
千艷不由得心神激盪,顫聲的說:「公子,若你能治好淮兒,我千艷必將公子奉為恩人!」
恆允搖搖頭,只將目光移向小易,笑道:「不敢當,即便是為了小易,我也會將淮兒治好。」他的意思表達得再明確不過。
千艷板書怔了怔。小易純真矯美,這個漂亮少年為了得到小易的好感來救治淮兒,並沒什麼不對;難得的是,他居然直接說出來。
對於恆允,千艷心中忍不住多了幾分好感。
小易撇撇唇角,視線晃向別處,有些不自在。
恆允一笑,轉開視線,對千艷道:「閣主,我看淮兒得的是心病,需從精神心智來著手,在醫治之時,需留令她能夠接受的人在場,宜於安撫心神。」
淮兒能夠接受的人?自然只有小易。
千艷將目光往小易看去,隱含懇請之意。其實她心底也知曉,恆允要小易相伴在側,恐怕不盡然是為了替淮兒治病。
不知不覺間,千艷心底已只有淮兒。
其實,人世間的母性便是如此,不激發則已,一經激發,便會愈來愈濃、愈來愈烈,超過其他任何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