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或許王上是對的,她才最適合當我們的王后。」
第六章
「娘……嗚嗚……娘……」
不肯跟著宮女回去,小女娃哭得比過去任何一次都還要來得淒慘。
冠庭被她哭得心都揪緊了,那哭泣的小臉和哭聲勾起她天生的母性。「真的不能讓她留下來嗎?」
「這是宮裡的規矩。」麻姑示意宮女盡快將小女娃抱走。
小女娃巴在她身上不放手。「娘……娘……」
「別哭、別哭,丹霏最乖了,明天娘再陪妳玩好不好?我向妳保證明天就可以見到娘了。」冠庭又哄又摟,也是很捨不得。「好不好?」
她哭到全身都抽搐,扁了扁紅通通的小嘴,「好……」
「這才是娘的乖寶寶,那麼明天見了。」很不捨的將懷中的小女娃交給宮女,眼眶微紅的看著她被人抱走。「這是誰訂的爛規矩?她才多大,就把她和親娘分開,一點道理也沒有。」
麻姑還是得糾正她。「姑娘,這是歷代王室立下的規矩,不能打破。」
「喜嬪娘娘是她的親娘,難道不想把女兒帶在身邊照顧嗎?」她就是不懂。「硬是把一對母女拆開,未免太殘忍了。」
「這是規矩。」還是老話一句。
「這是哪門子的規矩?」冠庭來回踱著步子。「要是誰敢把我和孩子分開,我就要誰的命,難道象徵尊貴崇高的王室都不在乎親情嗎?」
麻姑險些嘴角就要上揚。「王上並不介意。」
「說得也是,我看他八成連抱都不曾抱過自己的女兒……可惡!我非得想辦法改變這些不人道的規矩。」
「那也得等姑娘當上王后才行。」麻姑好心的提醒她。
冠庭腳步一頓,眼神灼灼的看著她半晌。「明天早上我們繼續練習。」
「是,姑娘。」這回她的嘴角真的往上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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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個月前,王上下了幾道聖旨,將幾名分別在各城當差的官員全都宣進宮,眾人私下議論紛紛,因為這些官員有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都曾經是前朝大臣,雖然人依舊是官職在身,不過心卻還無法忘記前朝。
看著幾名官員進了御書房,御史中丞躲在暗處偷笑,他的離間之計看來是成功了,只要王上疑心一起,肯定不會放過這些人,輕者罷官,重者九族抄斬,如此一來,還怕他們不起兵造反。
不過連續兩天,接見了幾名官員,只見他們來去匆匆,神情肅穆,也不見王上將這些人治罪,這下子御史中丞可感到納悶不解了。
「張大人請留步。」見有官員出來,他上前叫住對方。
身居井宿城內某個縣的縣丞聞聲回過頭來,「原來是李大人。」
他佯裝客套的詢問。「張大人要回去了嗎?」
「是啊!下官正急著趕回井宿城,不知李大人有什麼事嗎?」
這麼簡單就回去了,御史中丞滿腹狐疑。「方纔張大人和其他兩位大人在御書房見過王上,不知王上都說了些什麼?」
縣丞倒是沒有隱瞞。「原來是要問這個,其實王上只是問了下官幾個有關井宿城內水患頻傳的事。」
「王上向來將治理水患的事交由郡守處理,怎麼會突然關心起來?」御史中丞深表意外的問。
抹了抹額上的汗水,臉上也有著興奮和躍躍欲試的光芒。「下官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由於濰河長年以來氾濫成災,井宿城內各縣的官員可說是絞盡腦汁、用盡方法,最後還是免不了讓老百姓們落得無家可歸的命運,加上河道淤積、大堤加高,造成高堤懸河,一遇上大水年分,洪水便會淹沒屋舍田地,百姓自然也就無法倖免於難,真是叫苦連天。」
御史中丞點頭稱是。「張大人說得是,濰河確實是朝廷歷代以來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不過王上這回倒是提出一項很好的建議,他說只要充分發揮濰河含沙量大,河道比降大,河灘寬,水性自調的特點,便能巧妙的利用這些優勢。」他滿臉驚奇的低喃,「原來王上如此關心井宿城,也瞭解濰河的動靜,下官真的很意外,還以為王上對這些根本一無所知,只是一味的要求官員去克服困難,卻無法體恤眾人的辛勞。」
聞言,御史中丞在心中低哼,「治水工程談何容易,可不是光在紙上談兵就可以辦到。」
