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路小雨
方才見她佇立在大廳中，削瘦的身軀仿若即將被風吹走般。
她，是那天在馬路上疾跑的女孩……
突地，他的心中湧起一陣熟悉。
可，在那天之前，他曾見過她嗎?
柔美鵝蛋臉、細挺的俏鼻、柔亮的長髮……她的美，美得讓人舒服，可在舒服之中，卻帶給他一記強烈的震撼。
為什麼?為什麼一向以冷靜自持的他，竟會對一個陌生女子動了心?
宋以軒甩甩頭，揮去心中的波濤起伏，他，不該會為一個女子失了魂的。
接待小姐將盼盼帶到方才人潮擁擠的電梯前，盼盼不禁納悶起來。
「啊……小姐，請問，為什麼不坐另外那邊的電梯?」
「那是高級主管的專屬電梯，只到達十二樓以上的樓層。」接待小姐率先走進電梯，微笑著向她解釋。「一般的職員都搭這邊的電梯，人事部在十樓。來了好幾次，你應該知道吧?」
「啊?我不知道，原來是這樣。」盼盼吐吐舌。還好，剛剛她差點搭錯電梯了。
***
人事經理正戴著老花眼鏡看季盼盼的履歷，正在絞盡腦汁。「小姐，很抱歉，這個……應徵的程序是……」
他該如何拒絕這位年輕稚氣的女孩?她既沒有事先寄履歷表來，也沒有與管理相關的學歷，更沒有秘書的相關經驗……
而且，今天的面試，已經是最後一關了，通過的兩位應徵者都接過層層的關卡，且都是各企業中的秘書佼佼者，個個經歷豐富，是絕對的優秀人才。
眼前的女孩，既沒有通過前幾關的面試，學的還是……音樂?!誰能告訴他，這女孩究竟在想什麼?
他該如何是好?他該如何告訴眼前小女孩這個「惡耗」?
不知為何，這個女孩給了他一種特殊的感覺，很是熟悉的感覺，不由自覺地教他產生一種憐愛……
摸摸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他在御盟集團近二十年了，第一次遇到這麼天真的應徵者。
「你確定是要應徵總經理秘書嗎?」年邁的人事經理再一次確定她的意願。
「對啊。」怎麼每個人都問她同樣的問題?
「這個……你學的是……音樂?!」天啊，音樂跟管理可是天差地遠的科系啊!
「是的。」盼盼還是不懂，難道學音樂的不能應徵秘書工作嗎?
「那……」年邁的人事經理正在思索，該用什麼理由才不會傷害她的天真。
突然，遠處一陣內線電話鈴聲響起——
接著，一名人事部職員慌張地跑來，附耳向人事經理說道!「經理，總經理找你。」
人事經理連忙轉向盼盼說道：「請等一等，我接個電話。」
望著人事經理疾步衝向話機，盼盼心想，能讓經理級的主管趕去接電話，這個來電的人物，職位肯定很高。
也罷!盼盼將視線調往窗外，她現在只想通過應徵，只想成為軒哥哥的秘書。
「總經理，你好，請問有什麼事?」拿起話筒，人事經理必恭必敬地說道。
電話的那端沉靜了一會兒，接著，傳來宋以軒的低沉嗓音：「於伯，有件事想麻煩你。」
人事經理呆愣了一下。
於伯?這小子自從接管公司後，總是擺出深沉威嚴的一面，這聲於伯……怕是他第一次在公司如此稱呼他。
「什麼事?總經理請說。」於經理還是秉持著下屬應有的恭敬。
「那個女孩……就是季盼盼，現在應該在你那裡吧?」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善良的於伯應該還在和她周旋。
「是的。」
「讓她參加今天的面試。」是要求，也是命令，宋以軒第一次擺出總經理的特權。
「好的，沒問題。」總經理既然都這麼交代了，他當然樂意執行。
望向遠處季盼盼的清麗面容，這女孩……或許不知道，自己已引起了高層的注意。
掛上電話，於經理走向季盼盼，蔭臉的笑容：「季小姐，今天的應徵設在十五樓的企畫設計部，我帶你去。」
「真的嗎?謝謝你，老先生。」盼盼高興極了。
老先生?!人事經理滿臉的錯愕，他是年紀老了一點沒錯，可是，在御盟集團中，還不曾有人會對他如此稱呼。
電梯內，人事經理望著盼盼的興奮表情。這麼純真的女孩，應該沒什麼特殊管道吧?
或許是她的天真吸引人吧。對於她的特殊待遇，人事經理心中有著一絲竊喜。
可，今天的主試者是企畫設計部經理，她……能通過嗎?
