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光澤
橫了心不看樂逍遙,楚小南按下心中積怨抬起頭,便看見嚇呆了的水寒,好似變了個人般,微笑、福身、施禮。
動作優雅,落落大方,淑女典範渾然天成。
「許久不見了,水當家的。」楚小南熟悉的喚著。
聞言,水寒隨之施禮,「楚小姐,好久未見,去年的冰可否合意?」
水家的冰在同行裡是個尖兒,京裡兩大酒坊都屬意水家的冰,而在楚小南接掌老闆娘後,更是為求品質,親自造訪過幾回水家,當然和這水寒不只點頭之交。
「水家嚴選出品,自是有保證的。」
楚小南禮貌但照實陳述,面對水寒和姚衣衣的態度,真的差個十萬八千里遠。
而男人拿出當家的款,以禮還禮。
三步開外,姚衣衣看著這一幕,真是眼裡火、心裡火,無處不火。
她不快,不快極了!
小女人一把揮開弟弟,大步上前,快如雷霆,在大庭廣眾下,抱住了水寒的右手,一雙冒火妒眼凝瞪著水寒。
「不准你看她!幹嘛和她這麼親熱?!」姚衣衣氣急攻心,沒意識到自己的比較基準。
水寒一愣,方才對她和逍遙間親密而起的憤怒稍稍平息。他能當她在嫉妒嗎?
「京醉樓長年是水家的忠實客人,咱們一直往來愉快。」水寒試圖說明,想讓姚衣衣瞭解他並非隨便的男人。
可那句「愉快」加深了姚衣衣的不悅,胸口塞團毛也比不過現在的氣悶。
他、他、他竟敢去招惹楚家的潑婦,搞清楚,當年他可是和她娘的肚子結親的耶!
「那你就別和她眉來眼去的!」姚衣衣任性的說。
水寒聞言正色,「別亂說,我沒有那樣無禮。」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她,她這麼說,不是要害他死無適所嗎?
姚衣衣一愣。被罵了……他為了楚家的潑婦罵她……突如其來的委屈眼淚翻出了姚衣衣的眼眶!
「嗚……嗚嗚……」姚衣衣沒注意到自己哭了,只有幾聲暗咽響起。
「姚姑娘……」事情來得太突然,水寒不知該說什麼?
「姚姑娘」三個字令姚衣衣肚裡一把無明火起!
「對啦!她是楚小姐,我是姚姑娘!小姐比姑娘尊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就是沒她嬌美、秀麗嘛!」
熊熊怒火又起,姚衣衣淚來得快,去得也快,想起京裡人對她們兩人的評價,以為水寒也這麼想,忍不住忿忿大罵!
罵完,她人轉身就跑,誰也不理。
沒這意思,卻被人如此認定,只要是人被誣賴,多少都會生氣,而水寒只一遲疑,便抬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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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起、火滅轉瞬間,個性又硬又臭、極倔強的姚衣衣居然會眸泛淚光、楚楚可憐,真要傳出去,保管京師震動。
而那個讓京城第一艷傷心的蠢物,恐怕會死相淒慘。
樂逍遙不住的嘖聲稱奇,半倚在姚彩衫肩上,看這精釆大戲,只能用樂不可支來形容。
「好看,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衣衣這樣。」
看著好友拍手,笑到喘不過氣來,只能失笑的姚彩衫是活想掐死這個天魔星。
兩家交惡雖然不是一兩天,但火上加油到如至仇,是最近的事兒。
要不是樂逍遙,對門的楚小姐也不會這麼上火,而受不得人激的大姊也不會這麼抓狂。追根究柢,他是禍首。
「朋友一場,勸你一句,遊戲人間要有限度,小心樂極生悲。」姚彩衫緩緩冷聲說道。
雖然在他內心最底部,私人願望是滿想看到樂逍遙得到報應,最好是天打雷劈的。
逍遙魅惑的男人眸含著笑意,凝望著楚小南的背影。
「不會樂極生悲的,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早是我的籠中物。」樂逍遙自信的說道。
姚彩衫冷笑幾聲,他比較相信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她比大姊更性烈幾分,逼她進死胡同,小心玩失了這局,再也無法起死回生。」
樂逍遙是笑而未答,拖著好友姚彩衫的手,大搖大擺、天經地義一般的走進水家大門。他還沒看夠熱鬧呢!
楚小南正在生氣,卻看見男人浪蕩的身影正往一個她意料不到的地方走個不停。
「逍遙,給我站住!」女人一個忘情,脫口便喊。
樂逍遙回眸一笑,笑得顧盼嫵媚。
「小南怎麼叫停我呢?我樂逍遙的未婚妻們都在這,當然要進去捍衛我的人兒啊!」男人多情地說完,頭也不回,渡門穿院,消失在幾重門裡。
楚小南一個咬牙,「你這下流種子……」
她真恨他,恨透了他!偏又這樣不能忘情的在意他!
