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揚欣
她以為自己夠冷靜,不會讓男女之情影響理智,但她錯了,到頭來她還是逃不開自古以來糾纏難解的情事。
「曾姨。我還有事,先離開了。」她決定逃離這一切。
「名玢……」曾姨想阻止名玢,但還是慢了一步。
不理會曾姨的挽留及眾人的目光,名玢走出會議室,只想快快離開,或許離開了,她就有能力再建築一座城堡來護衛脆弱的心。
她沒發現,身後一雙沉沈的黑眸一直跟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遠去。
第七章
時間是十一點半,名玢蜷縮在沙發裡。
她沒有開燈,客聽裡大部分角落都陷入黑暗,唯一的光源是走廊的壁燈,柔和的暈黃光線斜斜的照射過來,很適合她現在逃避的心情。
放在茶几上的一杯酒始終沒動過,她只是一逕地盯著看,她酒量不好,一杯香檳就可以使她醉倒。
一隻黑色行李箱擺在沙發旁,她已準備好,等這間屋子的主人回來,她就可以離開了。
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唯有離開,才能阻止自己深陷下去。
她和母親不同。母親深愛父親,明知他無法回以同等的深愛,她仍選擇守候,就像一隻擁有鮮艷羽毛的金絲雀,在美麗的牢籠裡漸形憔悴,終至死亡,仍無怨無悔。
但她不要落得和母親一樣的命運,她絕不接受他的憐憫,所以在還來得及抽身時,她必須離去,只有離去,才能保護她脆弱的心。
只是當開門聲響起,名玢突然感到一絲懼意,她抬頭望著牆上的時鐘,十二點十五分。
雷兆風推開門看見她時,眼裡閃過一絲震驚。
「你在等我嗎?」他譏諷地揚起唇。「我是否該感到受寵若驚?」
名玢定定地看著他,暈黃的光線柔和了他臉上冷硬的線條,陰影的籠罩又使他如鬼魅般危險。她該如何將這個集溫柔和危險於一身的男人趕出心裡呢?
「你喝酒?」他看見茶几上的酒杯。
「沒有。」
「那這杯酒?」他走到茶几前。
「擺著好看而已。」
「那太浪費了。」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你該不會是想把我灌醉,然後……」接下來的話突然僵在嘴邊,因為他發現了沙發旁的行李箱。
順著他的視線,名玢知道他發現了她的意圖。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用駭人的柔和語氣問,兩道黑眉攏聚,臉色變得陰鬱,氣氛逐漸僵窒。
「我要離開這裡。」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身軀的輕顫。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他陰沉的語氣隱藏著危險。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不信任自己的聲音。
「應該不用我提醒你,三個月的時間還未到。」他把酒杯故回茶几,俯身向她,濃眉斜挑。
她抬頭迎向他銳利的眸子。「沒錯,但是我必須離開。」
「為什麼?」他逼近她。
「因為我無法繼續待在這裡。」
「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他的聲音更冷。
因為我不想愛上你!她在心裡大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默默地看著他。
聽不到她的回答,雷兆風頓時成了一隻發狂的獅子。「你不擔心我抽回資金?」
「合約已經簽了……」她的聲音細小。
「原來這就是你打的主意,契約簽定了,而你認定我無法毀約?」雷兆風倏地起身,眼裡的冷意足以冰凍任何事物。
「你是什麼意思?」他啾著她。「邵名玢,沒有人可以玩弄我,你以為我會這樣就讓你走嗎?」
「你留下我也沒用,我終究會離開的。」他眼裡的憎恨挈垮她凝聚的勇氣,她不想再爭辯。
「沒錯,你終究會離開,但那是在三個月後。」他收拾起憤怒,取而代之的是嘲諷的冷意。「何況,我可還未品嚐過你這情婦的滋味,你說,我怎會捨得讓你離開?」他傲慢地打量過她全身。
名玢知道他話裡的暗示,心裡升起一陣恐慌。
他握住她的手臂,如鋼箝般不許她掙脫,她被拉離沙發,往主臥室走去。
「雷兆風,你想做什麼?」她驚恐不己。
「做什麼?」他一陣冷笑。「讓你這個情婦當得名副其實。」
「不!」她騖喘。
「你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
