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裘夢
就連院外的風瀟瀟都不禁豎起耳朵聽。
「李步青是因為中了情蠱在先,又被風瀟瀟打成重傷才會成為活死人。」
「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雪靈不解。
「靈兒……」她無奈的長歎。
連外頭的風瀟瀟都想替雨迷迷歎氣了,有這樣一個丫鬟還真是……
「主子,您為什麼開箱數錢?」雪靈無辜的又丟了一個問題。
明月當空,清輝灑落,涼風拂來,吹過一片烏雲。
「我只是睡不著,整理一下衣物行李,清點一下金銀而已。」
「喔。」雪靈尷尬的應聲。
又是一片寂靜。
風瀟瀟搖頭輕歎,這對活寶主僕啊!
輕敲院門,立時有人應聲。
「誰?」雪靈的聲音明顯受到驚嚇。
「我。」冷淡的回答。
雨迷迷的聲音傳來,「莊主不知深夜探訪女子居所有所不便嗎?」
他淡然道:「姑娘是怕風某搶了你的金銀嗎?」
「莊主富甲天下,又豈會看上我這小小的財富。」
「那姑娘為何不敢開門?」
「你若執意進來,我何必開門?」她的口氣似有賭氣的意味。
風瀟瀟一笑置之,翻牆入內。
皎潔的月光下,滿地的金與銀,她果然在數銀子,只穿了一件清涼的薄衫,裸露在外的肌膚雖然比不上衣物蓋上的多,但依舊讓人大飽眼福。頭髮高高束在頭頂,這樣涼爽的天氣,她還是怕熱啊。
雪靈慌忙的跑入房間找來外衫給主子披上,對風瀟瀟的印象更加壞了,每次都佔她主子的便宜,吃盡了主子的嫩豆腐。
雨迷迷冷冷盯著他,感覺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已經擺明不希望他進來了,他居然還翻牆而入,這第一莊的主人也太不像話了吧!再這樣下去,她連澡都不敢在這裡洗了。
「姑娘在家裡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狀似不經意,但他背在身後的拳頭卻忍不住握緊,他非常想知道她口中那些師兄,是不是也經常撞見她這個樣子,一想到他們可能看到過,他就有種殺人的慾望。
雨迷迷哼了一聲,轉頭繼續數著銀子。
風瀟瀟目光掃向一旁的雪靈,被他厲目一瞪,她馬上全盤托出,「沒有啊,沒人敢在夏天的時候進入主子的居所,而且我們谷中也沒這麼熱啊。」
「姑娘在生氣嗎?」他走近雨迷迷。
「我犯得著生氣嗎?何況莊主您又不是第一次不經允許就闖進來了。」隱隱有咬牙的聲音。
「是在下唐突了。」他拱手作揖。
「莊主也知道自己錯了嗎?」雨迷迷嘲弄地揚起嘴角。
在她身邊坐下,風瀟瀟拿過一隻大元寶打量著,漫不經心地道:「通常女子若被人看光之後,大半就只有委身下嫁一途了,不是嗎?」
雪靈聞言尖叫。
雨迷迷不禁翻了個白眼,「靈兒,你不要每次都搶先叫好嗎?」該叫的是她才對吧。
「主子,你不會嫁給他吧。」她膽戰心驚地問。
抿緊唇,她有些遲疑。被那道如炬的目光盯著,若說出否定的答案豈不是自尋死路?然而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內心深處似乎也不反對這個可能。
「你的答案呢?」他問得隨意,轉著手上的元寶。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你會不會把我像那錠銀子一樣捏扁?」雨迷迷終於說出口,眼睛瞄著那錠正在迅速變形的銀子悄悄嚥口水。
風瀟瀟手下一頓,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以為呢?」
再吞兩口唾沫,雨迷迷的腳悄悄往後退,「那個……如果我告訴你,銀子上面早被我下了赤蠍粉的話……」
風瀟瀟的手收緊,銀子猶如麵團一般被他捏出指印。
「又下毒?」他劍眉不自覺的蹙緊。
她快速奔迴廊下,一手攀門,一腳跨入門檻,「那個、那個是為了防止有人偷銀子嘛……」快速的闔上門,但顯然還是不夠快,一隻大掌撐在門上,使她無法闔起門扉。
「你至少應該先替我解毒。」他有些無奈的說。
雨迷迷柳眉微揚,「在你不請自入將我看光光的時候嗎?」
「我會負責。」他肯定的說。
「不希罕。」雨迷迷的臉色霎時冰冷,不復半絲笑意,狠狠的當著他的面將門關上,絲毫不在意是不是會夾到他的手。
她生氣了,他知道,但他究竟說錯了什麼?
臭男人、死男人,負責?以為她希罕嗎?她要的是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可不要一個因為責任而娶自己的男人,去死吧,風瀟瀟!
