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思成疾

第15頁 文 / 羽娃

    「你又說錯了,」他的表情全然無辜,只有嘴角邊的笑意隱隱洩露出對她的疼惜,「你該說的是,『你會感受到我,隨時隨地,我無法離開你。』」

    這種話她怎麼可能說得出來?她可以寫,但她不能說呀!

    她咬住下唇,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她不知道他說那些句子,究竟是因為好玩,還是真心的?

    為什麼一直到了最後一夜,她仍舊看不清他的真心?

    彷彿看穿了什麼,他將火熱的身子覆上她,緩緩開口,「我愛你。」

    這是大野狼吞吃小紅帽前的最後一句話。

    黑夜持續流逝,月光格外的清明,屋內的燈光已經暗去,只剩月亮的銀光。

    軒轅靳將高潮過後短暫暈厥的夏侯禧祺攬進懷裡,她的長髮如同無數的愛撫披散在他的胸前,漂亮的薄唇上有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為什麼上天會安排他們相遇?這是個最惡劣的玩笑,她讓他們相戀,卻不讓他們相守。

    偏偏這個小女人像是他的剋星般,他無法拒絕關於她的一切,他相信她不需要他也能解決一切難題,但他就是無法對她冷眼旁觀。

    他放開她,下了床走向房門,俊美的裸體沐浴在月光下,襯著那雙銀眼,像是張開羽翼的惡魔,邪美魅人得令人無法呼吸。

    「我雖然不是光明的天使,但只要有你的地方,哪怕是最深的地獄,我也願意與你同去。」夏侯禧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繼續念著後半段的小說句子,喚住了他的腳步。

    軒轅靳轉過身來,與她凝眸相望。

    夏侯禧祺柔軟優雅的身段毫無遮蔽地展露在月光下,像是鑲上銀色的光圈,落入幾間的精靈。

    他微微地勾起唇線,轉而漫步踱向窗邊,眺望滿天星斗。

    山上的星星特別地明亮耀眼,數量也比在平地上所能見到的更多,即使不開燈,也一樣能照亮黑夜。

    微弱的光線將兩個裸身如完美藝術品的男女籠罩在其中,在這個時刻,似乎有什麼在竄動著,靜默包圍著他們,只剩下窗外昆蟲鳴叫的聲音,以及星星的私語。

    良久,他旋身對上她等候的目光,輕淡的低語,「夏侯震是我的生父。」

    第八章

    靜謐的氣流恍如產生了巨大的波動,夏侯禧祺霎時覺得呼吸變成格外困難的一件事。

    「怎……怎麼可能?」她艱難地出聲,覺得喉間異常乾澀,「雙胞胎都不是銀眼黑髮,如果你說你和小戚表哥是兄弟那還說得過去。」小戚表哥同樣也有著惡魔般的銀色眼睛。

    「是啊,你最尊敬的夏侯先生怎麼可能會是一手建立麒麟的人?」軒轅靳優雅的笑容摻著冷酷。

    「即使是你,也不能這樣惡意中傷義父。」夏侯禧祺有點激動了。

    她不能接受嫉惡如仇的義父會是……不可能,這一定不是真的!

    「所以我不能帶你走,是嗎?」軒轅靳像是變了個人,隱藏得很深的邪惡在此時展露無遺,「你還是以夏侯震為依歸,無法接受我的世界,對嗎?」

    他也相信她不會,若是她會,她就不是夏侯禧祺了,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深深著迷。

    「我……」他說什麼?夏侯禧祺發現,他即使是現在這副高雅冷邪的神情,也一樣充滿迷人的脅迫。

    「真可惜,原本我希望能把你帶走,因為我愛你。」他清淡的口吻像是在述說旁人的事。

    「那是不可能的。」她無法走向黑暗,愛情並沒有混淆她的選擇,她不是個任人牽著鼻子走的女人,分辨是非的能力她還是有的。

    她愛他,也希望能留在他的身邊,但是那並不代表她就會認同他的所作所為,以及他的價值觀。

    「就因為愛你,所以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愛情並沒有偉大到能消除你我之間的隔閡,我無法認同你的世界,正如你不能認同我一樣。」

    「我不懂,到底是為什麼?」這或許是最後一次,軒轅靳允許她進入他的內心,等到日出後,這一切的溫柔纏綿也會跟著黑夜消逝而離去。

    「我和戚一樣遺傳母系。」他忽然開回。

    「所以你母親是法國人?」這可是一大情報!不對,她的職業病不該選在此時發作。

    軒轅靳轉身看著窗外的明月,語氣依舊淡漠,「她和夏侯震曾有過鴛盟,所以才會有我,不過,夏侯震為了他的事業,選擇和雙胞胎的母親結婚。」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誰謂茶苦?其甘如薺。宴爾新昏,如兄如弟。不我能情,反以我為信誰。既阻我德,賈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爾顛覆;既生既育,比予於毒。

