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喬軒
他睡著了!
「可惡!」連這種卑鄙的手段也使得出來!算了,今天暫且放過他,但是明天他非答應不可!
殷冠磊在睡著的殷冠臣耳畔咬牙低語:「今天我放過你,但不表示明天我也會手下留情,我管你聽見沒有,反正我不會忘的。」
看著他平靜的睡顏,殷冠磊挫敗地低咒一聲。真是小人!居然用「睡遁法」!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輩子,這點他倆都明白,他要拖,他就陪著他耗,反正來日方長,他躲不了的。
???
孟安卓向來不相信所謂的五行八卦,對於算命卜卦更是敬而遠之。但是她相信倘若今天去翻皇歷,上頭一定會寫著「黑煞日,霉星罩頂」幾個大字。
平常她總是七點半起床,當鬧鐘在七點二十分響的時候,她又睡了一下。待她再度有精神睜開眼睛,指針依然指著七點二十分不曾稍變。抓過床頭櫃的手錶一看,她險些滾下床。八點二十分!她居然睡過頭整整一個小時!
孟安卓隨便套上毛衣及牛仔褲,盥洗過後臉早餐也來不及吃,匆匆抓了一件西裝外套便往大馬路轉角的站牌沖。跑沒幾步,更慘的事發生了——
天色陡然轉暗,接著,沒頭沒腦地便下起大雨。
嘩啦嘩啦,大雨急驟,真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
孟安卓痛恨淋雨,尤其是在台北這個地區,若是時間許可,她一定會跑回家拿傘。但是今天不一樣,托那只從夜市買來的水貨鬧鐘的福,她已經快來不及趕往片場了,要折回去拿傘簡直是癡心妄想。
無奈,她只好沿著騎樓一路遮遮掩掩地去趕公車。平常做公車的人就已經不少了,今天下大雨,公車更是人滿為患,一路公車靠靠停停,等她趕到片場,保守估計也要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鐘以上。
然而,老天還是眷顧她的,站牌旁正停下一輛公車,而且幾乎空空的,只有小貓兩三隻,簡直是奇跡!
孟安卓看準左右沒有來車,她很不客氣地打算要橫越安全島直接殺過去。
突然一輛黑色保時捷跑車從車位中駛了出來,轉半個彎,專橫而霸氣地擋住孟安卓的去路,而且沒有立刻閃開的意圖,當場讓孟安卓燃起了無名火。車主要不是瞎了就是沒有同情心,現在在下大雨,而這車主害她多淋了好幾秒鐘的雨也就罷了,起碼該知道這條馬路是公有地吧!霸佔半個馬路面積,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好……算了!如果有時間,她發誓非把這輛車給劈了,而且直接送到焚化爐去燒不可。
正要移動腳步繞過這輛礙眼的車,對面的公車已經緩緩開動,此刻就算憑空長了翅膀飛過去也為時已晚了。
「停車!給我停車!」
孟安卓無能為力的看著公車呼嘯而去,並睥睨地留下一團黑煙,她簡直憤怒得想殺人。在下一班公車未到之前,她有十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可以劈了這輛車以及車主,那麼做雖已彌補不了她遲到的事實,但至少可以洩憤。
反正全身已經淋濕了,孟安卓再也顧不得騎樓外的滂沱大雨,橫豎她一定要走出騎樓,與這位不長眼睛的車主理論!
