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洛瑤
雖然她才剛踏入業界沒有多久,目前待的也只是間小小的雜誌社,但對於真相的追求,她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看樣子,你果真調查到不少東西。」他終於給了她一點正面的評價,但旋即又道:「可是對於田淵征一朗秘密來訪的動機,我倒有不一樣的看法。」
「哦?你有什麼看法,說來聽聽。」好奇心被挑起,她問道。
「我認為,以田淵征一朗的身份,親自來台密會實非明智之舉,畢竟樹大招風,若是有個萬一被媒體知曉,或讓政敵抓到小辮子,他所要付出的代價與承受的風險,絕對高過於承攬這項業務所能得到的利益,因此,我猜測他此行的目的並不如想像中的單純。」
他一席話,說中了夏濃也心頭的疑惑。
其實她並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畢竟私下行賄承攬業務,的確能為田淵征一朗家族所屬的財團賺進不少利潤,但依其目前的身份地位,親自露面參與這樣的行動實屬不智,要是事跡敗露鐵定會讓他身敗名裂,連帶影響其背後支持的財團。
茲事體大,夏濃也同樣懷疑向來以保守嚴格聞名的田淵征一朗,應該不會做出這種高風險又愚蠢的決策。
「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嘛!」她由衷地讚美。
三言兩語就能道出她連日來對調查結果的疑惑,元鈞的觀察力還真是敏銳,很有做記者的特質。
「我只不過是指出我覺得有問題的地方。」他聳聳肩說道,難得的謙虛。
「不過,你似乎對田淵征一朗頗為瞭解,你們……認識嗎?」其實這個問題憋在她心底許久,她早就好奇的想問了。
「我一個走伸展台的模特兒,這麼前衛,怎麼可能會和那種保守又古板的老頭子有關係?你未免想太多了。」乾笑了幾聲,他大力否認。
「是嗎,可是我看他好像認識你……」
回想起那次的宴會,那個日本議員見了元鈞竟然還刻意以中文和他打招呼,若真要說不認識,誰會相信?
「咳嗯,話說回來,這次的晚宴我會和你一起出席,你禮服準備好了嗎?」有些不自在地轉移了話題,他向她問道。
「咦,你又要跟我一起去?那元寶怎麼辦?」
不會吧?他又要去招蜂引蝶!
有這個超強發電機杵在身邊,叫她要怎麼「低調」採訪大新聞?夏濃也覺得頭疼。
再說,也不能放寶寶一個人在家啊!
「元寶我已經請梅姊幫忙看顧一晚,反正隔天我媽就回台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而這晚宴我當然要和你一道去,看清楚,邀請函上印的可是我的名字,而且規定只能攜一名女伴參加,我自是得帶著你出席。」賞給了她一個「你該好好感激我」的眼神,元鈞晃著手中請柬說道。
「是哦、是哦,還真是麻煩你了。」瞪著一臉得意的他,她沒好氣道。
「那麼,你的禮服決定好要穿哪一套了沒?這種晚宴都很正式,為了不引人側目,我的西裝還得和你的服裝搭配一下才成……」元鈞自顧自地說著,絲毫沒注意到她小臉上漸漸心虛的表情。
「呃,那個……元鈞……」她一反常態,小小聲、小小聲地喚著他。
「怎麼?」腦中還迅速地在想著晚宴該穿的服飾與配件,元鈞回應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沒有……」她囁嚅地愈說愈小聲。
「嗯?你沒有什麼?」聽不清楚她的話,他皺眉問。
「我、我說我沒有禮服啦!」終於不管地將問題大聲喊出口,她重重吁了一口氣。
「你說,你沒有禮服?」
彷彿到這一刻才聽見她的話,從忙碌搭配服裝的思緒中回神,元鈞這才緩緩、緩緩地將視線移到她身上。
「明天晚上就要出席晚宴了,你現在才跟我說,你壓根沒準備要穿的禮服?」他磨著利牙,沒好氣地低吼。
是存心想氣死他嗎?
這麼多時間讓她準備,她卻偏偏要在最後關頭才出狀況,真是○○××!
「沒辦法啊,我忘了嘛!不然……不然,我再穿上次那套好了,不過鞋子能不能換一雙?」苦著一張小臉,她可憐兮兮地問。
「不可以!你是想立刻就被人認出來嗎?」
開什麼玩笑!哪有人接連穿同一套禮服出席這種政商酒會的?
她平時看似精明,有時候腦袋卻脫線得可以,一如此刻,他就恨不得能動手掐住她的頸子,狠狠地給她搖一搖!