聽著門上傳來的重重聲響,風瀟瀟暗歎,這扇門大概要重修了。
被留在門外的雪靈怯怯的靠近,「我家主子生氣了。」
「我知道。」他有些心在不焉的說。
「那你還不走?」雪靈催促。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他就說這個一向怕自己怕得要死的人,怎麼會主動過來搭話。
「解藥?」風瀟瀟輕輕掀了掀唇。
「主子,解藥。」雪靈馬上意會。
「讓他去死!」屋裡傳出雨迷迷怒不可遏的聲音。
他慢條斯理道:「你不想讓霽兒跟你回去了?」
打蛇打七寸,雨迷迷的弱點不外乎就是這個。
門飛快的打開,生氣歸生氣,但事關自己自由,她可以先將個人恩怨放一邊。「你真的答應?」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
「不後悔?」雨迷迷再三確認。
「是。」他眸子底劃過笑意。
「怎麼可能,你先前死也不願意的。」她不解。
風瀟瀟莫測高深地望了她一眼,「將來你會知道。」
「呶,解藥。」她飛快的將一隻小瓷瓶遞給他。
「全部給啊!」他興味的揚眉。
雨迷迷揮揮手,滿不在乎地道:「這種東西我多得很。」武功不行的人自然要想別的法子保護自己了,她又不像靈兒那麼笨。
她近在咫尺,隱隱有少女獨有的體香飄入鼻內,帶著一股清爽、獨特的幽香。
雪靈在一旁嘀咕,「主子最近越來越大方了。」可是似乎也僅限於風氏父子,對其他人還是一樣吝嗇。
「還要接著數你的銀子?」他問道。
她笑瞇了眼。「不數了、不數了,我睡得著覺,當然就不會再數了。」若能帶風霽跟她一起回去,即使其他幾人沒有找到心上人,她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睡不著覺就數銀子?」他的目光充滿興味,「你的興趣倒也特別。」
雨迷迷摸摸頭,不語。銀子給她安全感啊,可是近來他也給她很深的安全感,像銀子一樣的感覺,她想,她大概是喜歡上他了,這個認知並不討厭,但她討厭他因負責才娶她的說辭,非常討厭。
「要你管。」不爽的瞪過去兩眼。
「早些睡吧,明天還要上路。」他輕聲叮嚀囑咐。
「我可以在車上睡。」她無所謂的說。
「我們是騎馬。」風瀟瀟打斷她的計劃。
雨迷迷瞪大了眼,雙手扠腰。「風瀟瀟,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難道你不想快些去給你師兄治病?」他不解的揚眉。
「那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她就是不想快啊,誰知道前面到底是龍潭還是虎穴?
「真這麼冷血?」他懷疑的目光打量過來。
雨迷迷抿抿唇,不語。
雪靈插嘴,「主子是怕有陷阱。」
「陷阱?」他更不解了。
「是呀,主子和幾位少爺從小到大根本就是互相陷害著長大的,誰知道這是不是另一個陷阱。」雪靈完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風瀟瀟不由得蹙緊了眉,她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
雨迷迷嘴角悄悄上揚。他在擔心嗎?他們幾個師兄妹是經常相互陷害沒錯,但那是因為他們的師父太可惡了,大家不得不求自保。
此時院門突然被用力敲擊,發出砰砰巨響,生怕裡面的人聽不到似的。
「迷姊姊,開門。」是風霽的聲音。
雨迷迷望望門口,又瞄瞄身側的風瀟瀟,然後將目光投向了月光下的花圃,月下賞花別有一番風情啊。
雪靈左右瞧瞧,也決定保持沉默。
風瀟瀟揚眉,不解她是什麼意思?
「迷姊姊,開門,迷姊姊……」門外的人焦急的敲著。
「霽兒。」清冷的聲音劃破夜的寂靜,清晰的傳到門外。「你有什麼事?」
「爹!」驚訝無比的聲音。
「什麼事?」他不厭其煩的再問一遍。
「我、我……」風霽猶豫著,不肯痛快的講出來。
雨迷迷暗自輕歎,風瀟瀟就不會溫和的說句話嗎?那張冰山臉,再配上那冷凝的聲音,她要是他兒子也會遲疑了。
「風小弟,有事嗎?」
聽到雨迷迷的嗓音,風霽莫名的安心下來。
「迷姊姊,我可以進去嗎?」
「靈兒,開門去。」老子在,兒子沒道理拒之門外啊,況且老子又不比兒子親切可愛。
「迷姊姊。」風霽小小的身形撲入雨迷迷懷中,當事人毫無防備之下給撞得差點摔倒。
風瀟瀟不發一言,伸手將兒子拎至一旁,臉色陰沉得可怕。「穿上衣服。」
雨迷迷不馴地道:「我為什麼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