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培果

    每個人都拍拍自己的胸脯。幸好幸好！

    托了惜玉的福，雖然大老闆冷然嚴厲依舊，但似乎可以嗅出一點點人性了；碰上一些難搞的案子，大老闆居然會耐著脾氣悉心指導他們，讓他們不禁讚歎愛情的偉大、惜玉的偉大啊！

    「又有什麼不懂嗎？」揶揄的語氣在惜玉背後輕輕響起。

    惜玉正要握住門把的手愣了一下，另一手捧著厚重的法律辭典，緩緩轉過身，不情願地看著辦公桌後的男人將公文放在一邊，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我、我想去問楊經理。」她還以為他不會注意到她哩。

    雷昊不訝異她的回答，只挑起一道眉，好笑地看著她。「喔，你確定？他們不是對你避之唯恐不及嗎？」

    他雷昊的女人誰敢教？這棟大樓裡的人全靠他的薪水過活，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教他雷昊的女人，除非是不想在這業界混下去了！這小妮子碰了這麼多軟釘子，還想不透嗎？

    惜玉不禁氣悶，抱怨地看著好整以暇的他。「跟你交往一點好處都沒有，所有人都把我當成妖魔鬼怪！」

    雷昊低低笑了起來，對她招招手。「過來。」

    「不要！」雖然嘴裡說不要，身體卻不自覺地往他緩緩挪去，惹得雷昊一陣大笑，笑聲傳遍了辦公室。

    惜玉嘟著嘴瞪他，繞過辦公桌，順手將沉重的法律辭典放下，任他將自己拉坐在他腿上。

    雷昊揚著笑，摸著她柔軟的髮絲，語氣輕柔地在她耳畔誘惑著她。「告訴我，哪裡不懂？」

    「我才不要問你，我沒那麼笨！」表明自己的立場後，她輕歎了口氣，像只小貓窩向他寬大溫暖的懷裡。

    他以為她不知道，得到他的解答後，就必須付出相等的代價，先是一個吻、再來是讓他上下其手、接下來……算了，她不想講！

    哼，他當她是這麼廉價的女人嗎？否則她為何寧願去碰軟釘子，也不願問眼前現成的「自動法律辭典」！

    下頷頂在她頭頂，寵溺在他臉上表露無遺。「姚明都已經考上律師執照，而你還窩在這當實習生，你說，是你笨還是你別有用心？」他就是忍不住想捉弄她。

    惜玉抬起頭狠狠白他一眼。「什麼叫我別有用心？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羞羞臉！」

    雷昊忍住悶笑。「那你是承認自己笨羅？」

    「雷昊！」惜玉氣得連名帶姓叫他。

    捧著她的雙頰，他輕啄了下她微翹的櫻唇，果然她的怒氣在瞬間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兩朵害羞的緋紅。

    雷昊突然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惜玉，你我都清楚你並不適合走法律這條路，背這些條文對你來說太辛苦，而且我覺得你壓根對它沒興趣，為什麼你要這麼堅持？」

    這是他一直不明白的事，明明她的興趣是在……他偏過頭看向桌上每日更新的花瓶。

    惜玉伸出手，輕拉過雷昊的臉龐，讓他直視著自己。

    「昊，我有我的理由，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所以現在不要問我好嗎？」

    「好吧，我會盡力幫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危害到你的健康時，你就得放棄，嗯？」

    「昊，謝謝你。」

    她開懷的模樣讓雷昊失笑，著迷地看著她笑彎的眼睛，低啞說：「我喜歡看你的眼睛，它們總讓我想起一個人。」

    「誰？」

    「是一個女人，她現在跟你的年紀差不多。」

    看懷裡的人兒眉頭越皺越緊，雷昊不禁失笑，捏捏她柔嫩的粉頰。「別急著吃醋。」他從不知道女人吃醋竟這麼可愛。

    雷昊眼神沉了沉，接著又說：「她是我的青梅竹馬，小時候很黏我，就像我的妹妹一樣，我和我父母都很疼她，只不過她的家人並不像我家人一樣珍惜她。」

    「那麼現在呢？她好不好？」

    「我不知道，她就跟其他被賣掉的孩子一樣，似乎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剛開始我父母靠著簡老爺的幫助不斷找她，可是完全沒有她的消息，最後只好放棄。」

