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喬楚

    更令她氣忿的是，動不動眼前的每一物均幻化成那張害她好幾天不級成眠的罪魁禍首的面孔。

    可惡！可惡！」

    她又氣得直想掉淚。

    「二姐！」葉雨叫著她。

    「什麼事？」她假裝在看報。

    葉雨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好強的姐姐，到底還要偽裝到什麼時候？

    看她連報紙都拿反了，都還不自覺呢！

    「我去買便當了，你要吃什麼口味的？我替你帶。」

    「我不餓！」大概這幾天氣過頭了，她的孕吐竟消失了，但是胃口卻變得更差。

    可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仍要葉雨為她帶瓶鮮奶。

    「你一個人看店可以嗎？」葉雨突然不放心，平時店裡絕不會讓葉晴一個人看，尤其今天湯維碩還沒來取花，她怕到時候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放心吧！我不會少拿那個混球一毛錢的。」看到那束開得燦爛的紫玫瑰，她胸口如壓了塊大石頭般沉甸甸的。

    「我看我還是晚一點去買好了。」

    「去吧！怎麼跟個小老太婆似的！」

    什麼人最大？孕婦最大了，而且不能讓孕婦生氣。

    葉雨當然懂這個道理，只好乖乖地出門去。

    店裡只剩下葉晴，她突然好怕面對孤獨，所以她打開了音響。

    悠揚的歌曲緩緩流洩在花店的四周。

    日夜輾轉

    思念成網

    愛成枷鎖

    我的心無處可逃

    情被緊緊鎖

    為什麼我的領悟

    總太遲

    愛成空

    心不在

    是我的選擇

    一切痛苦

    只有自己承受

    一陣陣酸楚湧上來，淚水早已迷濛葉晴的視線。

    她不知道這首歌的作詞者是誰，但是歌詞卻是她此時最佳的心情寫照。

    「鈴鈴！」

    大門的風鈴聲響起，有客人上門。

    她連忙吸了口氣，讓自己恢復正常些。

    「歡迎光——」那個『臨』字卡在她喉頭出不來，因為來的客人正是湯維碩。

    更可惡的是他身邊還依偎著一個高挑、亮麗的女孩子。

    也許以前的葉晴絕不會被比下去，但現在，她瞭解自己因過度的消瘦，跟眼前的女孩一比，她就像一朵失去好好照料、沒有生氣的花，令她自慚形穢。

    「親愛的，我的花呢？」女孩的嗲聲令葉晴感到反胃。

    不用想，這個女孩一定是傳聞中的女主角。

    「秀，我來拿我訂的花。」

    秀！呵，他的口氣可真陌生得得可以。

    葉晴和一種惡狠狠的眼光瞪視著湯維碩，幾乎令湯維碩冷汗直冒。

    他真的會被佟磊和陸皓兩人給害死。

    「你的花在這兒！」她幾乎是很用力地將花束打在他身上。

    「喂，秀，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啊！」湯維碩身邊的女孩看不過去。

    唷！心疼了，葉晴更加火冒三丈。

    「我就是這麼沒禮貌，不然你想怎樣？」

    誰知那女孩對她的挑釁一點也不在意，反而關心起湯維碩。

    「親愛的，你有沒有怎樣？」

    湯維碩頭皮發麻了，這種艷福他快消受不起。

    他根本不知道佟磊和陸皓上哪裡找來這樣一個唱作俱佳、演技一流的女人。

    「死不了人的，你沒聽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葉晴一臉的鄙夷。

    湯維碩簡直快要演不下去，誰知身邊的女孩大有欲罷不能、演上癮似的。

    「喂，秀，你怎麼用這態度做生意啊？」

    「我用什麼態度做生意是我的自由！你看不慣就滾啊！」她話是對著女孩說，但眼睛卻是死瞪著湯維碩。

    不能功虧一簣，且葉晴此刻的反應，令湯維碩猶如打了一劑強心針。

    瞎了眼的人都聞得到她在吃醋。

    「算了！」他對著身邊的女孩子說：「別生氣，氣壞你的身子我可會心疼的。」

    「討厭！」女孩笑顏如花，偎得更近了。

    葉睛就像一顆要爆發的炸彈。

    「二位，請自重！」她恨不能拿把刀將他們劈開來。

    「我和我的男朋友說話，干你何事？」女孩子不甘示弱地。

    「他是你的男朋友？」她提高音量冷笑道：「那又怎樣？他還是我肚子裡孩子的爸爸呢！」

    她終於承認了。

    湯維碩就要高興地大叫起來。

    「隨便說說，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的。」女孩和她槓上了似的。

    「不信你問他啊！」

    女孩嬌嗔地道：「親愛的，你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他當然不能太快承認。

    見到湯維碩不敢回答的樣子，力氣一點一滴在消失，甚至覺得渾身發冷。

    「親愛的！我們走吧！你忘了你要帶我去吃法國菜的嗎？」女孩帶著如夢中般的勝利笑容看向葉晴。「秀，這花多少錢？」

    「不賣！」她伸手搶回湯維碩手上的花束，卻不經意地碰到他的手。

    「COCO，你的手怎麼這麼冰？」他趁勢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還微微發抖著，不禁心驚膽戰。