「算了,衣服的事我來想辦法,明天一早給我乖乖過來報到,知道了嗎?」揉揉眉心,他沒好氣地命令。
「知道了、知道了,小的遵命!」搓著雙手討好地笑著,此刻的夏濃也怎敢得罪他?
只希望元鈞別報復心重地,再度為她準備一雙三吋高跟鞋。
這次能不能像上回那麼好運保住她脆弱的脖子,沒讓它可憐的摔斷,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
嗚……元鈞,你可千萬別太狠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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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鈞不愧是國際精品設計師愛戴的首席模特兒,在穿遍了各大知名廠牌的服飾後,對於服裝的選擇與搭配,也有著過人的獨特品味。
「這就是你今晚出席晚宴的小禮服,快去換上吧。」
這天,當夏濃也剛踏入元鈞的住所,還來不及喘口氣,他就一連將好幾個紙盒塞入她懷中,硬將她推入了房內。
ChristianDior當季湖水綠的無袖及膝小禮服,搭配ManoloBlahnik銀鑽繫帶涼鞋,能完美襯托出女性婀娜窈窕的身段,夏濃也一邊在房內換裝,一邊讚歎著他的好眼光與獨到品味。
「嘩!這些東西不便宜吧?」頻頻發出讚歎,以往只能隔著專櫃櫥窗看到的衣裳,此刻正穿在自己身上,這種感覺讓她感到無比新奇。
而且,她也注意到這回元鈞為她所選的鞋,鞋跟只有短短的三公分高,比起上回那雙三吋細跟涼鞋簡直好太多了,讓她不由得發自內心的微笑。
「看來元鈞這男人也只有嘴巴壞,其實還是很體貼的!」她吐了吐舌笑道。
「喂,你好了沒有?」房外,他等得不耐煩的聲音響起。
「好了啦、好了啦!你看,這樣還可以嗎?」緩緩從房內步出,她揪著裙擺有些忐忑地問。
打從學生時代到出社會跑新聞,她向來就是一件T恤搭牛仔褲就搞定,別說是像這樣高級名貴的小禮服了,就連一般裙裝她都很少有機會穿,今天這身打扮難免會讓她感到不自在。
「太好了,實在是太完美了!」
「呃,真……真的嗎?」
元鈞一反常態毫不吝惜的讚美讓她有些受寵若驚,粉臉兒微紅,心頭難免飄飄然了起來。
「當然,我實在太佩服自己的眼光,這樣的搭配就算是麻雀都能讓人誤看成是鳳凰,你說會不完美嗎?」
果然,好話不過三句,他損人的功力再現。
「什麼麻雀啊?姓元的,你太瞧不起人了吧!」
夏濃也原本甜滋滋的心頭,在聽見他暗嘲的話後,頓時化為火光萬丈。
可惡,他果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每次都愛欺負她!
「我這也算是在間接讚美,怎麼,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他扯起唇角,一臉欠揍的劣笑。
「算了吧,你這算哪門子的讚美?反正我就是不適合做這樣女性化的打扮,我自己也知道,哼!」垂頭喪氣地扯扯裙擺,她開始自暴自棄了。
沒辦法,誰叫她生下來就是一副大剌剌的性子,真要和他身邊那些嬌柔多姿的女模特兒同事比美,無異是自取其辱,他不過是開口笑她像只不起眼的小麻雀,已經算是客氣了。
「喂,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扯扯她披在肩頭的烏黑長髮,他問道。
她不會是真的被他給惹生氣了吧?
看看夏濃也黯淡的表情,再回想自己剛剛開的玩笑……
嘖,好像真的有些過份。
「來,你跟我過來。」有些歉疚地開口,元鈞一把拉過她的手,帶著她回到房內。
「你又要幹什麼?」
他該不會是嫌她穿這樣見不得人,硬要她換下這一身衣裳吧!
「你坐在這裡等等,我一會兒就回來。」語畢,他一溜煙的跑出房間,不久外頭就傳來翻東西的聲音。
「這男人又在打什麼主意?」噘起粉唇兒,她咕噥道。
等不到十分鐘元鈞果然再度回來,手中提著一個銀黑色的箱子。
「這是什麼?」她有些好奇地探上前去問著。
「化妝箱啊!你不會想就這樣素著一張臉去參加晚宴吧?」
「喝!元鈞,你居然有自己的化妝箱!你平常該不會都撲粉上妝吧?」
這男人未免也太愛漂亮了吧?
簡直比她這個做女人的還誇張!
夏濃也一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端坐在梳妝台前撲粉、擦口紅的景況,就忍不住抖落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