「下官也是這麼說,不過王上又反問下官,什麼樣的植物枝幹強壯,而且生長快速?」因為改朝換代以來,有志不得伸的鬱悶心情,說到這裡一掃而空。
他一臉迷惑,「這關植物什麼事?」
「李大人可就有所不知了。」縣丞兩眼發光,讓他整個人看來年輕不少。「下官平時正好喜歡養花蒔草,對這方面有十多年的研究,於是就向王上稟明,能夠擁有這種優點的植物當屬喬木、灌木和葛巴草了。」
聽他滔滔不絕的說著,講的卻都不是重點,御史中丞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他。「然後王上怎麼說?」
縣丞不由得沾沾自喜。「王上可沒有考倒下官,想不到王上居然會想到利用植物的特性,將這三種結合在一塊,形成一道道的導洪帶,它的作用就是在洪水爆發時滯洪導流,使主流穩定在河道處,防止形成順堤行洪的險情,達到淤灘刷堤的目的;洪水下退時,也在約束導流工程的控制下,繼續沖刷著河道,從根本上防止發生退水潰堤的危險……王上真是聰明過人,居然想出這麼妙的點子。」
聽他讚佩有加,御史中丞眼光有些陰沉。「張大人過去對朝廷、對王上不是有諸多不滿嗎?怎麼才一轉眼就變了?」
微窘的的輕咳一聲,「這都是下官的愚蠢,無法洞悉王上的心意……李大人,下官還趕著回井宿城和郡守以及其他大人商討這項新的治水工程,不能跟你多聊了,下回有空再請你喝一杯,下官告辭了。」
「哪裡,張大人請。」
事情的演變怎麼會變成這樣?
而且還跟原先預想的截然不同?御史中丞忐忑的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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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微臣不能、不能再喝了。」
張宿城內某縣的戶曹接過王上親賜的第數杯酒之後,已經不勝酒力,若不是靠著僅存的意志力,只怕早就出糗了。
炎玉坐在藻席上,「小嵩子,再賜劉卿一杯。」
「是,王上。」雖然不明白王上的意思,小嵩子還是上前再斟上了水酒。
眨了眨眼,努力保持清醒的戶曹只得勉強端起了爵。「多謝、謝王上。」小口的啜飲之後,手也抖了。
他笑眼中閃過一道詭譎之色,「朕再跟劉卿乾一杯。」
「王上,臣、臣真的不能再喝了……請王上恕罪。」頭部變得好重,視線也模糊了。
「朕親賜的酒,劉卿膽敢不喝?」炎玉冷冷的問。
戶曹因酒氣而漲紅了臉。「臣,臣唯恐在王上跟前做出無禮的舉……舉動,還請王上恕罪,容臣先告、告退。」
「朕聽說酒後吐真言,難道劉卿沒有話要對朕說?」他狡獪的問道。
身軀不穩的站起,戶曹搖搖晃晃的拱手。「微,微臣不敢。」
「朕聽說你時常在酒過三巡之後,便大肆的批評朝政,對朕有諸多不服,今日機會難得,何不暢所欲言?」
「王上明鑒,微臣深知君、君臣之道……若有不滿定當循正道向王上提出諫言,絕無私下高談闊論、批判朝政之理。」戶曹雖然有七分醉意,但可不會因此忘記自己的身份。「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話才說完,再也抗拒不了酒意,「咚」的一聲倒地不醒。
小嵩子連忙上前,「劉大人!劉大人!」
「醉倒了?」炎玉問。
他真要替戶曹捏一把冷汗。「是的,王上。」
「把他扶下去休息吧!」
見王上似乎沒有絲毫不悅的神色,小嵩子這才稍稍安心,急忙喚來殿外的太監,將戶曹抬下去等待酒醒。
炎玉嘲謔的笑了,「好個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上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王上息怒。」
嘴角揚起一抹澀笑,「朕沒有生氣,只是有種……青天霹靂的感受,甚至差點驚出一身冷汗,原來朕錯了這麼多,若是朕真的信了奏章上所寫的,將他們一一處死,那麼朕會成了什麼?恐怕將會是一個容不得異議,以自身喜好來判斷是非的昏君了。」
小嵩子說出真心話。「可是王上並沒有這麼做,這乃是朝廷和百姓之福。」
「是啊!朕險些就要鑄成大錯了。」炎玉不由得苦笑,想到這個可能性,依舊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