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潘妮·喬登
「是的,他們的確開得太快了,但現在知道這點又有什麼用?當我們開車回來時,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文黛搖搖頭,傑姆說:「我看著查理,心裡想,身為父親,我一定無法接受有一天突然有人來通知我,查理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與其將來後悔,倒不如早些警告他。」
聽著他痛苦的聲調,文黛頓時為之語塞。
「我得去洗個澡,」他嫌惡地說:「全身都是煙味。」
文黛卻心中瞭然,他想去除的並非煙味,而是死亡的陰影。
「查理,」她暗啞地說:「我應該……」
傑姆急切地搖搖頭。「今天晚上不要去打擾他,等他想談的時候再說。」
傑姆上樓後,她才猛然發現方才是她第一次徵求他的意見,就像一對互相分擔責任的父母一樣,而且她是誠心如此做的。她該照他的意思去做嗎?
她設身處地想像那些親人因意外事故身亡的家屬們,獲悉摯愛的家人已天人永隔時那份悲淒,腦海中浮現的景象使她不禁打了個寒戰,雙手緊抱著身體。
似乎過了好一會兒,傑姆才下樓來,文黛還兀自站在廚房裡沉思著,眼前掠過一幕幕查理成長的過程,今晚如果換成是查理出了意外,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查理已經睡了,」他告訴她,「他仍然很害怕,我真希望他沒跟我在一起。對我自己來說,要忘掉這件事,恐怕也得花點時間。」
「查理一向精力充沛,」文黛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會這樣跟他說話,「他其實還是個孩子,我想他還不到會把意外當成前車之鑒的年紀。」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查理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有一天可能會在他的妻兒身上重演,還能呼呼大睡嗎?或許他不會特別受影響,但我還是希望他不曾在現場,」他冷冷地說:「我不該聽他的話,再去兜風的……」
「那不是你的錯。」她在做什麼啊?文黛麻木地自問,她居然在安慰他?為什麼她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為什麼不乾脆讓他自認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即使他們倆還在為查理相持不下,她還是無法落井下石地去加深他的內疚。
傑姆正看著她,他眼中異樣的光彩使文黛不覺面紅耳赤。「謝謝。」他溫柔地說。文黛雙頰上的紅暈更為明顯。
傑姆冰冷的手指飛快地拂過她的肌膚,竟令她為之戰慄不已。
「真奇怪,你還是很容易臉紅。」他神情平淡地說:「今天真是受夠了,」他告訴她,「我得早點上床睡覺。」
第八章
查理的叫聲把文黛從睡夢中吵醒,她本能地跳下床,睡眼惺忪、意識模糊地衝入查理的房間,這一幕讓她又重溫了查理童年時做噩夢的情景。
查理仍睡著,文黛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輕輕拂開他前額的頭髮,看到他睜開淚水的雙眼醒了過來,文黛伸出雙臂將他緊緊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兒子含糊不清地說著那起意外,文黛心裡不禁為之一酸,這樣的情景早已是塵封的記憶。多年前,查理拒絕她把他當個孩子般地摟抱、親吻,文黛為了尊重他,也只好收斂親暱的舉動。
今晚再次抱著他,竟讓文黛百感交集,昔日熟悉的感覺已不復存在,這一瞬間,她才猛然發現歲月匆匆,兒子竟已如此壯碩,不復兒時的柔弱。隨著成長腳步,查理也將進一步步地離她遠去,現在他不過正巧需要個可靠的肩膀,而文黛在摟著他的同時,也感受到一股抗拒力正在逐漸增強,他隨即推開了她。
似乎出自本能,查理對自然流露的情感顯得有些尷尬而氣惱,看著他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文黛故作不在意地平靜地說:「查理,剛剛你爸爸告訴我,今天晚上他實在以你為榮。」
「是的,查理,我的確以你為榮。」聽到傑姆說話聲,文黛緊張地轉過身,他什麼時候進來的?