他將她帶進主臥室,然後將她顫抖的身軀推到大床逼。「或許等我用過之後,我會考慮讓你走。」
「不!你不是那種人。」她試著喚回他的理智。
「但我也絕不是好人。」他將襯衫從褲頭拉出來,開始解扣子,動作沒有絲毫遲疑。「你知道我剛剛是從哪裡離開的嗎?邵玫翎的閨房,合作才剛開始,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把我弄上床。」
他輕蔑的笑聲傳遍整個房間,名玢閉起眼睛。淚水積聚在眼眶裡,他的話就像一根針刺進她脆弱的心。
「可惜我對她沒有興趣。」他的話一句比一句更惡毒。「如果她知道我有興趣的是她妹妹。她不知會作何感想?」
只怕她會用比他更惡毒百倍的話來羞辱她,名玢在心裡苦笑。
下午在會議室,她就看出邵玫翎對雷兆風的企圖,邵玫翎不會輕易放棄他的。
「她肯定不會太高興。」他如獵豹般無聲地來到她面前。
她被他突來的貼近嚇得趺坐在床上,掙扎著想起身,但他高大的身軀卻在此時欺上。
「不要。」她抓緊自己的衣領,語氣充滿恐懼。
「掙扎也沒用。」他將她抗拒的手拉到頭頂固定住。
「我求你。」
她臉色發白,痛苦地低語,但所有的抗拒和痛苦皆隱沒在他冷硬的雙唇中。
雷兆風毫不溫柔的吻著她,發洩似的蹂蹋她的雙唇,但依舊無法澆熄他滿腔的怒火。
名玢不斷地掙扎,但是她的柔弱對他起不了作用,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雙唇逐漸麻木,在他無情的欺凌下,心也封閉起來。
他抬起頭,看見她毫無生氣的模樣,理智冒出頭來,但隨即又被睬下去。直到一手扯開她的衣領。衣料破裂的聲音才如同鐘響般,將他的理智敲醒。
他看著身下顫抖不已的身軀,突然對自己的衝動厭惡到極點。他怎麼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舉動?他是想得到她,但是……不是在這種強迫的情況下!
名玢閉上眼不看他,他一點一點的扼殺了她對他的愛!淚水順著臉龐滑落至發間,心直往下沉,再也回不到原點。
他拭去她頰漣的淚痕,輕柔的動作令她睜開眼,他的眸子對上她,有那麼一刻,她在他眼裡見到疼惜,但隨即換上冰霜。
「我對不情願的女人沒興趣。」他起身離開她,她受傷的模樣令他無法正視她。
一感到身上的重量消失,她立刻蜷縮起身子,前一刻的驚恐依舊讓她克制不住地打著輕顫。
「別想離開,因為無論你躲到哪裡去,我都會把你找出來。」他撂下威脅後,大步走出臥室。
名玢再也止不住淚水奔流,咬緊下唇,無聲地哭泣。
離開臥室的雷兆風拿了一瓶酒和杯子進到書房,他不是粗暴的人,但今晚他卻差點失去理性,侵犯了她。
他不知道為什麼一碰到她,就變得失去控制,他明明可以換個方式留下她,卻選擇了最糟的一種,結果把兩人的關係搞得這麼僵,恐怕這輩子她最不想見的人就是他了。
站在書桌前,他狠狠灌了幾杯酒,卻還澆不熄胯下高昂的慾火。
從沒有女人可以影響他如此深,他為她打破所有的原則,他在乎她,但,她卻急著想從他身邊逃走……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放手已經不像剛開始以為的那麼容易了。
☆☆☆
曾姨打了電話來,轉述邵老夫人的命令,名玢不得不答應出席邵家大姐兒子的滿月酒會。
此刻,名玢就站在邵家的豪華別墅大門前。
她沒有立刻走進去,只是靜靜的站著,一雙美眸冷冷地掃過前方的建築物。巴洛克式風格的樓房充分顯現出主人的貴族氣息,二十年前母親曾拉著她的手站在同一個地方,這棟巨大的房子在她小小的心靈留下震撼。但自從她懂事後,她就恨不得逃出這座美麗的牢籠。
最後她是逃出來了,身體是自由了,但心靈的梗桔卻從未解脫。
舊時痛苦的回憶一幕幕掠過眼前,讓她心生退怯,無法再往前邁進一步。
「名玢!」曾姨眼看酒會已進行多時,卻還不見名玢的身影,忍不住出來看看。「怎麼不進來呢?大家都在等你一個。」
名玢轉頭看見她,扯了下嘴角。曾姨說什麼都沒用,因為她清楚……自己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私生女,沒有人會在乎她是否出席的。
「我不知道一個滿月酒會竟可以辦得如此盛大。」她嘲諷的說。
「是老夫人的意思,能看著曾孫出世,她覺得應該好好慶祝一下。」曾姨領著她走過花木扶疏的花園小徑。
愈接近大宅,談笑聲就愈大聲,名玢記起她離開邵家的那個晚上,就和今晚一樣,整棟大宅衣香鬢影、充滿著祝賀聲,唯有她覺得刺耳,死命地握著王叔的手,一步步踏出邵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