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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文 / 樓心月

    樓少鈞見狀,有些無惜的坐在床邊,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毫無血色的容顏,向來鎮定的心竟感到慌亂了起來。

    「你這樣不行,我送你上醫院。」說著,他動手欲抱起她——

    「不!不要……」她無力的小手硬是將他揮開,要是讓他知道……噢,她會被笑死!

    「那就告訴我原因!」他焦躁地低吼:「否則,我們立刻上醫院,沒得商量。」

    隱於他浮躁情緒後的,是濃烈揪腸的關懷,只是,他倆都無心探究。

    她投降了,反正也瞞不住,要恥笑就由他去吧!

    「我不是生病,是……」她咬著牙,悶悶地坦承:「身為女人的悲慘,每個月必須承受這麼一次酷刑。」換言之,就是經痛啦!她一臉悲慘,「好了,要笑就笑吧!」

    樓少鈞足足愣了好一會兒,之後卻不是她所預期的仰天狂笑,反而輕攏起英挺的劍眉,「你是說……」

    「對啦、對啦!你說得都對。」她有氣無力地說:「我就不信你沒看過你老婆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他的反應也未免拙了點吧!好像……對這情況挺陌生的,怎麼可能!

    「沒有。」叫他如何解釋,他其實……

    「那就當我是異類吧!很少有人痛到像我這麼離譜……」未完的話,被抽氣聲所取代,緊擰的秀眉,顯示她正極力隱忍痛楚。「天哪!讓我死了吧!」

    她哀哀低吟,泛白的雙唇微微輕顫,那楚楚可憐的神態看在樓少鈞眼裡,一顆心難言地絞痛了起來。

    不假思慮的潛意識動作下,他伸出雙臂由身後輕攬住她荏弱的嬌軀。「萱萱,忍著點。」

    突來的暖意包圍心房,她極其自然的靠向身後滿是柔情的呵護,一雙溫熱的大掌覆上她腹間,無言的傳遞著他的憐疼。

    「謝謝——」她幽幽然地道,不知怎地,曾經難以忍受的疼痛,此刻似乎已離她好遙遠、好模糊了。

    「你對浩浩所付出的,又何止這些。」他順口答道。但,他心頭真正想的是這樣嗎?他明知道,對她的疼惜與浩浩兩者間,是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可是,他偏偏無法用最貼切的詞句表達這種陌生的情緒。

    紫萱心一沉,她就知道他三句話不離浩浩!浩浩才是他生命的重心,不論他做什麼,八九不離十——全是因為浩浩,就不能有那麼一次,單單只是為了她席紫萱嗎?蠢男人!

    她無法否認,樓少鈞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儘管她三令五申,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並不屬於她,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將目光停駐在他身上。雖然他時常可惡的戲弄她、讓她氣得跳腳,可是……她的心卻在不知不覺中隨著他跳動。

    「討厭,沒事長得這麼禍國殃民幹嘛!」搞得她意亂情迷、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她突然蹦出的話語,害樓少鈞一頭霧水,「你說我嗎?」

    奇怪,他的長相什麼時候礙著她啦?

    「沒事,當我沒說。」在經過一番磨人的折騰後,她沒多餘的力氣再和他鬥嘴。

    「你今晚什麼東西都沒吃,餓不餓?吃點東西好嗎?」

    在他關切的凝注下,紫萱感動地輕點一下頭,雖然他平時可惡透頂,但是每當她有困難時,他總會顯露出無比的溫柔與體貼。

    ???

    閒坐飯廳,紫萱把玩著竹筷,很期待的等候品嚐樓少鈞的手藝……等等,手藝?!她怔愣了一下,想起浩浩曾經跟她說過的話,若真屬實……那樓少鈞的手藝就不是「可怕」二字足以形容的。

    「他沒把廚房燒掉……」會為這麼一個事實而感動莫名的人……她很好奇,真的很好奇,樓少鈞的廚藝真蹩腳到這種程度嗎?

    她悄悄起身移步走向廚房,眼前所見的情況,令她忍不住想大笑出聲。

    這男人真的是她印象中那個冷靜沉著的樓少鈞嗎?瞧他手忙腳亂,焦頭爛額的拙樣,哪還有一丁點樓氏企業冷面總裁的影子啊!

    「鹽、鹽、鹽……媽的,到底哪個是鹽哪?噢,shit!」瞧,連髒話都出來了。

    一抹會心的笑意自她嘴角湧現,看著他大粒汗、小粒汗的為她而忙,心頭的感動是筆墨所無法形容的,那雙好似無所不能的手也只有在拿起鍋鏟的此刻,才會顯得呆拙而令人發噱!

