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幸運
亂了,全都亂了。
她的視線掃過父親同樣迷惑的表情,掃過童家琦母女驚訝而興奮的臉孔,掃過在場所有竊竊私語的來賓。接著,她求助地轉頭看向林梓銘,驚愕地發現他眼中一片寒冰。
「小舒,你為什麼要和他結婚?我知道以前自己不求上進不夠努力,可是我現在想通了。為了你,我決定要好好闖出一番大事業!」那名男子緊緊捉著童舒雙肩,滿面痛苦。
「你在說什麼?!」童舒努力地想掙脫他的桎梏,卻因為力氣小而作罷。「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瞎說什麼!」
「舒……」男人苦痛地閉上雙眼。「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你怎能忘記我們倆那些甜蜜的時光?你說過只要我努力學好,憑自己本事賺錢就不會嫌棄我。你記得嗎?我生日時你還特地送了我一輛轎車,還有我們共同的公寓……難道說這些你都忘記了?!」
那人唱作俱佳的訴說著,童舒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只覺得耳膜裡嗡嗡作響,眼前天旋地轉。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人又是誰,他到底是何居心?他到底在說什麼?!
「小舒,跟我走,無論什麼原因,我都絕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嫁給別人!」他拉扯著,新娘捧花掉落在地上,散落一地花瓣。
「我根本不認識你!梓銘……」童舒求救似的望向林梓銘。「相信我,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真的不認識。」
林梓銘只是站在那裡,一臉置身事外,冷冷地站在那裡。
那個男人霍地緊緊摟住她。「求求你,小舒,不要嫁給他,和我一起走。」
「你走開,走開!」童舒急得快哭出來了,她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我不知道是誰叫你這麼做的,你這麼做,難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已經沒有心了,它遺落在你那裡。」說謊不打草稿。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全場賓客似乎為了給林梓銘留點面子,也似乎不想再窺人隱私,很有默契地一批批離開。
家屬席上,童天受不了這丟臉的打擊,大病初癒的他終於暈倒了,並在家人的陪同下被送往醫院。
童舒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茫然的眼中只有林梓銘、那個男子,以及空蕩蕩的教堂。
「童舒……我對你……很失望。」林梓銘慢慢吐出這幾個字,看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梓銘!」童舒淒厲的叫喊著,可是再也喚不回未婚夫。為什麼不聽我解釋,連一點辯白的機會都不給我?!
她臉上的淡妝早巳不復美麗,在這個她原本應該得到幸福的日子裡,她嘗到了苦澀的味道,那是眼淚。
她不明白,為何垂手可得的幸福會在瞬間崩塌,就像被無預警的狂風所吹落的殘花。
「童小姐,你可不能怪我。」那個男人等全部的人都離開,現場只剩他們兩個時,痞痞的笑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百萬不是小數目啊!」
童舒彷彿這時才發現身邊還有一個人。
她慢慢轉身對上那張無恥笑臉,喃喃道:「人為財死……一百萬……要一百萬做什麼!」她發瘋似地狠狠揪住那個人。「你給我說清楚,什麼一百萬?!你為什麼要害我,我跟你有什麼仇,你非得要害得我身敗名裂?!」
「天啊,你別這麼凶好不好!」那人拚命躲閃。「有人給我一百萬,叫我在今天來婚禮上大亂一場。哎,你別拉拉扯扯,到底想不想聽?!」
「好,你說。」童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心中的驚濤駭浪,她要知道真相,要給林梓銘一個真相。
「反正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你知道我是個演員,賣的是長相,再過些年老了就沒得賺了。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誰會扔掉?有了這些錢,我可以好好過日子,還能……」
「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你跟我去見我未婚夫,把這番話全部說給他聽。」
「童小姐,你實在太天真了?我怎麼會拆自己招牌,對不起付錢的金主?」他痞痞一笑,滿不在乎。
「我給你兩百萬,你把真相說出來。」
「哦?」那人露出職業的微笑,低頭在她耳邊吹氣。「童小姐,如果你這麼有錢,寂寞時不妨找我陪你,包君滿意。」
這個童家千金未免太天真,以為用錢便能搞定一切,如果不是對方有黑社會的背景,他犯得著當眾得罪童林兩家嗎?拿三百萬還差不多!
