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一怒為紅顏

第6頁 文 / 呂玟君

    「先生,請放開我。」沈蝶衣流著淚想扳開他鉗住她腰間的大手。

    禹燕龍鬆開手改摟住她的腰,一手拿出手帕為她拭淚,「不要再哭了。」

    她仰起螓首,透過迷濛的淚霧瞅視他,「我不認識你呀!」口吻中淨是疑惑。

    「我們現在不就認識了,何況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他瀟灑地笑著。目空一切及自負的狂妄在他這一句話裡流露無遺,他摟著她步向他們,不允許她的退縮。

    沈蝶衣害怕、厭惡再見到他們,允其腦海中不時浮現方纔他們辱罵姊姊的嘴臉,逃不開之際,只好躲在這位陌生男子的胸懷裡。可是,奇異的,這位陌生男子的平穩心跳聲和溫暖平撫她不安、惶惶然的心,止住奔流不止的淚水。多久沒有這種安全感!忍不住地她更偎近他。

    「你們一大票人馬欺負她,不覺得可恥嗎?」禹燕龍彷彿一碰上她,整個人就失常。乍見一群人攻計她時,他心底就冉冉上升一股熾烈的怒火,巴不得痛揍他們一頓。

    一位男人辯解,「我們也是不得已的,討債有人和顏悅色的嗎?」

    「是呀,她若再不還我們錢,我們的小工廠就要關門,喝西北風。」另一人也搭腔。

    禹燕龍不屑地說:「哼,無論你們的理由再冠冕堂皇,我都不許有人欺負她而且債務又不是她欠的,憑什麼要她受苦。」

    「但是,債權人是她姊姊,不找她要找誰?」婦人原本理直氣壯大聲地說,但漸漸聲音變小,不知怎麼的,在那位英俊、氣勢不凡的男人限光下,她畏縮了。

    「你們把借據留下,兩個月後會給你們滿意的答覆。」禹燕龍命令道。

    眾人把借據交到他手上,紛紛散去。

    沈蝶衣則是摀住耳朵,沒聽見他們的交談,也不知眾人已離去。

    禹燕龍低首看著臉深埋在胸口,手摀住雙耳的她,看出她鴕鳥的心態,他撫著她的秀髮,拉開她的手,在她耳畔低語,「人都走了,你準備待在我懷裡一輩子不見人嗎?」他親匿地調侃著。

    沈蝶衣倏地抬起頭,蒼白的臉頰染上緋紅,吶納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走了。」她退後一步,離開他的懷抱。

    「為何我每次見到你,你總是哭得像淚人兒呢?」他打趣地說,「你真像是水做的。」他不禁疑惑地想,女人的眼淚只會使他心煩、不耐,然而,第二次見面的她,她的淚水會使他不捨、心痛,真是奇怪!

    「先生,我不記得曾見過你呀。」沈蝶衣恆怩地瞟,「對不起,最近我記性不好。」畢竟他幫了她,她不該一口否決他的話。

    「一個月前你曾蹲在路旁大哭特哭,而有個無聊的男人曾詢問你是否發生什麼事……」他提示,有意無意瞄她的皓臂,看來抓傷的傷痕好像好了。

    沈蝶衣經他的提示勾起回憶,那是去看姊姊那天的傍晚,「我記起來,實在抱歉我把你的相貌給忘了。」

    禹燕龍戲謔地向她眨眨他那雙勾魂眼,「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萬人迷耶,女人見了我想忘也忘不掉,你一句忘了深深刺傷我的自尊心。」自諭萬人迷的他自尊心小小受損。

    「我……我……」她真的上當,誤以為傷了他高傲的自尊而愧疚不已,「請別生氣好嗎?」

    他一聽就知她涉世未深,純真得令人心疼,「我沒生氣,我叫禹燕龍,你呢?」

    「沈蝶衣。」她推開門,邀請他,「請進來坐吧,謝謝你替我解圍。」

    禹燕龍為她把單車推進門,等關上大門後,他握住她的柔荑,神情駭人,彷彿正生氣著。

    沈蝶衣莫名其妙地盯著他,「怎麼了?」細膩的她,發現他的個性非常善變,喜怒無常,剛剛還有說有笑,轉個身就轉換成怒火沖天,讓她不禁困惑他在氣什麼?

