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滕真
兩父子手上的勞力士鑽表閃動著刺眼的光芒，全身名牌地進行一週一次的例行巡廠。
「所以我才建議必須裝清淨機呀！」跟在一旁一起巡廠的姜為霖咕噥著。
「那要花多少錢？妳以為工廠是妳家開的嗎？」謝廠長回頭就是一陣斥喝，他都還沒跟她算退休金的帳呢！她的愛管閒事害他被總公司釘了好久。
她抿抿嘴，明知會被罵，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提，給員工好一點的環境，是身為廠長該做的事吧！
「姜小姐，這些工人跟廠長怎麼比？廠長是千金之軀，當然受不了這股味；這些人天天聞，沒這味他們搞不好還不習慣呢！」葉超偉在一旁抱狗腿。
姜為霖懶得理他，無聊地跟在廠長身後。
「啐，根本沒什麼好看的，回辦公室開瓶XO，去去這股味，噁心死了。」謝昆林受不了現場的零件全是油味，轉身就走，若不是總公司要求他必須親自督導，他才懶得來受罪呢！
葉超偉走過藍宇凡的身邊，還厲聲斥責他。「看什麼看？還不快點工作？」
「怎麼了？有人偷懶嗎？」謝廠長有些不耐煩的回頭。
「這些人很欠罵，不罵一定偷懶。」葉超偉哈巴狗似的跟前跟後。
「那你盯緊一點。」
「是，我一定會替廠長盯好他們。」
「爸，我那輛賓七開半年了，讓我換輛勞斯萊斯好不好？」
「會不會太招搖？」謝昆林自己也很想換。
「怎麼會？我們本來就該和董欸同一等級呀！」
「那就去看車吧！」謝家父子無視於同仁們惱怒的目光，一心只想著自己的享福，揚長而去。
「我真的無話可說了。」姜為霖只送到門口，卻長長的歎口氣。
一個完全無視於員工福利的主事者，能替工廠帶來什麼光明前途？
她轉頭看向又被罵的藍宇凡，他依然默默的將要出的貨搬到出貨區，等一下他還要自己把貨搬上貨車，而這全是因為葉超偉故意整他，不許其他人幫他的關係。
但也因為如此，他的工作能力快速彰顯，一個剛到任沒多久的新手，居然可以從接訂單到把貨裝車全部一手包辦，人事組長的初步印象真是錯得離譜，藍宇凡根本一點都不笨嘛！
「真要說，只能說他太好欺負吧！」她有些心疼，若她真替他想，應該勸他早日換工作才會有前途的，但她的私心卻不希望他走，免得兩人從此沒有交集。
「這叫人善被人欺呀！」一位老員工附和地歎息。
「就是呀！這樣的員工若在別的廠或公司，絕對是優先拔擢的人才，但在我們這裡……沒被氣走算奇跡了。」姜為霖只能搖頭。
因為謝廠長是這德行，再加上工作沒什麼前途，在藍宇凡之前的新人流動率很高，很多人衝著光田的名號進來，卻失望的離去，這對公司絕對是種無形的傷害，她不相信總公司不懂，為什麼不處理？
「在想什麼？」藍宇凡見她發呆，好笑地問。
「我在想總公司到底在想什麼？」
「妳在玩繞口令嗎？」藍宇凡對她的憂心忡忡很心疼，總公司該做的事，她全做了，這重擔她能承擔多久？
「啊∼∼沒事啦！你不是在忙？」
「對呀！我正在出貨。」他指指一旁的兩輛空車，裝完一定又過了下班時間了。
「宇凡，你要不要……」她差點脫口勸他換個工作了。
「哇∼∼啊！」
「怎麼了？」姜為霖詫異地張望，那聲慘叫從哪來的？
「不知道。」藍宇凡頂著不解的神情，但他的視線走在小辦公室裡。
「是哪個不要命的渾球，居然把針插在我的座位上？痛死我了。」葉超偉發出怒吼聲，還夾雜著哀號聲。
「葉處長的聲音？」姜為霖吃驚地掩住嘴。
「好像是。」
「說！是誰？」葉超偉「砰」一聲打開門怒瞪著眾人。
偏大家忍著笑，全裝作努力工作的樣子，沒人理他。
「可惡！就別讓我逮到，逮到非要讓他沒工作。」他又氣呼呼的「砰」一聲將門關上。
「一定很痛。」藍宇凡匆匆低下頭，用感同身受的音調說道。
「你真善良。」姜為霖則是歎息了，一般人都會笑的，尤其那傢伙還是天天欺負他的惡人，他居然還替對方感到痛，這麼不記仇的人，絕對名列保護級動物。
「會嗎？」藍宇凡將神秘的笑容掩去，才端著正直的神情對上她感佩的笑容，還露出靦腆的羞澀笑容。
「會！宇凡，你絕對好心會有好報的。」姜為霖拍拍他的肩。
「妳也是。」藍宇凡再送上純真笑容一朵。
「我離好心還很遠啦！」若她真的好心，就會開口勸他換工作的，算來她還是很自私。
「不，在我看來，妳才是真正善良的人。」藍宇凡真誠地望著她。
姜為霖被他專注的目光惹出一身汗，她知道她滿臉通紅了，卻無法停止心頭的躁動，這樣的他竟讓她覺得好帥……而帥一直是她的禁忌，但她就是忍不住心田狂飆的烈風。