「那你給我滾!」她氣極敗壞的吼道。
「好啊,我這就走,不過——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如果我是林梓銘,巴不得發生這種事。你看他哪任女友不是嬌艷動人、風情萬種,就憑你這個姿色也想綁住他一輩子?我看他應該只是隨便玩玩吧,哈哈哈……」
男人話說完便轉身離開,偌大的教堂裡只留下童舒一人。
童舒淚眼朦朧地環顧四周,緩緩地跪下,巨大的白色裙擺將她團團圍住。
教堂、鮮花、婚紗,這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顯得如此諷刺。
終於,她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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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已是日暮時分。
童舒換上便服,將臉上的殘妝卸乾淨,強打起精神朝自己和林梓銘同居的住處走去。
一陣冷風襲來,吹走她掛在臉龐上的淚滴。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她不能背負這個不白之冤,自己的愛情要靠自己去拯救。
她走著,不停地向前走去……當熟悉的建築矗立在眼前時,她用衣袖擦乾淚痕繼續前進。
站在大門前,她雙手顫抖著,試了好幾次,鑰匙卻始終插不進去。直到開鎖聲音響起,她才真正鬆了口氣。
她再次深呼吸,推開房門,客廳一片昏暗,只有壁燈投射下熟悉的光暈。她靜靜往臥室的方向走去,斟酌要如何跟林梓銘解釋先前的事情。
臥室的門虛掩著,房內傳來隱約的喘息聲。
她疑惑著,皺眉向前跨了一步,只是一步而已。
「梓銘?」她喚道,心沉下去。
童舒揉揉眼睛,甩甩頭,有一瞬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可是片刻過後,出現在眼前的情景並沒有絲毫改變—房間裡糾纏不清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他,林梓銘,那個原本要娶她的人!
男歡女愛的低低喘息聲和不時發出的誘惑呻吟,如刀劃在玻璃般,刺痛著她的耳膜和心臟。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和別的女人親密熱吻,這個發現簡直令她喘不過氣來……
「乖,先回去,我明天再和你聯絡。」好像並不希望被人打擾,林梓銘很快便從熱吻中脫離,他拍了拍女人臉頰。
他點了一支煙慵懶靠在桌旁,氣定神閒的模樣,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甚至沒看童舒一眼,只是以挑逗的眼神示意女人離開。
英俊的面容隱匿在煙霧繚繞中,叫人看不分明。那臉孔曾經如此熟悉,可是現在卻又那麼遙遠。童舒不禁茫然了。
「我等你電話喔!」女人將身上凌亂的衣服整理妥當,臨走前,又和林梓銘秀了場法式熱吻,才瀟灑離去。
他們全然不在乎現場還有另一個人,彷彿她並不存在。
當那女人香水的味道漸漸散去後,一室寂靜。誰都沒說話,誰也都沒有動作,兩人就在那裡僵持著,等待著。
「梓銘。」童舒終於決定打破寂靜,嗓子乾澀而低啞。「你能解釋一下嗎?」
林梓銘低聲笑道:「解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取所需,有什麼好解釋的。再說……」他瞥了她一眼,目光中不帶絲毫感情。「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你是我什麼人?」
「你是在生氣嗎?今天的事我可以解釋的,那男人是受人指使的……」她幾乎是哀求了。
他依然抽著煙,不動聲色。
童舒神經質的握著手腕,糾結著手指。「他說有人給了一百萬,叫他大鬧我們的婚禮,我本來想叫他一起來解釋,不過他——」
「你在幕後主使者面前說這些,不覺得很無聊?」他忽然出聲打斷她。
「不是,我是想解釋……」她住嘴,猛然抬頭,眼裡閃動近乎絕望的目光。「你說什麼?我不懂,我什麼都不懂!」
「不懂?現在裝糊塗可不好,童小姐。」林梓銘吐出一個煙圈,諷刺的笑著,眼裡全是戲謔。
他喊她什麼?童舒怔忡著,不是小舒、不是傻丫頭、不是親愛的……
童小姐,多麼陌生遙遠的稱呼。
「梓銘,你別嚇我好不好,不要生氣,我絕對沒有對不起你。」她擠出一個笑容,上前拉住他的浴袍袖子。「難道我們先前的甜蜜是假的?難道我們的愛情這麼禁不起考驗?我知道你剛才是在賭氣,沒關係,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
林梓銘拂開她的手。「真奇怪,我這麼對待你,你竟然還想和我在一起。為什麼,因為愛情嗎?」他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投去一抹陌生眼光。「我們之間有過愛情嗎?你是從哪看出來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