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竹君
「我怎麼樣?」月盈圓睜著眼,翹鼻問道。
奕麒在房中繞了一圈,一雙犀利的俊眸巡視了一番後問:「告訴我,你這房中藏了什麼秘密?」
「秘密?」月盈噗哧一笑。「你不會以為我『金屋藏嬌』吧!」
「金屋藏嬌是不可能,至於其他嘛……可就不一定了。」他倏地一縱,躍上房頂橫樑。
端起精光四射的眼神,運用深厚的內功為助力,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謹慎的神情彷彿真有人蟄伏在房中一般。
沒有!
奕麒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此高人,不但能在自己的眼下自由出入,還能傳遞訊息給小丫頭嫂嫂而不被他發覺。
莫非對方使的是「千里傳音」之術?抑或是小丫頭嫂嫂身懷絕技不予人知?
真氣一提,跳下高梁。
「你這朋友的功夫似乎不錯,何時為我引見引見。」
月盈一怔,爆笑出聲,直笑到流出眼淚、直不起腰來為止。
「哈……哈……哈,拜……拜託你好不好,笑死我了。你以為我藏了個世外高人在房裹,是不是?」
奕麒冷眸一凝,瞪著小丫頭嫂嫂誇張的笑臉。如果她取笑的對象不是自己,他或許會開懷大笑與她一起同樂,可惜她笑的是他,而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想法,因此,他笑不出來。
「難道不是嗎?」他只能冷冷的道。
「是……是嘍,哈……哈……哈,當然是了。」她腦袋裹那些惡作劇的細胞又活躍起來了。「你聽過東瀛忍者沒有?那位高人就是。」
她笑得幾乎要打滾了。
天啊!她從來不知道笑也能這麼痛苦,誰來救救她,讓她止住笑蟲吧!
東瀛忍者!嗯,是有此可能。
聰明一世的將軍貝勒竟認真的思索起來,原因無他,只因他太自負了,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才會相信齊月盈的惡作劇玩笑。
看到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弟弟被齊月盈如此戲弄,奕翔不禁為之歎息。
「你這麼捉弄他,將來有一天被他知道的話,有得你受了。」奕翔擔心的在月盈的耳畔提醒道。
「怕什麼?只要我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月盈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抹著流出的眼淚道。
奕麒蹙眉怒問:「他又跟你說什麼?」
「他說你的功夫太差,見不著他的英姿。」她故意逗他,想看他生氣的俊俏模樣。
「他人在哪兒?」
月盈指了指門外的庭園。「喏,不就往那兒去了,你沒看見嗎?」
被捧為萬人之上的將軍貝勒幾時受過這種奚落,當下就衝了出去,打算一展所學,無論如何都要追到這位高人一窺廬山真面目。
月盈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又爆發出來了。這下笑得比上次還嚴重,直笑到涕淚縱橫叫嚷著救命還不能停歇。
飄浮在空中的奕翔不禁大搖其首。
這個愛作弄人的小姑娘一定會遭到報應,而且……這個報應一定不會很久。唉!可憐啊!希望到時候有人救得了她。
第七章
湘荷格格最近常往瑞親王府走動,而且極盡所能的討王爺跟福晉的歡心。
月盈當然知道湘荷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奕麒,她害怕奕麒跟奕翔一樣會被人搶走,所以才會放下格格的身段,採取主動的攻勢。這對於一直身處尊貴地位的她來說,真是難為了。
不過也由此可看出湘荷對奕麒的真心,她是誓在必得的。
湘荷的企圖不只月盈看出來,王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王爺跟福晉更是採取默許的態度。
尤其是心思縝密的福晉,她早就察覺到月盈與奕麒間的不對勁,因此對於湘荷的出現極為歡迎,希望能藉此打動奕麒的心,將他的注意力從月盈的身上移開,阻絕掉日益增加的流言。
好不容易甩掉玉馨和關心她的福晉,月盈獨自漫步在後山瀑布前,她蹲下身子有意無意的撥動湖水。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奕麒了,即使見到,他的身邊也總跟著湘荷,讓她想同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道他找柔名找得怎樣了?