「一塊回家？」他依然平穩的聲音再問。
「好！」她紅著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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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太激烈了些？」父親問。
「那女人一次次扯我們後腿時，可從沒想過會不會太超過不是嗎？」兒子冷冷的應道。
「可是，上回不也沒成功？」
「你想她的運氣有那麼好嗎？每次都有人救她？」
「那要怎麼做？」
「趁著放假，找人撞她。」
「可別撞死她，真調查起來，我們會很麻煩。」父親有點怕怕的。
「幹嘛撞死她？讓她斷幾根骨頭，從此從工廠消失就好了呀！」兒子卻是一臉的耍狠。
「嗯……這樣不錯，不是上班途中，她也不能申請因公受傷，那就這麼辦吧！」父親因為又被總公司罵了，心頭很是不爽，終於同意了。
「我找人去辦，這回絕對要讓她再也回不來。」兒子得意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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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勞又耐操的藍宇凡居然會請假，而且還一連請了三天？
「姜秘書，妳看他會不會終於忍不下去，決定不幹了？」同事甲拉著她擔心地問。
那年輕人雖然話不多，但很勤快，除了他自己的工作一堆以外，還會幫別人的忙，他很快就得到所有老員工的認同了。
「應該不會吧？」姜為霖也不太確定。
「但是葉處長老是找他的麻煩，他又這麼優秀，搞不好有別家公司把他挖走了。」同事乙猜測著。
「他不是請病假嗎？」姜為霖苦笑。
「搞不好他是請假去應徵別的工作呀！」
「一定是被挖走了啦！」一些員工議論紛紛。
姜為霖倒不擔心這個，但他到底病得多嚴重啊？
「姜秘書，妳去看看他好不好？」突然一名同事說道。
「對呀！我看你們感情不錯，之前不是常一塊上下班？」
「啊？」她詫異地看著大家。
「對呀！我也有看到喔！」
「那是我扭到腳，他好心送我啦！」
「所以你們感情比其他人好，妳去看他理所當然啦！」
「這……」
「去確定一下他的病重不重，萬一沒人照顧他，請三天假反而病得更重就槽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讓她愈來愈擔心，終於同意去看看情況。「那我下班順道去看看他好了。」
「這樣才對嘛！姜秘書，我看那年輕人不錯，腳踏實地人又老實，是可以依賴的好對象，妳可別放過喔！」
「對呀！絕對比葉處長好太多了，妳的眼睛要睜大一點。」她對老同事的好，大家都看在眼裡，所以很替她著想。
「而且你們已經那麼熟了，搞不好宇凡早喜歡上妳了，只是木訥不敢講而已，妳別跟著害羞，兩人閉俗來、閉俗去的，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兜在一起呢？」
姜為霖尷尬地酡紅了臉頰，怎麼大家都認定他們應該在一起呢？
撐到下班，她拿著地址找到他住的地方，果然和她家只隔一條巷子，她深呼口氣才伸手按了門鈴。
等了好久，他的門才打開，藍宇凡沒想到會見到她，訝異地張大了嘴。
「你的眼睛怎麼那麼紅？該不會是在發高燒吧？」姜為霖沒想到會看到這麼萎靡的藍宇凡，不禁驚呼出聲，小手立刻貼上他的額，還好呀！
「是有點感冒。」他心虛地讓她進屋。
他是真的感冒發燒，所以乘機請假；會眼睛充血，是因為他熬夜透過電腦，查謝家父子的各項財務資料所致，但這目前不能讓她知道。
「你太不會照顧自己了，三天了，沒比較好嗎？」
「有呀！已經沒發燒了，我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明天大家都休息，你要去上班？我看你八成燒壞腦袋了。」姜為霖嘟嘴睞著他。
「對喔！我都忘了明天是週末了。」他再次咧開純真的笑容，其實心頭萬馬鑽動，這麼可愛的她，讓他差點直接撲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