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愈寂寞愈墮落

第16頁 文 / 蔚湛

    「除了放在床上,男人還能放在哪裡?」少跟他哈啦道德標準那一套。

    「我希望能讓她沒有我不行,我想侵佔她的內心,分享她生活的點滴,我要她依賴我,也希望她能明白我的用心。」馬翔均低頭訴說,雙手合十,誠懇得像在禱告。「說我愛你是不夠的,要有實際上的行動,至於什麼樣行動才夠實際,我還在摸索……」

    端水果來的賀嫂正巧聽到他深情告白,眼淚都快流下來。

    賀雍聽完馬翔均的精彩告白,他冷靜地思考了一會兒,半晌,他表情慈祥地拍拍馬翔鈞的肩,有如萬能天神正在救贖某只迷途羔羊——

    「要讓一個女人在生活上覺得沒有你不行,很難;要讓她覺得在床上沒有你,很容易,我建議你朝第二個目標努力。侵佔女人的內心,不如侵佔她的身體;要女人依賴你,明白你的心,說我愛你的確不夠力,要用做的,SEX!懂嗎?送你四個字:身、體、力、行!」

    聽完賀雍屁話連篇,現場一陣靜默,賀嫂差點把水果盤砸到他臉上。

    「我要回去了。」馬翔均起身穿大衣。與其在這裡聽賀雍廢話,不如趕快回店裡跟景致陪養感情。

    賀嫂送馬翔均到門口,她一臉感慨。「你很認真,那個女孩真幸運,能被你看上。」

    馬翔鈞微笑。「不,她願意給我機會,是我幸運。」他未曾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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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致正在吧檯跟培妮聊天。

    「你還記得嗎?上次我帶我同事來,她後來和一個男的坐在吧檯聊了好久。」培妮啜著櫻桃酒,淡淡地說。

    「記得啊,他們很登對。」她在記憶中搜尋到的那個畫面,充滿了瑰麗與曖昧。

    培妮的同事看起來很單純,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人,那個男的她常看到,好像姓駱,也同樣不屬於這個地方,這裡流動的人這麼多,大都是來尋歡作樂,可是那兩個人並不是,他們是在尋找同樣靈魂的人。

    那時他們對望彼此的眼神真熱情,連她都忍不住羨慕。

    「她那晚拿錯人家手機,後來又陰錯陽差,一直拿不回來,我要找她,得打那個駱恩與的手機。就這樣找個幾天,他們竟然在一起了,我好嫉妒啊,連拿錯手機都可以找到戀愛對象,我每天穿得漂漂亮亮,感情生活竟然還是一片空白……」看別人成雙成對,她泣血,好男人都死到哪兒去了,怎麼沒一個敢放膽追她?培妮掩面哀叫。

    景致微笑。「誰說的?我看那個康先生好像就注意你很久了。」

    康先生也是店裡的熟客之一,培妮出現的時候,他也會恰巧出現,這個有趣的巧合,她發現了好多次。

    「拜託!」聽到康這個姓,培妮反應很激烈。「他才不是對我有意思,他是我上司!平常在公司把我罵得跟豬頭一樣,下班還要來折磨我!超級沒禮貌,一點都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活該他沒人愛……啊,算了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講他了……」培妮擺擺手。

    都罵完了才說算了,也真小孩子氣。景致忍不住又笑。

    「妳!」培妮突然指著她,像發現新大陸般驚奇。「你最近很不一樣喔!怎麼變得那麼愛笑?不要告訴我你也有戀愛對象了,我會哭喔。」

    「你幹麼哭啊?」景致撐著下巴,有意無意地望向店門口,馬翔均怎麼去那麼久,在跟賀雍聊些什麼?會聊到她嗎?

    「我哭是因為我很寂寞啊,朋友們都跑去談戀愛,剩我一個人,我該怎麼辦?」培妮不停哀歎。

    「你看起來這麼聰明,怎麼看不出來身旁有個人很喜歡你?」她指的就是那個很性格的康先生。

    「你自己還不是。」培妮笑得很曖昧,她說的當然是那個帥帥的馬老闆。

    「好啦,別鬧了。」景致收起笑容,因為望見於婷正朝吧檯這裡走來。

    她曾經跟於婷保證不會跟馬翔均在一起,為了避嫌,她和馬翔均刻意保持低調,但是於婷這麼聰明,一定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對她的態度愈來愈差,尤其是馬翔均不在的時候。