    「這位先生——」她稱他『這位先生』。「請你放手，你不怕你的女朋友吃醋嗎？」

    「COCO……」

    「請你放手！」她怎麼覺得連呼吸都會痛，而且這種痛一直在往下蔓延……

    「COCO，你聽我說……」

    「我們已無話可說！」她渾身氣得發抖，而且痛的感覺竟然聚結在她的腹部。

    「親愛的，你別理這個女人，我們走了！」女孩說。

    「請放手！」她覺得愈來愈冷，為什麼額頭會冒出汗？

    湯維碩似乎察覺了她的異狀。

    「COCO，你……」

    「請放手！」她伸出沒被握住的手用力推開他，豈知卻推他不動，於是她就加重力道。

    「COCO！」湯維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怎麼這麼野蠻啊！」女孩竟伸手揮開葉晴的手。

    天啊！湯維碩簡直要對這個女孩大叫閉嘴，這節骨上她還湊什麼熱鬧！

    突然，葉晴雙手抱住自己的小腹，彎下腰來。

    湯維碩被她的模樣給嚇壞了。

    「COCO，你怎麼了？」

    「我的肚子……痛——」

    沒有多想，湯維碩攔腰將她抱了起來，奔向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子。

    「你的女朋友……」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糊塗！糊塗！」

    陳慈指著病房排排站的三個男人，要不是礙於在醫院，她真會破口大罵！

    三個被罵的男人面面相覷。

    「明知道孕婦不能受刺激，你們竟然還給我搞這種把戲！」

    「媽，您別怪佟磊和陸皓，要怪就怪我。」

    「當然要怪你，我的寶貝孫子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看你怎麼賠我！」

    一旁的葉雪和葉雨也替湯維碩求情。

    「伯母，別生氣了。」

    「對，湯大哥他也很難過了。」

    「哼！」

    一見到醫生走出來，一夥人全蜂擁上去。

    「醫生，她要不要緊？」

    「動了胎氣，情況已無大礙，不過切記，別再讓她情緒過於激動，孕婦一定不可以受太大的刺激。」

    陳慈馬上投給他們一記「看吧！我說對了。」的眼神。

    「我們可以進去看她了嗎？」

    「可以，不過她特別交代，誰都願意見，獨獨不願見一個叫湯維碩的人。」

    「活該！」除了陳慈悻悻然之外，每個人幾乎都投以同情的眼光。

    就這樣，湯維碩被列入黑名單。

    「二姐，湯大哥好可憐喔！」

    已經是第三天了，湯維碩仍然被拒絕在病房外。

    不管誰的求情，葉睛就是不為所動。

    佟磊和陸皓也為了表示懺悔，幾乎是天天陪著他站崗。

    「小晴，你就讓他進來看看你吧！」葉雪也加入勸撫的行列。

    「我累了，我想睡覺。」葉晴躺了下來，將被單拉至頭頂。

    葉雪和葉雨互望一眼，無可奈何地走出病房。

    「怎樣？」佟磊和陸皓問。

    二姐妹歎了口氣，搖搖頭。

    湯維碩眼中儘是黯然神色，頹坐在椅子上。

    「法官判刑都有上訴的機會，為什麼葉晴就不能原諒小湯？」陸皓打抱不平。

    「算了！」他苦笑。

    「喂，你不是要放棄吧？」佟磊問。

    「放心，我不會放棄，我只會用我的真心真意來感動她，我相信她不會冷血到一輩子都不肯見我的地步。」

    「對，對，我支持你。」四人同聲。

    「你們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四個人互望一眼，相偕離去。

    留下他一個人守候在病房外。

    萬籟俱寂。

    葉晴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儘管她心中吶喊想要強迫自己入睡，混亂的思緒卻是一逕與她反抗到底。

    翻身找了個再舒適不過的姿勢，葉晴緊閉上眼、放鬆自己，努力想要進入睡眠狀態——

    數分鐘過去，她還是沒有睡著。

    腦海中卻是不斷浮現出湯維碩那張極俊俏、極好看的男性臉龐。

    她連忙睜開眼睛，驅走那張縈繞腦海的臉龐。

    煩！煩！煩死了！

    她知道他一定還在門外站崗。

    據葉雨的形容，湯維碩變得好憔悴、頹喪。

    她不知道是不是葉雨為了博取她的同情而誇大其詞。

    管他呢！

    她才不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他，縱使他的傳聞始終是不存在的，但她就是無法原諒他。

    扭開了床頭的小型收音機，讓電台流洩出來的音樂平穩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緒。

    剛好這個時段是個現場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