    「那你呢？你放棄了嗎？」在他懷裡的惜玉，似乎看見他冷漠眼神下隱藏的傷痛。

    他深深地看著她，她能瞭解嗎？能嗎？

    「沒有，我根本無法放棄，這就是我念法律的原因。」

    惜玉溫柔地笑了笑。「她很幸福，有你這樣惦記著她，如果她知道，一定會很開心。」

    「惜玉，我告訴你這些話，是希望你能諒解，也許有一天我會放棄，但不是現在。」

    惜玉摟住雷昊的脖子，感動於他的善良也心疼他的無奈。「我懂，我也不希望你放棄，還有希望不是嗎？也許她正在受苦，需要你的幫助，就算她很幸福，你也想確認對不對？」

    雷昊似乎毫無反應，只有擁著她的力道洩漏了他的情緒。

    惜玉接著又溫柔地說：「我可以幫你一起找她，我們一起！」

    我們一起！

    雷昊身子一震。這麼多年來，沒有人能瞭解他的堅持、體會他的心情，可是這個小女人卻如此輕易就說會支持他。

    忽然寂寥不再，多年來那一聲聲的痛苦呼喊，像惡夢般夜夜纏繞著他；如今化為這小女人的雙臂擁住自己，竟是如此溫柔。

    輕拉開她的雙臂，深深看向她澄澈靈性的大眼。

    除了她，他還想要誰呢？

    雷昊緩緩一笑，低下頭吻住他永遠都嘗不夠的芳唇，輕輕地加深這個吻，彷彿在呵護他此生最愛的寶物。

    砰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陣不識相的大嗓門從外頭傳進兩人耳裡。

    「惜玉妹子唷！姚哥哥帶一大堆的故事回來了！」

    啊咧？現在是怎麼回事？

    姚明尷尬地看著兩人打得火熱的畫面，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

    惜玉羞紅了臉，躲進雷昊懷裡。

    雷昊則鐵青著臉，瞪著他冷冷吐出一句：「看來你最近似乎太閒了點。」

    第五章

    小女孩怔愣地看著工人們在房子裡外進進出出，一件件物品、傢俱分批被搬上一輛大型貨車，小女孩年幼而機靈的大眼裡充滿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分離滋味，握著大男孩的手越見收緊，似乎不知道如何處理害怕分離的情緒，只能緊緊抓住眼前的……

    雷昊感受到小女孩的力道，蹲下身子與小女孩平視。

    「小玉別怕，我會常常回來看你的。」

    雷昊的話還未結束，小女孩的迷濛大眼已承受不住過多的傷心，化作豆大的淚珠，緩緩滑下她年幼的臉龐。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分開？

    「簡伯伯是個很好的人，現在雷爸爸要去他那裡當管家，等我們存到錢，就可以來接小玉了，所以你要耐心等一等，知道嗎？」

    小女孩點點頭，卻收不住淌下的淚水。

    她越乖巧，雷昊越憂心。「我告訴你的話都記住了嗎？」

    串串珍珠又滑下，小女孩依舊乖巧地點點頭。

    「好，我再問你一次。如果看見舅舅喝酒的時候要做什麼？」

    「關在房間裡，不要出來。」

    「他又打你的時候呢？」

    「跑、一直跑，去張奶奶家。」

    「如果他帶奇怪的人來看你，要怎麼辦？」

    「去找你。』

    「如果沒時間找我呢？」

    「打電話給雷爸爸。」

    「電話號碼記得嗎？再背一次給我聽。」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說完一串電話號碼後，雷昊總算安心了點，輕柔地將哭泣的小女孩一把抱起。

    十五歲的他看起來比同年紀的男孩高大成熟許多，早熟的臉龐比父親更俊俏，再過幾年必是個翩翩美少年。他遺傳了父親的冷然氣質，一雙利眼透著冷冽，只有在對小女孩說話時才稍見溫柔。

    拉起袖子擦乾小女孩的淚痕，雷昊拿出一隻小紅袋。

    「這個給你，裡面是我們的照片跟我的頭髮，你想我的時候就拿著它，就當昊哥哥在你身邊一樣。」

    小女孩接過小紅袋，呵護般地捧在手心上，疑惑地看著他。「頭髮，剪掉了，會留長嗎？」

    小女孩的稚語讓雷昊失笑。「會。你擔心的話，我以後會留很長很長，直到小玉說不要為止，好不好？」

    路旁一台車內傳來雷父的催促聲，雷母也紅著眼睛。

    雷昊揉揉小女孩的頭，輕輕放下知道離別在即又低頭哭泣的小玉，萬般不捨地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狠心打開車門坐進去。

    被放下的小女孩一陣抽氣後，忽然用濃重的鼻音對車內的雷家人說：「謝謝雷爸爸、雷媽媽和昊哥哥對小玉好好。」

    車內的雷母又掩面低泣，雷父發動車子的手一僵，後座的雷昊眼眶竟微微濕潤了。

    「爸，走吧。」

    車子緩緩駛離小女孩的視線，車內三人各懷心思，不發一語的雷昊握緊拳頭，暗暗在心底發誓。

    小玉，對不起拋下你，但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但誰也無法預知，才不過短短幾日，他們面對的，卻是永遠的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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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消息了？」雷昊從一堆公文裡抬起頭，看著為他調查多年卻從未如此興奮的湯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