    「蝶衣,你太信任別人了,防備心不夠,假如我是壞人,這時候你怎麼辦?」他責備她。

    「可是,你不是呀!」她眨眨純真的大眼。

    「哼,這個社會有許多是披著羊皮的野狼,先對你好,撤掉你的警戒心,再把你一口吃掉,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禹燕龍嘮叨著,「所以除了我之外,不能因他人稍有幫助你,你就邀他入內,那是很危險的。」他灌輸她危機意識。

    沈蝶衣斜睨他一眼,「我知道了,我會謹遵你的教誨。」

    「那就好,別忘了我的叮嚀。」他很自然地牽著她的小手走入客廳。

    沈蝶衣噗哧笑出聲,暫忘煩惱,「禹大哥,你對每位初見面的女孩都是這樣關心地叮嚀交代嗎?」

    禹燕龍首次見到她的笑容。笑意盎然的她,眸裡掙脫憂鬱,閃閃發亮的瞳眸顯得晶瑩燦爛,清麗的嬌顏此刻宛如一朵嬌艷的玫瑰,吐露著芬芳,綻放攝人的風采。

    眉鎖憂鬱、哀傷的她,讓人憐惜,真心微笑中的她讓人移不開眼睛,只想擁有她。截然不同的風情居然完全屐現在純真的她身上。她——沈蝶衣有魅惑男人的氣息,或許連她也不曉得自己有困惑男人的本錢。

    在女人堆裡打滾的他,什麼樣的紅粉仗勢沒見過,從沒失過神的他,卻對她的笑容失神了。

    沈蝶衣見他不回答,只是專注地盯著她瞧,害她不自在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以避開他的眼光。

    「你的笑容很美,為何不常笑呢?」他柔聲說道。

    她輕搖螓首,眉心又攏上愁緒,語氣縹緲,「遽變的人生中,整日被人索債擔憂姊姊的身體狀況,想笑也笑不出來吧。」她愕然自己竟能撤下心防、坦言內心的煩憂。

    「蝶衣,在這世上不可輕易相信他人,否則,往往都是自己受傷。」姊姊清醒時說了這句耐人尋味的話警告她。

    思及此,她的眸底有著疏離、戒備的神色。她試圖為剛才坦率說出目前的處境找到答案,他方才為她解圍,暫借他強健的胸膛讓她依靠,他溫暖、安全的氣息、無害的舉止使她依戀,就像回到父母懷中一樣。就是這種感覺混淆她的理智,使她在短暫的相處裡,把他當成親人,坦言心底的焦慮。

    禹燕龍揚起一抹透視人心的笑容,不介意沈蝶衣警戒的眼神、幽深睿智的曈眸浮現著憐惜,「喏,這給你。」他抓起她的一隻小手,把一疊紙交到她手上,促狹地瞟著她的神情。

    沈蝶衣一看,心頭都沉下來,那是欠債的明細表,她深吸口氣,壓下那冉冉上升的悲哀,以及想嚎啕大哭的慾望。

    「禹大哥,仍再次謝謝你的幫忙。」此時,她不想面對任何人,只有在寂靜的空間,她才能重新武裝自己面對殘酷現實的世界。

    禹燕龍伸手,突兀地撫上她的眉睫,她哀傷的大眼驚嚇地瞪視他不禮貌的舉止。

    「我先回去讓你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他用食指、中指上下分開撫平她的眉心。

    她退後幾步避開他的手,「對不起,我要上班,明天你碰不到我。」她沒有時間交際、應酬,賺錢比較要緊。

    「是嗎?」他收回手,一手插在褲袋裡,後畔逸出渾厚低沉的笑聲,「我想買你這幢房子,若是你不想賣,明早我就不來了。」說完,他旋身就朝門口走去。

    沈蝶衣愣了半秒,連忙追上去,情急之下拉住他的衣服,「請等一下。」她不能讓這一線生機就這樣溜走。

    「呃?」他緩緩轉過,低首凝視她,捉弄地說:「迫不及待想留我嗎?不再拒絕我的拜訪!」

    她無視他的調侃,悲傷的眼神迸射乍見曙光的光芒,「你真的要買這幢房子嗎?」她再一次確認,怕空歡喜一場。

    「嗯。」他見她亮晶晶的瞳眸眨巴地注視自己,「你幾時有空呢?」他的眼睛

    「明天早上有空,我可以等你來。」她熱切地說。

    「那我明天九點過來。」他朝她的玉手努努嘴,「可否鬆開你的手,不然我怎麼走呢?」

    沈蝶衣驚覺自己還抓住他的衣角,急忙放開手,「對不起。」紅暈爬上她的臉頰。

    禹燕龍的笑聲洋溢在客廳內,他瀟灑地轉身離去。她剛趕緊打電話給阮秋紅及鄔建良夫婦,向他們報告這件好消息。

    第三章

    位於天母的思鄉PUB內,人聲沸騰,舞池內的年輕男女正隨著熱門音樂盡情舞著。

    江季穗坐在吧檯前,腳隨著音樂打著節拍,環視高朋滿座、坐無虛席的室內。

    阮秋紅調一杯泡沫琴酒給她,「江姊,你老公怎麼沒來呢?」

    「小孩沒人照顧,他自願帶小孩,我就獨自來赴約了。」江季穗啜飲著琴酒,迅速瞥四週一眼,「生意很好喲。」

    「那當然,我未婚夫厲害嘛。」阮秋紅拉著未婚夫蕭堯忠,親暱地吻他的面頰,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蕭堯忠也笑笑回吻她,「不要掙給我戴高帽,別忘了,我幕後的合夥人功勞最大。」來自南台灣的他,有著農村子弟的憨厚、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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