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馭紅伶

第19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愛掛在嘴巴上誰都會說,我也可以說我愛她。」

    「你是女人。」

    「怎麼,女人就不能愛女人?」眉頭一挑,呂大姐冷笑,「更何況,只要說愛就可以恣意去傷害一個人嗎?你對她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有數。」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無權過問。」

    「我真的搞不懂你們男人。」一直在想,男人為什麼聰明的時候能聰明到讓人吐血,笨的時候也能笨到讓人歎息,真是奇怪的品種。「留她在身邊依然不安,仍讓猜忌填滿心中,幹嘛呀,找個人同居像身邊有個犯人似的,隨時隨地要小心她會不會犯案,會不會在背後捅你一刀,你是找情人同居還是找殺手?不相信她就不要找上她,說什麼愛不愛的猛灌迷湯,到最後鬧成這副德行。」

    「你到底讓不讓我見她?」齊明霽一心一意只想見到尹幽人,他哪聽得進呂大姐針針見血又別有用意的話。

    「你先掂掂自己有沒有見她的斤兩再說。」

    「你到底想說什麼?」一下子是資格,一下子是斤兩,他實在搞不懂。

    「我先告訴你一件事,本工作坊為客戶訂作的戲碼可以設計,演員流露的感情可以造假,但是開業至今,還沒有人造處女膜這事出現,你懂我的意思嗎?」細眉一挑,呵呵,瞧他臉色變青了。

    她的意思是:

    在我們工作坊裡,感情可以人造,甚至連處女也可以造假……

    幽人騙他!她根本……

    「老天!」該死的,他對她做了什麼?!「為什麼要騙我?」她那生澀的反應再自然也不過,他怎麼會將之視作演技,錯把謊言當成事實。

    她已經告訴過他,說他會後悔;而他又一次將這當成她的演技,更說出極盡侮辱她的醜話。天哪……

    「怎麼?受不住打擊了啊?那接下來怎麼辦?」傾身欣賞他痛苦的神情,呂大姐又問:「還覺得有資格見她嗎?」

    「我要見她,我要問她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為什麼?齊明霽,如果你夠愛她,你會懂為什麼,用不著她親口告訴你,就憑這點,你根本構不上愛她的邊。」想也知道是不願意他後悔、懊惱才說謊騙他,他是豬啊,連這點都想不通。

    「對了,想不想見那個叫夏子謙的男人,好像是——嗯,讓你吃醋的對象是吧。」

    猶如戰敗拳手般,頹喪的坐在椅子上的齊明霽只抬了眼回應。

    就算如此,呂大姐還是扯開嗓子朝裡頭喊:「于謙徒兒,給我死出來!」

    「師父,走出來就走出來,何必講死出來哩,多不文雅,要是被娘聽見我就麻煩了。」從店內側的門走出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明亮的大眼眨呀眨的,極為古靈精怪的模樣。

    「你少古里古怪的惹我心煩。」

    「是,師父。」哼哼,等他出師就可以把她幹掉。目前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會老,他會大,不怕哪天整不倒她,夏子謙心裡想。「找我出來啥事?」

    「見見你的情敵。」呂大姐指向錯愕不已的齊明霽,為兩人介紹:「齊明霽,二十八歲,齊氏建設總經理;夏子謙,九歲,師大實小三年級學生。」

    「你忘了說一句,幽人妹妹的未來老公候選人。」

    「是啊。」冷眼看進更蒼白的臉,呂大姐應聲。「齊明霽,這就是你的『情敵』。」

    慘白不足以完全形容齊明霽此刻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複雜神情在他臉上不停交換,最後變成自嘲。

    他到底做了什麼?猜忌、懷疑、不安、恐懼……到頭來變成他的誤解、無端憤恨,還有失控的報復!

    該死的他做了什麼?!

    後悔……被幽人說中了,此時此刻的他除了後悔之外,不知道還有什麼感覺可以感受。該死天殺的自己!

    「痛苦嗎?後悔嗎?懊惱嗎?」呂大姐見齊明霽愈痛苦,臉色愈蒼白,她的心情就愈好。

    「光是這樣還不夠,齊明霽,你還敢說你有見她的資格?」

    資格……他還有什麼資格可言?他連當一個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努力不去傷害任何人的心,要求自己做到八面玲瓏,卻傷了最在乎、最不應該傷害的那一個。

    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寧可傷盡全世界的人也只要好好保護她!