剛往前走一步,保時捷的前車門便打開來。
「進來!」是殷冠累。
他只丟下這麼一個命令句便不再搭理她。
「你害我要坐的那班車跑掉了!」孟安卓火大了,她的好修養全被丟到腦後。
「如果你還想淋雨,你可以一直站在那裡。」坐在駕駛座上,他不疾不速地提醒道。
「下一班車馬上就來了,我怕我一身泥濘弄髒了你的寶貝名車。」
清洗這身衣服,尤其是那件棕色的西裝就已夠她頭大,她可不想事後一邊詛咒一邊清洗他的椅套。
她繞過殷冠磊的車就要過馬路。
殷冠磊鐵青著臉推開車門拉住她,低吼:「上車!」
「謝了,我不需要。」
他的車不知道曾載過多少女人,而她十分確定她不要成為其中之一。
這個女人已經用光了殷冠磊「耐心」這項難能可貴的美德。他不由分說地將她塞進車裡,重重的把門甩上。
「你都是這樣強迫別人順從你的嗎?」
殷冠磊一上車就把四周的車門鎖上,孟安卓知道自己不必多做無謂的掙扎,認命地用一張嘴去嘲諷。
「向來沒有人敢不順從我。」他答得張狂。
唯我獨尊的男人!孟安卓沉默地凝視擋風玻璃上往兩邊飛舞的雨滴,懶得回嘴了。
殷冠磊的車很快地離開喧鬧的市區,向郊區奔馳,但是那方向並不是往片場。
「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經走錯路了嗎?該右轉才對。」
若他想載她到空曠無人煙處將她毀屍滅跡,那他可就打錯如意算盤了,她的武術可是達到某種程度的。
「今天片場停工。」他開車的速度未曾稍減。
孟安卓一愣,小臉隨即一冷,「那麼你要我上車做什麼?我要下車。」
原來今天不必上工!害她急著出門又碰上下大雨,弄髒了一身不說,連帶著浪費她的時間。
「我有事情想和你談。」
「在電話中說也是一樣的。」勞他大導演親自跑一趟,她可承受不起。
她的口氣已嚴重觸怒了殷冠磊,待車子在一棟白色雙層洋房前停下來,他推開車門,在孟安卓來不及下車之前,便彎身將她抱出車外。
「這是什麼地方?」
「我家。」他將她抱入客廳,放她在沙發上坐好。
「我們不是要談劇本的事!」
「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談。」他打開窗簾,閒適地在沙發上坐下來,修長的雙腿蹺上茶几。「最裡面右轉有浴室,去把自己弄乾淨再談。」
濕答答的衣服黏在身上真的很難過,而且很冷。該死的!她的鼻子很不舒服,看樣子有點感冒的跡象。
「你這裡有沒有烘衣機?」
「浴室裡有。」殷冠磊站起來,到房間拿了一件淺灰色的毛衣,及一條白毛巾。「在衣服還沒干之前,將就點穿。」
接過衣服及毛巾,她看著他笑了。「謝謝。」
她第一次發現與他相處也可以這麼容易,圍繞在他們之間不和睦的氣氛奇異地被打破了,始終架在心上的那層藩籬似乎也慢慢地抽離。
走入浴室關上門,她脫下濕衣服,任溫熱的水驅走了她的寒意。
???
殷冠磊一直以為等女人洗完澡沒有四十分鐘也要半個小時,至少他所認識的女人都是如此,但是孟安卓十分鐘後便出來了。
沐浴過後的她美麗清新,猶如繚繞一身水霧的白蓮,散走寒意的唇如花瓣一般粉嫩誘人,散發著待人採擷的魅力。
他的手貼上她細緻的臉頰,無法理清那種揪著心口的感覺是什麼。
「你該向我解釋。」他低語。
孟安卓緩緩揚起漾著霧氣的美眸。「什麼解釋?」
「你一直欠我的那個解釋。」
孟安卓始終也沒想過該怎麼解釋,凝視他俊逸英挺的容貌,笑問:「你希望我解釋什麼?奈津子小姐為什麼找上我?還是……我和她那天談了什麼?」
她掌握不住他的心思,不想費勁去猜,乾脆就他的問題提出解釋。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收她的錢。」
「她肯給,我也沒什麼理由不去收。」
殷冠磊挑眉,一雙厲眸危險地瞇起。他顯然不接受她避重就輕的答案。
孟安卓的手覆上他貼在她臉頰的大手,輕輕地笑了。
「我沒有向她開價,一千萬是她要我離開你所做的補償,她認為你值得她開價這麼高。我會收下那張支票是為了滿足她的購買慾,既然她想從我這裡買你那顆莫須有的真心——她認定我有,我為何不拋售?其實她買走的是她那顆不安的心,我這麼做對雙方都有好處,各取所需。」
她居然灑脫的將他的心賣給別的女人,殷冠磊毫無來由地覺得陰鬱。
他不滿意她的解釋,她確定地想。然而事實經過與真相就是如此,總不能說得像得了什麼獎一般光榮吧?
「你生氣了?」孟安卓明知故問。
殷冠磊摟住她的腰身,向自己拉近,漾出一抹沒什麼笑意的笑容:「何以見得?我的心值得這麼高的價碼,該自豪不是嗎?」他嘲弄地說。
他明白他生氣是源自於她的不在乎。他不該受她的情緒所影響!
他拒絕去探究原因,但是他心知肚明那個原因是什麼。
「不要有第二次類似的情形,我說了你只屬於我。」他收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與她近在咫尺之間,近得他的氣息與她相融。
「有多少女人屬於你?」孟安卓從來沒把他的話當真過,卻可悲的只對這個霸氣而易怒的男人有了感覺。她潔白若青蔥的手指遊走在他剛毅魅人的臉上。
握住她的手環在自己肩上,他的吻如鷹隼掠奪雲雀般,侵略時而霸氣地緊緊鎖住她。
「只有你,我不允許別人分享。你是專屬於我殷冠磊一個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