    這些事情,她並沒跟馬翔均說過,明眼人都看得出於婷對馬翔均的感情,而且,她覺得自己遠遠比不上於婷,不管是外表穿著,工作能力,或者是愛一個人的心。

    於婷不會在客人面前擺架子,她走進吧檯,先向培妮點頭微笑,然後在景致耳旁低聲道:「你爸爸來找你。他在外面等,你出去吧,吧檯我來照顧。」

    景致臉色蒼白,雙腿一軟,感覺自己墜落無底深淵。

    她的反常模樣,全都看在於婷的眼裡。

    於婷表面平靜無波,其實心裡正在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誰教宋景致要搶走她的男人,她要看她會有什麼下場,哼。

    景致趕到外頭,SoulPower的招牌在頭頂上發光,霓虹燈在寒風中閃爍,幾個打扮時尚的都會男女,正站在店門外興高采烈地談天說地。

    深夜的台北仍然有熱鬧的氛圍,只穿一件高領線衫的景致卻從頭冷到腳底,因為她看見坐在外頭的長椅上那個中年男子,的確有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景致,真的是妳,真的是妳……」看到女兒,宋天生雙手顫抖,老淚縱橫。「你過得好嗎?你媽呢?」

    宋景致冷冷地睨著自己的父親,表情僵硬。這些日子來所受的苦,在看到他時,全化成了一股強烈的恨意。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們過得好不好……」似乎也吃了不少苦頭,宋天生的臉色淒淒慘慘,看起來非常可憐。

    「只要媽沒發作,一切都很好。」她雙手抱胸,冷淡地保持兩步距離。

    「你媽怎麼了?」宋天生著急地問著。

    「她有重度憂鬱症,住在療養院,最近情況控制的不錯,我有工作,可以照顧她,生活還過得去……」面無表情地說完近況,她凜容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快說,我得回去上班。」

    「景致,你不要這麼無情……」宋天生奔過來抓景致的手臂。「不管我做了多過分的事,我都是你的爸爸啊。」

    「就因為你是我爸,我更不能原諒你欺負媽。」

    往事歷歷在目,她心揪痛,無能為力的悲傷全湧上心頭。

    父親毀了的不只是母親的人生,也毀了她的。

    「景致……」宋天生低頭,低低啜泣。「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冷風拂面,景致冷得顫抖,彷彿回到三年前的那個夜裡。為了生活,她四處奔波,就在這個門口,她找到了新工作,開始新人生。

    可是父親呢?他白髮多了,人也憔悴了,從前身材魁梧的他瑟縮著,整個人變得好小。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呢?

    三年沒見了,她真的還恨著這樣的父親嗎?景致感傷。

    天氣很冷很冷,吐出的空氣都成了白色霧氣,光陰如風,輕易地捲走了生命中的沉重,任何傷痛都會被治癒,任何過錯都會銷聲匿跡,從前偉大的父親,如今在她面前變成了脆弱的小孩,她突然心軟了,這麼冷的天,爸爸只穿一件夾克,夠暖嗎?

    驀地,景致鼻酸了。

    「我要回去上班了。」她撥撥頭髮,假裝沒事發生。「我把電話留給你,你再打給我好了。」身旁沒紙筆,她轉身打算進去拿。

    「景致!」急忙喚住女兒,宋天生窘迫地低下頭。「……景致,你那裡有沒有錢?我被房東趕出來,現在沒地方住。」

    景致低頭想了一會兒。月底了,她手邊的錢早就用光了,等著發薪。

    「你等我一下。」眼下沒有別的辦法,她只能這樣做。

    景致走進店裡,從吧檯裡的收銀機拿了現金兩萬塊,放進口袋裡。等到馬翔均回來,她再跟他報告,就說是預借薪資好了。

    走到外頭,她把錢塞到父親手裡。「我沒有很多,只能幫你這些,先把欠的錢還房東,你找個地方住,如果找不到,打電話給我,我那裡可以讓你住下來。」

    宋天生拿著一迭薄薄的千元鈔票,急道:「這些不夠啦,你還有沒有辦法幫我籌到更多?」沒地方住不是最大的問題,他被地下錢莊追債,走到哪裡都被盯得很緊,拿不出錢,只有拿這條老命抵。

    「你又想拿去賭了嗎?」她冷眸掃向他。

    「不是,我是要還錢,再不還,我只有死路一條了。」他哭喪著臉。

    想起那天看到父親在路上奔逃的慘況,景致不忍心,她歎口氣,在紙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和住址,把紙條塞進他手裡。「我看你先到我住的地方躲一陣子吧,錢的事我再幫你想辦法。」

    「好。」宋天生拿著錢和住址,感激涕零。

    原以為他一無所有了,沒想到還有個對他不離不棄的女兒,他好悔恨,恨當初為何要墮落,害自己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如果再有機會,他一定要重新做人,不再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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