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呂玟君
禹宴龍深深吻她,化解她的不安定,給她永世的承諾。
≠日在琴室裡,沈蝶衣彈奏著莫札特的安魂曲,安詳的樂音充塞整個室內,樓下的禹宴龍則和司馬煌在聊天。
「蝶衣的情況比幾天前好些,但是眉宇籠罩著濃濃哀愁,令人好心疼。」司馬煌歎口氣。
「我好不容易才抖落她的哀愁,沒想到幾個月後愁緒再度撒落她一身。」禹宴龍審視整間屋子,「我要帶蝶衣返法,離開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並且我要打掉這幢老房子,不讓她睹物思人。」
「我贊成。你媽咪也催我們回國,畢竟你在台灣待得太久,該回家了。」司馬煌比著樓上,「你該到琴室陪她。她沒見到你,就慌張找人,你會不會覺得煩?」他想著宴龍這一匹野慣的馬,突然被韁繩套住,受得了嗎?
「我樂在其中,怎會煩呢。」禹宴龍看看表,「時間到了,他們應該也來了。」
「誰呀?」司馬煌心想,自己怎麼不知道他有約人。
此時保全人員從外面走進,後面跟著一對母子,是被沈采樺所救的小男孩和他母親。
「禹先生,人我帶來了。」保圭人員說完即退出去。
司馬煌了然一笑,暗歎禹宴龍心思細膩,凡事都考慮得非常周詳。
「葉太太請坐。」禹宴龍蹲在小男孩的面前,「小弟弟,你和叔叔去看一位姊姊好嗎?」
小男孩點點頭,記得在來這裡的路上,媽媽交代過要向恩人的妹妹道謝。
「煌叔,你陪葉太太坐。」禹宴龍交代司馬煌。
他牽著小男孩上二樓來到琴室,此時安魂曲最後音符正好彈完,沈蝶衣坐在琴前流淚發呆。
「蝶衣。」他把手搭放在她的肩胛,柔聲道,「怎又哭了呢?看看是誰來呢?」他細心地為她拭掉淚水。
沈蝶衣轉頭一看,訝然道:
「阿姨,對不起。」小男孩有禮地道歉。
沈蝶衣離開鋼琴,走近小男孩,蹲下身和他的眼睛平視,「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我叫葉啟模,六歲。」
她摸摸他的頭,心中百感交集,「你家中有什麼人妮?」
「爸媽、爺爺、叔叔……好多、好多。」葉啟模扳書小指頭猛數,臉上的表情淨是天真、可愛。
「你要用功讀書,做個乖小孩,這樣你的家人才會快樂,知道嗎?」她的唇畔泛起柔美的笑容,眉問不再鎖滿悲愴、愁鬱。
「嗯。」他地懂非懂地點著頭。
禹宴龍彎著腰,兩手支著膝蓋,微笑著說:「啟模,你自己下樓去找媽媽,好嗎?」
「好!叔叔、阿姨再見。」葉啟模活潑地點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禹宴龍站直身,含笑地張開雙臂,沈蝶衣走進他敞開的雙臂間。
他摟著她,「見到小男孩感覺如何?」
「既感傷又夾雜些詩安慰。畢竟我是姊姊惟一的妹妹,而男孩卻有一大群親屬,一個人痛苦總比一大群人哭泣來得好。」她淡淡地說道。
他攬著她,來到窗旁眺望天空,「小男孩的生命是由你姊姊的犧牲而延續,采樺並沒有死亡,將由小男孩為她而活,你瞭解嗎?」他要徹底抹掉她的憂傷。
沈蝶衣伸手按住玻璃窗,俯視變小的街道,「姊姊曾流失胎兒,為此她深深自責;這次,她救了這位小孩彷彿是冥冥中的安排,宛如為了救贖她的心靈,讓她受到桂梏的心靈完全解脫,含笑地奔向另一世界。」她這時才覺得或許自己太自私了,執意留住姊姊在紅塵裡受苦,她想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
「每件事都可以用各個角度去衡量、琢磨,這樣所顯露的層面就會有所不同,包括死亡也亦然。」
「嗯。」她回想那句,「一粒麥子是死也是生。」麥子成熟後落地,再隨季節伺機發芽成長,它沒有真正的『死亡』。姊姊也是,還有新的生命等著她。「唉!想的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姊姊的影子,教我如何不思念她?」
「我要帶你回法國。嫁雞隨雞,法國是我出生、長大的故鄉,所以你一輩子都要和我住在那裡。直到有一天,你能淡忘悲傷,我才允許你回台灣。」他深情地說。
沈蝶衣轉身抱著他的腰,把臉膩在他胸口磨蹭著,「你走到哪,我跟到哪,你是我惟一的故鄉。」