算了，他今天是怎麼了?竟然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這麼關心，她的年紀都可以當自己的孫女了。
唉!。如果……他也能有個孫女，該有多好。
電梯到達十五樓經理室，於經理敲敲門，帶著季盼盼進入。
「到了，季小姐，你先在這裡稍等，千萬記得，今天的面試者是企劃設計部的楊經理，待會兒可別說錯了。」唉，不知道這小妮子還會出什麼差錯。
「嗯，謝謝你，老先生，你人真好。」
老先生?!於經理搖搖頭。這女孩……單純得可以。
***
坐在企畫設計部的辦公室，盼盼的眼神不住地瞄向左右——
左邊坐著一名身著套裝的女子，年紀約為四十歲，頭上綰著臀，戴著金框眼鏡，看似精明幹練的成熟女子；右邊的女子則是一名年輕女子，身穿深紅色緊身上衣．有著濃郁的香水味，肩上披著波浪型的長髮，是個美艷的絕色美女。
而她……
唉，盼盼不禁歎口氣，立刻擔心起自己的穿著打扮。
她根本脂粉未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龐，沒有鮮艷口紅、沒有粉底，更遑論是穿著套裝了。
低頭，看著自己的白色綁帶式涼鞋……
怎麼辦?沒想到面試要穿這麼正式，難怪今早母親會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回去換?
可是，若是回去換，等一下輪到她怎麼辦?抑或……可以拜託司機送過來……
不!
她才剛下定決心，要學習獨立，不再依附在父母的保護之下，她可是要求了好久，才得到父親的認同，這才讓她出來找工作的。
那天，在看到軒哥哥的報導後，她就決定放棄英國音樂研究所的進修，她決定要主動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自己會不會太一廂情願了?都這麼多年了，軒哥哥不知道……盼盼想起報導中的神秘女友……
就在盼盼陷入沉思之際，絲毫未注意到秘書小姐開門，又關門不斷地來來去去，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
「季盼盼小姐?季盼盼小姐?」
盼盼猛地清醒，抬頭，站起身，差點踩到裙擺。「啊，我……就是。」
「請你進來面試。」秘書小姐公式化地說道。
「這麼快?她們……」盼盼轉頭撇向後方，原本的兩位應徵者已無蹤影。
「請進吧！」秘書小姐有著些許的不耐煩了。
「好，好，這就來。」深深鞠個躬，不敢多加延誤，她立刻跟著秘書小姐進入辦公室。
她低著頭，不敢直視面試主管，待秘書小姐告退之後，她更是侷促不安極了。
頓時——
「季盼盼，你給我抬起頭來，限你三秒鐘之內給我一個解釋！」忿怒的聲線仿如洪水爆發般襲來。
啊!這聲音不是……起峰嗎?
抬頭，視線對向前方，張大眼，真……真的是起峰耶?!
盼盼緊繃的情緒頓時鬆懈，張開手臂，快步跑向對方，企圖想要給起峰一個擁抱：「起峰，真的是你?太好了！」
不料，她的擁抱卻撲了個空——
起峰輕易地舉起手，揮去盼盼的投懷送抱。三秒鐘過了!她喪失了申訴的權力!
「一點也不好!」起峰雙手環胸，一副欲興師問罪的模樣。
「哪……哪裡不好了?你知道嗎，我好不容易才能來參加面試，又幸運地遇上你，哈，真是太棒了!」盼盼眉飛色舞，滿臉止不住的笑意。
她……真的還在「狀況外」?
起峰舉起食指，往她的頭上敲去。
「棒你個頭！」她的智商究竟有多少?難道她看不出這其中有問題嗎?
目光瞥向一臉興奮的盼盼——
她肯定看不出，起峰搖搖頭．她的腦袋究竟是裝了什麼?
「你……好像不高興看到我喔?」
她終於發現了?!很好，她已經踏入「狀況」的門檻，「高興?我問你，你來御盟參加面試幹嗎?」
「我要當秘書。」低頭，不敢迎視起峰，她囁嚅地說著。
「當秘書?這麼簡單嗎?」還想要騙他?
「真的，我是真心要當……」軒哥哥的秘書。她噤聲，不敢說出口，生怕起峰會再度發怒。
「這就是你那天纏著我問一大堆御盟集團的目的?」
點點頭，還是起峰最瞭解她。「你那天給我一本雜誌……」輕聲埋怨著，企圖把禍首推給起峰。
「雜誌?!哪本雜誌?」起峰頓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就是放在芯愛禮物旁的那本商業雜誌，裡面還有軒哥……宋以軒的封面和他的相關報導……」說到最後，看著起峰逐漸慘綠的臉色，盼盼愈說愈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