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喬翎
猝然一隻大手像安撫傷心的人兒般,輕輕地落在她的肩上。
「阿布達!」瑤琴抬起淚眼凝望他。
「你又哭了?」他心疼地道。「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呢?」
「他畢竟曾是我的夫婿啊!」
「但他的心已在別人身上,你再眷戀也無濟於事,想開點才比較重要。」
踏上突厥土地的那一刻,瑤琴就認命了,她不敢奢望今後能為自己而活,女人的命運一向不都是被男人操控?何況她的宗室親人已無一倖免,她是個沒有娘家靠山的孤女,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要報仇……」她露出恨意的眼神,恨恨的說出內心的憤恨。
「想找伊利罕報仇?」阿布達嚇呆了,一向溫柔可親的人,也有強悍的一面。
「不,我要找隋皇帝楊堅報仇。」瑤琴方纔的戾氣沒有了,轉而柔聲解釋。
「為什麼?」他一臉茫然,摸不著頭緒。
「因為他殺光我的親人,此仇不共戴天!」
「我好像沒聽你說過這件事。」
「我一直沒機會對你說。」她頓了一會兒,轉而對他懇求:「我需要你的幫忙,阿布達,你願意幫我嗎?」
阿布達沉吟一會,隨即慨然應允:「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只是……」
「只是什麼?」瑤琴緊張地問。
「我已經沒有兵權了,要幫你會比較困難,不過我一定會想辦法的。」阿布達思索一會兒,忽然興奮地道:「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
「哦,是誰?」
「公孫謹。」
「他可靠嗎?」她曾聽伊利罕說此人智勇雙全,但極有心機,他怎麼可能幫他們去打大隋?
「公孫謹為人正直、誠懇,聽說他和幾個小可汗的關係不錯,相信有他們的幫忙,要挫挫隋皇帝的銳氣不是難事,肯定教他們隋軍傷亡慘重!」阿布達滿懷信心地道:「等事情完成,我帶你一起離開突厥,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他仍殷切盼望。
「若是能幫我報仇,今生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只是我只能以兄長的情分對待你。」
「我會等待,等你願意敞開心胸,真正接納我的那天。」
「阿布達,謝謝你對我這麼好。」她實在太感動他的癡傻了。「對了,你為何這麼信賴公孫謹呢?」
「近日我們經常往來聊天,他對我說雖然他來自中原,卻喜歡我們突厥人的豪邁直爽,在他留下來教騎射之術的這段時日,他已和突厥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你真的瞭解他嗎?」瑤琴還是不太放心,究竟她該相信伊利罕還是阿布達?
「如今也只有孤注一擲了,不然你說還有誰可以幫得了我們?」
「嗯。」她只能認同阿布達的想法,先令大隋重挫,然後再離開伊利罕的土地,過著平靜的下半輩子。
第8章()
阿布達撤去突利捨的官銜後反倒自由自在,沒有公事牽絆,他更有時間往瑤琴的住處走動。尤其近日為了密商攻隋的事,他更是走得勤了。
這一天,他剛從瑤琴的住處回去,有一雙凌厲的黑眸正燃燒著火焰,直勾勾地鎖住他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不見,那雙利眸才稍為收歛些。
伊利罕一踏進帳內,竟有一種莫名的傷感。明知此刻不宜來找她,偏偏又隱忍不住,想來看看她好不好?他這樣對她,心裡明白她哪會好?可是一股強烈的不忍之心引領著他來這裡。他只要看她一眼就好。
已是夜涼露重,阿布達回去後,瑤琴早已寬衣準備就寢。想到阿布達的熱心幫忙,她終於可以復仇了,多日陰暗的心情露出一道曙光,她不再意志消沉,不再沉浸於悲慼的情殤中。
想著想著,正昏昏欲睡時,忽然感覺身旁有個龐然大物靠近,她猛然一驚,下意識的坐起身來。黑暗中,她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只是驚叫一聲:「你是誰?」
男子保持沉默故意不答。
「你再不說,我可要叫人啦!」她發出警告。
他沒有讓她有叫喊的機會,馬上猿臂一伸就將她納入懷中,貪婪地吸吮那兩片芳香柔唇。
「你……」瑤琴駭極了。這人到底是誰?竟敢這麼大膽地對她輕薄。為了保護自己,她顧不了許多,立即反咬那人的嘴唇,然後使出粉拳捶打他。
「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伊利罕伸手抹去嘴唇的血漬,不悅地開口。
「是你!」她萬萬沒想到會是他,但一想到他已休了她,她內心的悲哀又湧上來。既然不想要她,為何還要來招惹她?「請可汗自重,你走錯地方了。」她冷冷地發出逐客令。
「你趕我走?」伊利罕像是個無辜的小孩,不解地望著她。
「是的,因為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麼我該去哪裡?」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雖然你已沒有可賀敦的地位,但你仍然是我的女人,誰都不許跟你在一起。」他霸道地宣示他的所有權。
「你好自私啊!可別逼人太甚。」為了自己的尊嚴,她要挺身和他對抗。
「沒有人敢挑釁我,只有你。」
「有些人專門為虎作倀,巴結你都來不及了,怎敢違抗?可惜我不懂得諂媚阿諛,你找錯對象了。」
「你……」數日不見,她完全變了一個人,她在怪他廢了她而懷恨在心嗎?