「為相思受苦嗎?」逃得掉玉馨跟福晉的嘮叨,卻逃不掉奕翔的糾纏。
月盈認命的歎氣,無奈的翻著白眼。「沒有,你難道就不能消失一下,讓我清靜清靜嗎?」
「不能。」奕翔的聲音依然迴盪其間。「你何不承認自己的感情,告訴奕麒你喜歡他呢?這樣或許就能將他從湘荷的身邊拉開了。」月盈是幫助他尋回柔名的恩人,因此他也希望能幫助她。
「你那是什麼鬼提議?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我是你翔貝勒的妻子,是奕麒的大嫂。」
「這有什麼關係?」奕翔的聲音聽來很輕描淡寫,彷彿那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的身份是假冒的,很快就能恢復自由了,到時候不就有希望跟奕麒在一起了嗎?」
「話是不錯。」月盈垂首低喃道:「可是恢復自由後又能怎樣?我一定會被趕出王府,而奕麒也一定會認為我在欺騙他而不理我。」好慘喔,一想到她會被奕麒討厭就感到難過。
「那你何不試著讓他愛上你?」奕翔以過來人的經驗說道:「愛是最堅強的盔甲,有了它的保護,任何事情都傷害不了你。」
讓奕麒愛上她?這倒是個好主意,如果真能辦到,那柔名回來後,她就能名正言順的跟奕麒在一起了。可是……「他身邊已經有湘荷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當然喜歡。」奕翔很有把握的道:「我的眼睛不會看錯,他一定會愛上你的。」
「真的?」他的話讓她重新燃起希望。
「真的。」奕翔的聲音再一次保證。
※※
嚴寒的冬夜是睡覺的最好時機,這種時候除了宵小和打更的更夫之外,幾乎所有正常的人都應該窩在被裹睡覺才對。
可是在瑞王府的屋簷上就有一個夜行人,半夜不睡覺的跑來瑞親王府觀光。
齊秉禹仗著深厚的內力和輕功在瑞親王府內飛掠搜尋,彷彿進入無人之境。他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確定王府裹的「齊月盈」是否就是自己的妹妹盈盈。
「齊兄。」另外一邊黑影輕盈的飄落在他身側。
「韓兄,偏勞你了。」顯然夜行人不只一個,而且還是同謀的兩個人。「你那邊找得怎麼樣?」
「沒收穫,住在南面的都是些下人跟丫鬟,根本沒有令妹的影子,你呢?找到了沒有?一他解下蒙面的黑布,出現在月光下的臉龐竟然是踞虎寨的韓柏安。他甩開黑布,讓自己差點窒息的鼻子吸收一下新鮮的空氣。
如果不是他今晚睡不著在後院賞月,正巧看到齊秉禹穿夜行衣從房裹出來,他恐怕沒機會跟來,也可能錯過這場好戲了。
「沒有。」齊秉禹如炬的目光望向東廂房。「現在只剩下那邊了。」
「那你過去看看,我在這裹幫你把風。」
「把風?」齊秉禹笑謔道:「你是怕我的輕功不夠好,會驚醒一整座王府的人?」
韓柏安霎時難堪的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別誤會,我沒有看輕齊兄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有我把風,你可以盡情的與令妹相敘而不怕有人打擾。」
齊秉禹濃眉飛揚,臉上浮起一朵好大的笑容。「別緊張,我只是同你開開玩笑,有你這隻老虎坐鎮在這裹,我看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敢過來了。」
韓柏安吁了一口氣。他那個表情像在開玩笑嗎?別嚇死人了。
齊秉禹足尖輕點,輕盈的掠向東廂房。
東廂房一共有五個房間,除了一間書房外,還有兩間是貼身丫鬟與小廝睡的,其餘的兩間當然是奕翔跟月盈的臥房。所以齊秉禹並沒有費多少功夫就找到月盈的房間。
當他正撬開房門準備閃進去的時候,突然發現一條人影從花園的拱門外走來。齊秉禹的反應極快,立刻翻身上梁,蟄伏在迴廊簷下,這種姿勢雖累,卻能讓他清楚的看清一切。
那道身影悄悄的來到月盈的房門外站定,猶豫的徘徊顯示出來人沒有惡意。
就著暗夜裹的月光,齊秉禹發現那道人影令他感到熟悉,尤其他在月光下側過身轉向他時,更讓他吃驚。
是他!那個斷袖貝勒。那麼晚了不睡覺跑到這裹來幹什麼?莫非他還有偷窺的癖好?他納悶的暗忖道,並仔細的瞧他的面容。
咦!怎麼是微蹙著雙眉憂慮的神情呢?這副垂然怨歎的模樣不像他平日的瀟灑狂放嘛!是不是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
齊秉禹猜的沒錯,奕麒確實碰上一件解決不了的大事了。
奕麒發現自己愛上了月盈,而且在不知不覺中將她的身影刻劃在腦海中,很難忘記。
「愛上自己的大嫂」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先不論事情傳出去後可能遭到世俗責難與鄙棄的眼光,光是指對不起大哥這件事,就夠讓他內疚了。
來回踱步於她的門外,幾度想舉手推門而進,卻又在手觸門的剎那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