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愛我別牛步

第10頁 文 / 寄秋

    個人孽障個人擔,我幫不了你,我可不想為了你得罪新朋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妳……妳就這麼無情,枉費我對妳特別有好感。」他一副大受打擊的神情,指著她的手還會微微顫抖。

    「別演了,大叔,快回你的工作崗位,小心老闆又扣你薪水。」再扣下去他就要做白工了。

    小陳大歎了口氣,佯裝拭淚。「女人呀!不管她今年幾歲,都有讓男人受傷的利器,我的一片真心付諸流水了……大江東去浪淘沙,一代英雄換白骨,塚上一壞謝紅顏,紅顏來風會白馬……啊--鏡花水月,鏡花水月,一場空i……」

    「是誰在割嗓子,敢再唱下去我就宰了他。」

    一隻拖鞋不偏不倚的敲中小陳的後腦勺,中斷他那魔蟲叫春的可怕聲音。

    他蹲在地上抱著頭,惶恐萬分地學螃蟹走路,橫著蹲行至他的寶貝牛車旁,巡防再三才敢抬起頭,用著做賊的姿勢慢慢爬上牛車。

    不過就悲壯地唱了一首歌嘛!有必要那麼生氣嗎?老闆的脾氣越來越壞了,產前憂鬱症提早到來。

    「大叔,你叫什麼名字?」

    哀怨的回頭一睇,老男人的憂愁盡在臉上,「不就是小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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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名字……呃,他的名字好像是……這個……不太清楚耶!」

    「小陳?!他有名字嗎?我怎麼不知道。」

    「小陳呀!不就叫小陳,名字不重要,大家曉得他叫小陳就好。」

    「名字?妳問這些幹什麼,小陳長得像某某通緝犯不成?!」

    「咦?他有名字,為什麼沒人告訴我,我以為他姓小名陳。」

    「小陳沒有名字,他就叫小陳,妳以後叫他小陳就好了,大家都這麼叫他。」

    小陳的名字竟成一樁懸案?

    黃泉的好奇心可說是被挑到最高點,一個人怎麼可能沒有名字,那他怎麼辦身份證,怎麼辦健保卡,猶如不存在的幽靈人口。

    問遍了民宿每一個人,包括附近常來走動的居民,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小陳叫什麼名字,只曉得他姓陳,吆喝老黃牛在鎮上走動,如此而已,

    詭異、詭異,著實透著詭異,讓人心生無盡的好奇,為什麼大家天天打照面的朋友會沒有名字,那是什麼因素造成的?

    一是他故意不讓別人知情,背後隱藏著不可告人的事,心懷不軌算計人,把別人都當成傻瓜耍弄,唯有他最聰明。

    一是他曾說過自己的名字,但是因為太平凡或太難記,大家自然而然的把它遺忘,只以一個綽號代替。

    小陳究竟叫什麼名字呢?

    「小泉,妳幹麼一定要知道小陳叫什麼,這不是很奇怪嗎?」那個懶散的傢伙只會偷懶,成天幹不了一件正經事。

    「好奇呀!妳不覺得真的很怪異?」小陳的名字竟然是一個問號,還不離奇嗎?

    「不會呀!我們這裡的人不叫正名的很多,像牛屎伯、貢丸嫂、金花的媽媽,我們都知道是叫誰。」小陳、小李、小王更是一大堆,有何稀奇?

    「可是沒人曉得他的名字呀!這樣還不離奇,最少也該有一、兩個人知曉他叫什麼吧!「不然光個姓氏豈不可憐,以後死了都不知碑上該刻什麼。

    陳氏之墓嗎?

    聽她一說,雷絲絲也被勾起一絲好奇心,「我們可以去問仟嬸,她在民宿待得最久。」

    黃泉和夏碧洛的打工過程算是曲折離奇,她們是一塊來報到,也住在同一個房間,兩個枕頭一張床。

    可是初到的第一天夏碧洛就被嚇暈了,接二連三的暈厥事件相繼發生,還沒做上一件事就昏睡了兩天,老闆一個火大就派她去廚房幫忙,天天對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訓練她對「鬼」的免疫力。

    雖然她們知道張大廚不是鬼,但是跟團冷氣共事,不凍死也少了三分人氣,嚇到麻木的夏碧洛已經不會動不動就暈倒,因為她僵化成木乃伊,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而個性外放的黃泉則很快的交到朋友,她的工作量很多但說不出名目,有時抹抹地板,有時擔任接線生,有時去當帶團觀光的導遊,有時則是上菜的小妹,然後還得通通馬桶洗廁所。

    總之一句話,就是很忙,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只要她身體停止十秒鐘不動,不知打哪冒出來的老闆就會塞給她某樣東西,然後她又得開始動。