比起姚衣衣、姚爾爾,她和他在一起更久、更久,二十年的歲月都浪費在他身上啊!
什麼鬼娃娃親?!一場兒戲就能佔據他的心嗎?!
心念一動,便再也停不了了,楚小南已經追了他們一行人整整一年,什麼臉都丟盡了,不能在這個時候鬆手。
「來人,」楚小南召來手下。「幫我求見水家劉氏,說長安京醉樓楚小南來拜訪,想和她談一樁生意,不知她是否有空接見?」
第六章
飛奔在水家裡的赤紅身影就如同一把火,好像就要消失在眼前一樣。
「等等。」水寒拉住了奔跑中的姚衣衣,力道沒控制好,逼得女人回眸瞪他。
含癡帶怨的眼神赤裸裸沒有防備,是那麼的情深。
相向的情感泥流瞬間淹沒男人。
姚衣衣已經氣到不明所以。
「放開我!」女人氣得顫聲喝令。
說到底,水寒還是相當冷靜的人,放輕了手勁,但仍舊緊扣著姚衣衣,將她轉了個方向,目的地是往暗房走去。
眾目睽睽之下,好面子的姚衣衣禁不得當眾輸人。
「不放,跟我走。」男人說得決絕。
姚衣衣怎麼肯依,不過她敵不過強壯的水寒。
就這樣走兩步退一步,女人力氣耗盡之時,也被拖進了她在水家待最久的暗房,只是心情完全不同。
一想到水寒那親親熱熱和楚小南說話的模樣,她……她就難受。
複雜的情感波濤洶湧,她真搞不懂,她何苦這麼難受?她不愛這種心如刀割的滋味!
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啦!
「討厭!」坐在炕上生悶氣的姚衣衣在一小段時間的靜默後,丟出這兩個字來。
水寒眸一瞇,想看清女人的臉,只可惜房裡太暗,他沒能看清。
算了,問吧!男人也有點賭氣的想。
「妳討厭我嗎?」水寒冷聲問。
女人在黑暗中小手緊握。
「誰教你自己加前言後語上去啊!我有說討厭你嗎?」姚衣衣迅速接話,撇清疑惑。
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想澄清自己的意思,但她不想水寒誤會她。
啊啊啊,好煩!好煩!
姚衣衣話一落,就像只受傷的小兔,扭來扭去,水寒情不自禁,再也不想忍耐了!
光是方才樂逍遙向他示威的舉動,就令他快要吐血。
情念一動,他伸手抱緊了女人,將她安放在自己的長腿上。
很難得,姚衣衣沒有掙扎。
「討厭!討厭!討厭!」只是發洩什麼一般的直喊。
水寒見狀,感覺到了什麼,輕輕的撫著女人的背脊,許久許久,久到姚衣衣累了,累得將額首抵在他的胸膛上。
百煉鋼也成了繞指柔,姚衣衣雖然剛硬,一遇上水寒少見的溫柔多情,也無力抗拒,只想在這懷裡待上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姚衣衣暈陶陶的。
水寒則是感覺到她不再拒絕他,她的炙熱體溫和他相連。
「別生氣了,我和楚……楚姑娘只有生意往來,並無私情。」為她忐忑、為她心軟,水寒挑辭撿字的說道。
語氣軟得像豆腐,水寒何曾如此?
吃軟不吃硬的姚衣衣用額角頂了一下。「我知道……我氣昏頭了。」可是姚衣衣一想起剛才的情境,還是心一絞,「只是我才在和她吵架,你怎麼可以接著和她講話?」
希望對方喜歡自己喜歡的,希望對方討厭自己討厭的,希望對方和自己有同樣的感覺,希望對等的情感不是種錯覺。
感情太飄忽呀,姚衣衣初嘗,根本也不知早陷入愛河,只能用最粗糙的推論來處理心中恐懼。
女孩兒真是心思百轉千回,水寒不能完全瞭解,不過,他還是寵溺的撫著她的背。
他不知在何時發現她喜歡被人擁抱。
所以他不讓樂逍遙抱她。
「那,我再也不要和她說話。」水寒說得一刀兩斷。
姚衣衣一聽,嚇了一大跳。他怎麼這麼直啊!她不過在說氣話而已……
他家和那潑婦家做生意呢!不說話不是白白放生意溜走嗎?
「可以說啦……」京醉樓肯定是水家最大的客人之一,雖然很討厭,但她再任性也明白利害輕重。
一下不行,一下又可以,水寒有點無所適從。
他還真想向姚彩衫求助,看看能不能多瞭解衣衣一點。
「可我不想讓妳生氣,不想……害妳哭。」
低醇、溫潤的男聲讓姚衣衣心頭闖入一群不速之客,開心的鹿寶寶們在她心田上橫衝直撞。她的臉好燙、好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