    「我不相信。」夏侯禧祺喃喃地道,忽然想起詩經裡的一首詩,說到和丈夫同甘共苦的妻子在陪丈夫度過那段艱苦的日子後,居然被丈夫狠心拋棄。

    但是,她最尊敬的義父怎麼可能也會如此。

    「你可以不必相信。」軒轅靳溫和的語氣裡完全沒有一絲感情。「正義就是完全的嗎?一個自稱要打擊犯罪的男人竟一手建立他要打擊的犯罪集團,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嗎?有什麼會是絕對的公義?既然如此,我選擇天堂或是地獄又有何差別?」

    在知道夏侯震建立了焰十三盟後,麒麟王也成立了麒麟,為的就是與他抗衡,要成為他們的敵手,成為他們的肉中刺,夜間的惡夢。

    不是恨,而是不甘,不願自己就這樣被遺忘,成為沒有意義的過往。

    這是身為女性的麒麟王最大的悲哀,寧可選擇被對方憎恨,也比被遺忘要好,至少有恨代表她存在。

    「我相信這之中一定有誤會。」

    「或許,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他從不知道我的存在,往後也沒有必要知道。」軒轅靳看著她,「即使如此,你還是選擇他而不是我?」

    夏侯禧祺虛弱地搖著頭,腦中一片混亂。她該相信誰?又該相信什麼?長久以來一直堅持的信念像是出現了一道裂縫,她根本無法思考。

    原本她是想感化他的思想,試圖讓他走向她所處的世界,但是她反而被他混亂了她一直相信的真理,開始在堅信與懷疑中搖擺。

    「我們終究要成為敵人。」他俊美的微笑中分不清是否帶著一絲悲哀,「那麼,你的命是我的,這是你親口答應,你還記得吧!」

    夏侯禧祺點點頭,很想說些什麼,但喉間卻像是梗著硬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清楚的知道,這是訣別。

    下回再見面,他們就是敵人,而他要取走她的性命!

    他真的愛她嗎?她居然有些不確定了,他說得是那麼輕淡,那麼冷漠,那麼滿不在乎。

    軒轅靳將一把精巧的匕首放進她手裡,「而我,只願死在你手裡。」

    有溫熱的液體在眼眶裡聚集,她覺得那把匕首恍若灌了千斤重的水泥般,她根本提不起來。

    「『別哭。』」他將她擁進懷裡,「『你的眼淚會使我心碎。』」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活用」她的故事。

    有一瞬間,她好希望這個懷抱能成為她永生的依歸,好想拋下所有跟隨他,但她如何能夠?

    夏侯禧祺推開他,揚起手中的匕首往發問削去,烏黑的青絲頓時散落一地,像是被拆卸的羽翼。

    她彎身拾起其中一束髮絲,遞到他手中,輕聲低吟,「若是只有今晚,我還能留在你的懷裡,那麼,請仔細看著我,把我刻在你心裡。」

    有一絲火光在他眼中燃燒著,但是只有一瞬間,他又戴上高深莫測的面具。

    軒轅靳將她摟進懷裡,吻著她的唇瓣,但那吻卻是冰涼的,他已經把內心封起,不再讓人窺見。

    淺淺細吻很快地成為燎原大火,只有在激情中,他們可以暫時遺忘彼此的敵對,只單純地成為彼此相愛的戀人。

    只是黎明依舊會來臨,即使此刻他們的身體如此的緊密相近,但他們之間卻有著無形的牆,將他們的心隔絕開來。

    「祺!你終於回來了。」侯孟極謝天謝地的表情絲毫不誇張。

    「唷,這麼想我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可是連一秒鐘也沒想過你。」夏侯禧祺虛偽得不能再虛偽地笑著,表現得和往常沒有兩樣。

    「祺,你的長髮呢?」涓第一個發現她的改變。

    「新造型,好看嗎?」夏侯禧祺轉了個圈圈,原本及臀的長髮如今變成短短的小丸子頭。剪去了向來有掩蔽作用的長髮,僅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緊身牛仔褲的她,輕易地就將修長姣好的身材勾勒出來。

    「像豬哥亮。」走出專用辦公室的楚御惡毒的批評著,「夏侯先生正想找你,軍尊也在裡面。」

    「反正除了涓以外的女人,在你眼裡就全成了垃圾,這點我真的、真的很感動。」夏侯禧祺刻意拖長語音,果然看見楚御變臉。

    「祺,你居然說了!」侯孟極的訝異虛假得令楚御想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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