    像她剛才就被叫玄清洗露天溫泉旁的石頭,得用刷子別掉上頭的青苔,一顆一顆使勁的刷,恢復石頭原有的色澤,閃閃發光。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知道石頭要洗才會亮,而且不能用任何清潔劑破壞它的光澤,得用小指輕樞藏在裡頭的苔蘚,以確保來此泡湯的客人不致發生腳滑的危險。

    「妳們要問我什麼呀!這間民宿裡我的資歷最老,老闆不曉得的事來問我最妥當了,我可是創店元老吶!l有哪一件八卦能逃得過她耳目。

    福態的仟嬸停下手邊的工作,笑著看向兩個好奇心重的丫頭,她在她們身上看到年輕的朝氣,以及春蟲蠕動般的活力,感覺陽光也跟著她們進來。

    愛情民宿可說是他們夫妻和老老闆娘一手打造起來的,一磚一木都有其深厚的感情,也見證了一段又一段的愛情故事,豐富她的回憶。

    除了她還沒幾人摸得清民宿裡裡外外的大小事,生性雞婆的她什麼事都想管,最見不得人家有事不讓她管,那她可會拿木勺子敲人家的頭。

    「小陳?!」怎麼扯得上他?「妳們是曬太多太陽把腦子曬壞了是不是,小陳就是小陳嘛!有啥好問的。」

    嗟!她當是什麼重要的事呢!原來不過是狗掉毛的小事。

    又來了。兩人相視一笑。

    「仟嬸,那妳知道小陳叫什麼名字嗎?」希望小陳的故事到此為止,別讓她們太好奇。

    仟嬸抬高手抹抹額上的汗,狐疑的一瞟,「妳們真是太閒了,小陳的名字有那麼重要嗎?」

    兩顆小腦袋瓜子直點,但不承認太閒,由她們幫忙拔雞毛的動作可知,不做事可是會扣錢的,無所不在的老闆比鬼還精明。

    「說實在的,我也不曉得,大家叫他小陳,我也跟著叫。」小陳就成了民宿的一份子。

    「嗄,妳不知道?」

    太……太……太……詭譎了。

    「不過有個人一定知道。」仟嬸又接著說。

    「誰?。」

    「前任老闆。」

    一聽到前任老闆,雷絲絲當場氣得揚揚手,不打算再追問下去,反正她和小陳沒什麼交情,他叫什麼跟她沒關係?

    但是不知內情的黃泉仍一臉疑惑,以為還有人可以解答,興致勃勃地想去找這位「前任老闆」詢問。

    不過她只得到兩道訕訕的眼神,一個指指天上,一個比比地下,上窮碧落下黃泉,這兩個地方她去下了,除非……

    「死了?」

    「沒錯,我們前任老闆死了很久了,所以把這間民宿留給她外孫女。」老闆娘,妳要是看到今日愛情民宿的盛況,也該含笑九泉了。

    雖然現在的老闆有點功利,嗜錢如命。

    「所以……呃,我該找老闆談談?」好奇會要人命,如果她不先被操死。

    回答她的是兩聲乾笑,不予置評。

    不過不死心的黃泉當真去問了老闆,然後被轟了滿頭包,工作量加倍,直到午夜十二點後才准休息,人要動才不會想東想西。

    但是李元修也給了她一個不負責任的答覆--

    小陳姓陳,前朝遺民--前老闆留下的垃圾,開牛車的、我的員工,反正他又不用報稅,有沒有名字不重要,只要他做牛做馬的替我工作,等他死了我一定替他造墳。

    瞧!多李元修作風,僱用個不知名字的員工還能理直氣壯地操他,當他天生奴才命盡情使喚,不給人家喘氣的機會。

    「奇怪了,小陳到底叫什麼名字?」

    一個人獨自刷著溫泉的石階,兩手酸得舉不高的黃泉仍然想著這件事,她於是更加奮力地剛呀刷的,好把自己操得累個半死,不再想起此事。

    好奇心太重的人往往會被自己困住,以前她也曾為了一件不得解的事而寢食難安,日夜地思索,不得個答案就無法放鬆,腦海中老轉著同一件事,幾乎快把她逼瘋了。

    而現在,她又面臨相同的情境,「小陳」這兩個字打入她腦中,這個人像是已成為她生命的一部份,怕是難以割捨了。

    當一個人太投注心力在一件事上,就很難完全的抽離,等意會已成為生命共同體時,再回頭可找不到來時路了。

    午夜的鐘聲響起,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黃泉揉揉酸澀的雙臂伸伸僵化的腰,直歎這工作真不是人做的,她一定是鬼迷了心竅才留下來找罪受,居然沒有離開的打算。

    煙漫的溫泉裊裊飄著淡淡水氣,溫溫的氣息像春天女神的手,不斷地朝她招手,她在霧氣的誘惑下,輕解羅衫赤足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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