    「師父,你叫我來這罰站的嗎?」見沒人搭理,夏子謙很是無聊。

    「你可以滾進去了。」

    「死出來又滾進去,師父,你真麻煩。」邊抱怨邊乖乖進去,小小年紀很清楚師父在整人的時候,不快閃的話,萬一被捲進去就像老鼠吃到老鼠藥——死定了。

    「最後送你一件東西,反正你現在已經跟在第十八層地獄沒兩樣了,再多這一項,頂多只是搭個電梯往地獄的地下室前進而已。」

    齊明霽抬頭、兩眼已經無神空洞到裝不進任何東西,直到銀光在眼前一晃,一道紫光閃動。

    「是誰的東西就該誰擁有。」

    晃晃手上的鏈子,呂大姐裝出無辜的表情問:「這個墜飾你應該很熟吧。」

    紫水晶戒指!是他十年前送給她的訂情物。「她一直戴在身上的鏈子上的墜飾是——這枚戒指……」

    「哎呀呀,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這戒指是你買的嘛!呵呵呵,那我就物歸原主囉。」

    無視他百感交集的痛苦,呂大姐「好心」地將戒指取下放進他的掌中。「還你囉,到時可別說我賴帳。」

    「呵呵!哈哈哈……」他做了什麼,該死的他到底做了什麼?!

    「喂,瘋啦?」才這樣就瘋啦!

    「天!到底誰才是該被報復的那一個?」暗啞、絕望的聲音逸出,他為這明知的答案感到寒心。

    「你問天,它會回答你嗎?」推推狂笑不止的齊明霽,呂大姐問:「怎麼樣,還想見她嗎?」

    收住笑聲,齊明霽搖頭。「沒資格,我沒資格……」

    「那就等你有資格的時候再來;或者,懺悔給她看。」

    「懺悔?」他訕笑,「多少的懺海都沒辦法彌補我的過錯,都沒辦法!」

    「那就死給她看。」多簡單啊!「用你的人、你的血、你的汗、你的態度去彌補,讓她知道你在懺悔,讓她主動出現在你面前哭著求你,跟你說:夠了,不要再折磨自己,我原諒你……真覺得對不起她.就做給她看。」

    做給她看?「她還會看嗎?看得到嗎?」

    呂大姐聳聳肩。「我不知道,但如果她依然蠢到還愛著你的話,可能會看到,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不是嗎?」

    「我……」掌心裡的戒指是當年他對她的感情,她珍藏且將它戴在身上,這表示她珍惜他的感情,如今回到他手上,是不是代表她已經不要他了?

    老天!十年前的他蠢,十年後更蠢!

    齊明霽沮喪起身,痛心離開,來時的氣焰高張現在只剩濃濃的悔不當初,落魄的背影形成分外蒼涼的畫面。

    店門開了又自動合上,店內側的門走出一直在裡頭看戲的閒人。

    「大姐,你是復仇女神啊,」狠,狠到家了。「提醒我不要惹火你老人家。」

    「夢蝶,你的帳我早記在腦子裡了。」

    「是嗎,那我得更加小心了。」莊夢蝶不是挺認真的說。

    「書蟲,你攝影機關掉了吧?」

    「嗯。」杜書絕應道,卻有疑惑。「為什麼這樣做?」

    「不這樣,怎麼讓幽人妹妹覺得那傢伙可憐呢?」安適坐回大位,方才惡魔般的嘴臉瞬間換上促狹。「齊明霽這回做得這麼過分,幽人心中沒有怨、沒有氣才怪!如果不讓她看看齊明霽剛才的可憐樣,她怎麼會軟下心來同情他、原諒他呢?」

    「說到底你是打算撮合他們。」看出呂大姐想法的莊夢蝶很是訝異。「這樣你不就沒錢賺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她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媒人紅包、婚禮籌備金,還有聘金統統進她口袋,哈哈,她削海了!

    「什麼時候幽人才會原諒他?」杜書絕問出最實際的問題。

    「你問倒我了。」呂大姐猛搓下巴。

    ☆☆☆☆☆☆☆☆☆

    而杜書絕問的問題在一年之後仍然沒有答案,不僅如此,尹幽人彷彿從這個世界蒸發似的沒了行蹤,就連

    工作坊裡也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裡。

    為此,呂大姐痛心疾首,大失血啊……

    因此,齊明霽三天兩頭跑到呂大姐面前質問人在哪裡,每一回都在她的破口大罵下狼狽退場;更何況前一陣子他還害她再失去一員大將,最近就連她認為最安穩、絕不會出事的書蟲也丟了個紅色炸彈給她,血崩啊!

    於是乎,齊明霽一上門找人就成了最佳箭靶,專門給她出氣用。

    今天,他又是碰了滿鼻子灰。

    整整一年,尹幽人就像消失在這世上。

    台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要是一個人有心避開還是做得到的。不管他請了多少徵信社人員,結果一樣——沒有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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