禹宴龍環著她的纖腰,吻著她的秀髮,露出全然幸福的笑容。
鄭曲伶在總經理室踱方步,等待禹世儒開完會。她本想衝進會議室,但怕他發火,他凶起來不遜於禹宴龍,一向文質彬彬的他,一旦生氣,比平常的男子還可怕。
高層會議結束,禹世儒和禹世岳討論著公事走進辦公室。
「大嫂,你怎麼又來了呢?」禹世岳並不喜歡這位美艷、狐媚的大嫂,若不是因特殊原因,全家人是不會接受她進人禹家大門。
「世岳,你先回辦公室。」禹世儒見小弟出去後,睿智的眼眸凝睇著她,「有急事?」
鄭曲伶按住猛跳的心臟,惶惶不安地說:「我家的公司發生大危機,需要一筆周轉金,我想向你借調。」
她每次見他淡然卻暗藏狡黠的眼眸就心驚肉跳,原想利用他,反而被他所控。他凝睇她時,她就有種被他看穿的心虛,姓禹的男人都不好惹,她終於體會被玩弄的滋味。
若說禹宴龍是獅子,兇猛、狂暴,那禹世儒就是隻狐狸,聰明、狡詐,是典型的笑面虎。
禹世儒按下內線,「林秘書,我的訪客一律延後,暫不接見客人。」
「是的,總經理。」
禹世儒仍露出他一貫溫和的笑容,「曲伶,我願意以我私人的財產借你這筆錢,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
「你在兩年內要為我生一個孩子。」他仍笑著,眼光卻變寒,「當然嘍,在懷孕之前不許和別的男人勾搭,我要確定那孩子是『我』的,而不是野種。」
「你太侮辱人!」鄭曲伶生氣地捶桌子。
「是否有侮辱到你,你自己最明白。」他毫不受她的情緒所影響,從抽屜取出一大疊的照片丟給她,「喏,慢慢欣賞吧!照片的背後有註明男主角的名字和地點。」他氣定神地斜閒睨著她,彷彿是局外人般。
她愈看心愈驚,這一大疊的照片是她婚後和男人來在的情形。「你、你監視我!」她顫聲指控。
禹世儒泛著溫柔的笑,目光卻冷冽,「那不叫監視而是關心,我怕你被壞男人所騙,所以幫你注意一下而已。」他修長的手指交叉著,身體往後靠著椅背,態度優雅又冷淡,「況且,我並沒破壞你的約會不是嗎?」
鄭曲伶跌坐在沙發,「就是你這副冷淡、不關心的表情,我才會賭氣交男友。我懷疑你娶我的目的為何?怎麼有男人戴綠帽還像你一樣無動於衷?」她哀怨地說。
她原以為自己是以女性的魅力擄獲這位商界的冷公子,他才極力想娶她,但事實卻不然,她聰明反被聰明誤。
「呃,目的嘛,我要個孩子延續我的骨血,就是這樣。那你的目的呢?」他故意斜睨她,狡黠一笑,「你我心知肚明。所以嘍,你不用在我面前佯裝一副委屈樣,你我是各取所需吧。」
她直瞪著他,冷汗從鬢角沁出,「我想再確認,你曾愛上我嗎?」她此時方明白自己已踏入他所安排的陷阱裡,連婚後都被監視、調查,那她婚前的風流帳,他哪會不清楚!
「從未。」禹世懦斬釘截鐵、絲毫不留情面地說:「你不也一樣。」
「如果我說,我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你,你相信嗎?」
「不信!女人最會滿口甜言蜜語。」他手一揮,表示這話題到此為止,毋需再說。「你只要告訴我答不答應我的條件。」
「我若不答應,你會眼睜睜地看我父母親的公司倒閉?」
他頷首,「沒錯。」
「好,我答應。」她已經被逼入死角,心中非常懊悔沾染上禹世儒這個人。
他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承諾書,一但你要求離婚,不得爭取小孩的監護權請簽名。」
鄭曲伶被他吃得死死的,只好無奈簽字。
禹世儒達成目的,心情愉悅地說:「待會兒,我直接把錢匯進你父親的公司。」
「嗯。」她脫口而出,「哪天我們異地而處,換你吃到女人的苦頭時,我一定拍案叫好。」
「沒有那一天。」他自信地說,毫不擔心。
鄭曲伶惡狠狠地說:「話不要說得太滿。」
沈蝶衣和阮秋紅坐在機場附近一家咖啡廳。
「蝶衣A要打電話或寫信給我。」阮秋紅是來送行的,雖捨不得親如姊妹的好友遠嫁到法國,但是也清楚換個環境對她會比較好。
「在這塊土地,讓我依戀的只剩下你和一群朋友。」沈蝶衣握住她的手,「秋紅,不要忘了我這位朋友喲,我會定時向你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