傑姆敞著胸膛,微弱的燈光柔和地照著他長滿柔細深色毛髮的胸部,那兒曾經是她雙手喜愛停留的所在,在他的睡袍下是修長而黝黑的雙腿,直至現在,文黛仍能清楚憶及那強有力的肌肉緊貼著她的感覺,在他鼓勵的聲調下,喜悅與驚慌交織於內心,令她全身不禁為之戰慄。
他曾熱切而急促地說著想要一觸她的肌膚、想要親吻她肌膚、想要親吻她酥胸,想要感受她心靈與軀體的喜悅,如此大膽的言辭每每令她不顧一切地委身於他。
現在響在耳側的不正是相同的聲音,即便對像不是她,但它喚起的回憶還是使文黛為之駭然。她藉機轉過身去,以平復剛才來自查理處受到的悲傷與自身無由的驚駭。
「查理,今晚我的確以你為榮,」傑姆一面說著,一面坐到兒子的床緣,「但現在我更以你為榮。」
查理皺起眉頭看著他,一邊企圖掩飾哭過的跡象。
「人的生命中常會有些痛苦而悲傷的事,我們經常會因此而哭泣,但唯有真正的男人才會承認。查理,女人在這方面的確勝過男人,因為她們勇於表達內心真正的情感,而男人確實較儒弱。」
「男兒有淚不輕彈。」查理淡然地反駁。
傑姆靜默一會兒,告訴他:「我就哭過。」
查理研究地看著傑姆,文黛也為之屏氣凝神,不一會,查理臉上流露出信服的表情。
「查理,不要害怕流露真情。」傑姆彎下腰摟著兒子,遲疑的神色在查理臉上一閃而過,但隨卻真情流露地擁著父親。看到這一幕,文黛感動得眼淚兒乎奪眶而出。
她安靜地走出臥室,隨手關上門,倚牆而立,激動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多年前,當她身懷查理時,朝思暮想的不正是這樣的情景——一個深愛兒子的父親、一個幸福快樂的家庭,她早已夢碎,但如今……
傑姆開門出來,就站在她身後。文黛一轉頭,睡衣的上扣卻突然蹦開,在燈光的烘托下,她柔和的胸部曲線一覽無遺。
一陣戰慄忽然傳遍她的全身,雙峰也隨著軀體的反應而挺立。
傑姆的雙眼在昏黃的燈光下閃動,他關上查理的房門,傾身向前對她說:「難怪你那位飯店大老闆會如此在意你,文,跟他在一起感覺跟我們的一樣好嗎?」
文黛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稍一平復,她立刻微弱地說:「你沒有權利過問我的私生活,再說,湯瑪跟我的關係也不是建立在性事上——」
文黛驚駭地幾乎接不下去,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她與湯瑪幾乎沒有性關係……而且也不會再有。
「這麼說,是不能跟我們的相提並論!」
文黛內心一陣暗潮洶湧,自忖必須將內心的迷惑暫置一旁,傑姆話中隱含的優越感才是她現在應該反擊的。「我認識你的時候,還是個小女孩……一個孩子。」
傑姆突然生氣地說:「在我懷中,我從未覺得你是個孩子,文,」但他的口氣立刻和緩下來:「況且我們都曉得,女人要到30歲後,性能力才真正達到高峰。」
為了抗拒那股驚人的亢奮,文黛就像故意要懲罰自己一樣,冷冷地對他說:「我已經得到教訓了,傑姆,性對我來說,不再是件重要的事。」
「真的?」
他突然一把將她拉了過去,快得讓她措手不及,前一刻他們還唇槍舌劍地互不相讓,現在她居然緊貼著他,近得連他的心跳都清晰可聞。一如往常,他不但主宰著她的感情、軀體,甚至撩撥起她滿腔的慾火。
理智的聲音在心裡警告著文黛,但此時她的大腦已無法控制軀體,腦海中唯一能感到的是,一雙有力的手正溫柔地沿著她的肩緩緩地移動,並輕輕撩起她垂覆肩部的頭髮,拇指輕柔而挑逗地揉過肩頭。一陣陣熟悉的熱流傳遍她的全身,理智的警告再度自心中響起,但她再也無法抗拒,手腳完全不聽使喚。
她只覺腦中一片暈眩,身體漸漸沉重,渴望尋求可資依賴的靠山,她和他相觸的肌膚已燃起激情,胸部正感受一股熟悉的脹痛。
他的雙手伸入她的髮際,使她微向後仰,他滿懷熱情的雙眼正急切地看著她。
文黛此時已完全將糾纏的理性拋諸腦後,她貼緊他的軀體,迫不及待地等著他的雙唇在肌膚上游移,她的雙唇已感受到他舌類的觸探。
文黛重溫著遙遠記憶中,令人神魂顛倒的親吻,沉寂多年而幾乎被遺忘的急切舉動與震顫,此刻又來到她的心底。
刻骨銘心的感覺依然歷歷如新。文黛嘗試著最後的努力,想要提醒他,他們是水火不容的敵人。
但相反的,她啟動的雙唇有如鼓勵似的邀請,他舉起手輕壓著她的後腦,一手則輕按著她的背脊,緊緊地貼著她,回應她的需求。
從沒人能如此配合她心靈與軀體的舉動,文黛已太久沒有感受過如此細膩美妙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