    她幽柔一笑,靜靜移步上則,纖纖玉臂輕輕地、柔情萬千的環上他的腰,在他身子明顯的震動下,小臉貼上他寬闊的背脊,悄悄閉上了眼,藉由無聲的擁抱,傾洩她漲滿胸懷的撼動與繞指柔情。

    樓少鈞完全沒了反應,拿著鏟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兩顆疾速跳動的心在無言的靜默中交融,合而為一……

    直到抽油煙機的嘈雜聲喚回他恍惚的思緒,他直覺低首,而後驚叫——

    「哎呀!怎麼『又』焦了!」人家他本來想雪恥的……

    紫萱尋聲望去,「唷!慘不忍賭,晚景淒涼。」她為鍋內「含冤」的魚下了個中肯的評語。

    樓少鈞表情好尷尬,自首道:「不是第一次了。」

    「沒關係,淪落到你的魔掌,這條魚應該早有自知之明了。」

    「萱萱!」他被糗得俊容微微發熱。還敢說,要不是她「鬧場」……

    「好嘛!你收拾殘局,我乖乖回去等菜上桌不就得了。」

    「可是……」看來紫萱對他廚藝的認知還沒有那條有「切膚之痛」的魚來得透徹。

    硬著頭皮,他將所有的菜端上桌,也準備好迎接紫萱的狂聲大笑。

    她清亮的明眸不斷睜大、再睜大,小嘴也幾乎合不攏……我的媽呀!這是什麼鬼東西?!「我可以請問……」紫萱困難地嚥了口口水,舀起一團泥狀物,「這是什麼嗎?」

    「豆腐。」他有點無地自容的小聲回答。

    豆腐?!噢,他「分屍」分得夠徹底。

    「那……這個東西的原來面貌呢?」她夾起一塊黑得不能再黑的東西仔細端詳。

    「事實上,它原來是一粒青椒。」他囁嚅著。

    「噢。」她接受度強,用力點了一下頭,算是同意他的說詞,「那……這個我知道!」為了安撫他受創的男性自尊,她放作輕快的挾起某樣不明物體,在樓少鈞興奮而期待的神情下說:「這是茄子,對不對?」

    樓少鈞立刻垂下雙肩,地洞地哪裡?「基本上,它本來該稱為絲瓜的。」他愈說愈小聲,一臉挫敗。啥?原來……這是整容後的絲瓜?!紫萱歎為觀止,在大開眼界之餘,既想笑,又感到抱歉,她很努力的想著安慰的詞彙,「呃,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能將絲瓜煮得像茄子,其實也是一項史無前例的殊榮與成就,你說對不對?」

    為了安慰他受創的心靈,她很努力的說服自己將這些連狗都唾棄的食物往碗裡堆,其中包括了她親眼目賭整型全程的吳郭魚和長得像茄子的絲瓜,以及嚇死人的「巫婆豆腐」……

    「萱萱,算了。」樓少鈞正想阻止,她已當著他的面將食物往嘴裡送。

    也許對別人而言,它十分難以入口,但是,她在滿懷的感動與溫馨中享用這些食物,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她甚至甘之如飴……是不是喜歡上一個人,除了盲目外,連味覺也會跟著遲鈍了呢?

    反倒是樓少鈞,愈看眉頭皺得愈緊,「我看算了,你別吃了,我出去看看外頭還有沒有賣吃的。」

    紫萱含笑按住他的手,阻止他起身,「這個時候?」

    她示意他看向壁上的鍾——凌晨兩點。

    「沒關係,你乖乖在家裡等著就行了。」

    「都說不用了,我沒有勉強自己,真的!對我而言,它勝過山珍海味,這絕不是違心之論,事實上,心意比什麼都重要。」

    他心口一蕩,動容地望著她,「你是第一個敢吃我做的東西的人。以往,就連弄晴,一聽到我下廚,她逃得比誰都還要快。」談起這個名字,他眼底自然流露出無限的憐愛之情。

    弄晴?是他的愛妻吧?尖澀的酸意立刻竄上她的心頭。

    「怎麼啦?」發覺她的異樣,樓少鈞本能的追問。

    「弄晴是誰?沒聽過你提這個名字。」

    「她?是我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揉揉眉心,每每憶起她,總讓他惹疼了心,愁緒如縷。「算了,不提這個。」見她放下碗筷,「你吃飽了吧?這裡我來收拾,你上床去休息。」

    「像你這樣的男人,現今恐怕很難找到幾個了。事業有成,卻沒有半點大男人主義氣息,視進廚房如天經地義。」她堅持陪著他一起善後。

    收拾好桌面,樓少鈞與她一同上樓,「我本來就不認為男人該有什麼特權。」

    「你一定是個好老公。」在她房門前站定後,紫萱回他嫣然一笑,「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去休息吧!」

    「那你……」

    「我沒關係,總不能要你陪我一夜吧!」紫萱瞭解他的關懷,也知道若她要求,他真的會陪她一夜,正因如此,她才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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