「總有一天你會瞭解,為什麼我會這麼做。」
「我不需要瞭解,也不想瞭解!」她無所謂地道。
「為什麼這麼冷淡?」伊利罕快受不了她的態度,一向都是別人在看他的臉色,如今他卻得看她的臉色。
「因為你我之間已無任何關係,希望你尊重別人,也尊重自己。」
「我明白了,其實是你心中另有別人,你早已迫不及待的想投入別人的懷抱!」他知道她最近和阿布達走得近,他心裡極不是滋味。
「這不關你的事!」
「這是我的事。」
「你厚顏無恥!」
「隨你怎麼說。」
「你……」她氣得不知要如何開口了,什麼時候他竟變得這麼死皮賴臉的。
「今晚我要你陪,要是讓我滿意高興,也許你又可以恢復可賀敦的地位。」
「抱歉,我已經不希罕了,你高興封誰就封誰吧!」
「你越不希罕,我越對你有興趣。」
「請你馬上離開!」她生怕自己心軟,又再度為他沉淪,她真的不願再受傷了。有情總被無情傷,何必自找麻煩讓自己痛苦。
「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回。」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又想欺負她?
「沒有你的這些日子,真難熬啊!」他眼神一黯,洩露心底的一些秘密。
「你已經有了安陽公主,就放了我吧!」瑤琴明白他的心思,可她無法忍受無愛的情慾。
「是你先背叛我的,我不過是如法炮製,這樣我們之間才算扯平。」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那是遭人設計的,你到底要怎樣才能相信?」她氣自己為什麼還怕他曲解,他都休了她了!在他面前,她總是處於劣勢。
「我們之間算扯平了,今夜好好陪我。」話完,他趨前欲解開她單薄的衣衫。
「住手!」瑤琴決定反抗到底,保持最後一點尊嚴。她不是他的玩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沒資格碰我!」
伊利罕因她的冷漠態度愣住了。她變了,這不像他原來的妻子。是他傷了她的心,他還能要求她心甘情願嗎?但是他仍然不能放低姿態,否則將會露出破綻,再怎麼說他是個可汗,即使他現在已不是她的丈夫。
「怎麼?不是我的妻子,我就不能動你嗎?」
「是的,你我之間已毫無瓜葛。」她有意撇清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休想!」他不甘示弱地回道:「只要曾經是我的女人,就永遠也別想逃離我的手掌心,永遠也別想再擁有別的男人!」
「你是惡魔!」瑤琴情緒激昂地道。既然不再愛她,為什麼不放她自由,他是存心折磨她嗎?
「不管你當我是什麼我都無所謂,我想做什麼誰都不許抗拒,尤其是你。」他強勢的宣告他的所有權。
聞言,她臉色益發蒼白了,他一定是她的剋星,這輩子注定來和她牽扯不清。難道看著她痛苦、傷心,他會快樂嗎?
「請你放了我。」她已沒有心力和他周旋,只好放柔語氣請他高抬貴手。
每當面對她的無助和脆弱,他的心就莫名的悸動,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心軟,不能表現出他在乎她,否則計劃將功虧一簣。
他不管她的反抗,今晚就想要她,數日來的煎熬,他需要安慰。
此刻瑤琴如千年的寒冰,不再言語,她只能以冷漠來抗議他的暴行,拒絕被他點燃慾火,她必須努力壓抑,不給他任何反應。
瑤琴如此冰冷的反應,讓他氣惱;可當他迎上那張清麗的容顏,他忽然心軟了。他不能再強迫她了,他已經傷了她的心,如今又要來蹂躪她的身體。頓時他發現自己的殘忍,就算以後她明白了一切,她還會諒解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