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雨秋
只有在懷秋的面前,她才會展現不同的面貌,是慈母、是玩伴,是全然的開懷,不帶任何的戒備,也唯有在她與兒子相處的時候,她才能算是一個真正完整的人。
范振邦遲疑了一會,「雨秋……你還忘不了他嗎?」
她停下步伐,卻始終背對著他。
「我心中已沒有這人的存在。」
「是嗎?」范振邦沒繼續追問,可是從他的語氣中,似乎能聽出些許的苦澀。他清楚知道,駱雨秋從未忘記過那個曾在她青春歲月中烙下一抹深刻印痕的男人。
「很晚了,你該回去……」
「他回國了。」他深吸口氣,平穩的說。
乍聽之下,她細緻的臉龐掠過一抹震驚,但,只僅於那麼一瞬間,隨即她又換上冷漠的表情,冷漠就如同她的保護色般。
「他的一切已與我無關,無論他今天是否人在台灣,都不可能再干擾我的生活,請你以後別再提起他,尤其是在懷秋的面前。」
「既然他已與你無關,為何每當我提起他時,你總是避而不談呢?雨秋,你要何時才能走出他帶給你的陰霾?」范振邦走到她面前質問著。從一個朋友的角度看來,或許他是顯得過分激動了。
駱雨秋語調依舊冷淡,「我說了他已經與我無關,他也不可能再帶給我任何的陰霾,我不願提起他,是因為我不想去談論一個和我無關緊要的人。」
對於這番話的真實性,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吧!范振邦搖著頭想著。
「真正無關嗎?你忘了懷秋是他的兒子,或許你能欺騙自己心中已沒這個人的存在,可是你卻無法抹殺掉懷秋是他兒子的事實。雨秋,你為什麼不能坦然的面對?你應該知道,唯有你坦然的面對,才能從中掙脫出來。」
面對他的玩弄,她早就面對、早就接受了……只不過,有沒有掙脫出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很清楚自己整日埋首工作除是為了懷秋外,不可否認的還有另一項因素:她想讓自己借由身體的疲累不堪,而無法再有多餘的心力去想起他。
事實證明她確實做到了,只是夜闌人靜時,他還是會悄悄地爬上她的心頭,啃噬著她的靈魂……
「媽咪……媽咪……」駱懷秋一手抓著機器人,一手揉著眼睛,步伐蹣跚的從房間走出。
望見兒子滿臉淚痕的哭喊著,駱雨秋沒能繼續想下去。
她快步跑到懷秋身旁,將他胖胖的身子抱起坐在沙發中,輕輕地搖晃。
「怎麼啦?寶貝,是不是作惡夢了?」抽起桌燈旁的面紙,她輕拭兒子小臉上佈滿的淚水及鼻水。
「媽咪壞壞……我……我一直喊你……你都……不理我……一直走……」懷秋抽抽噎噎的控訴著。
「小傻瓜,那是做夢啊!你看,媽咪現在不就在你面前,一步也沒離開。」
「那你……永遠都……都不能離開懷秋喔!」他抬起稚氣的臉龐,淚眼汪汪的扁著小嘴。
她露出微笑,伸出食指點上他小巧的鼻頭,「媽咪怎麼捨得離開你呢?小懷秋是媽咪的寶貝啊!」
懷秋伸出胖胖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頸子。對他而言,母親是專屬他一人的,沒人能同他一般霸著她。
「媽咪也是懷秋的寶貝,不管懷秋到哪去,都要帶著媽咪一塊,所以媽咪也要跟懷秋一樣喔。」他模仿駱雨秋方纔的語氣,一雙小手順著她的長髮滑下,像極了個小大人在哄孩子。
看見兒子的窩心,駱雨秋心中泛起一陣暖意。這或許是老天賜予她最珍貴的禮物吧!雖說至今為止她的人生都走得有些顛簸,但有個如此貼心的兒子,她又有什麼好埋怨的呢?
「媽咪,為什麼電視上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懷秋卻沒有?」他睜大水汪汪的雙眼望著她。
這當然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駱雨秋知道他對從未見過面的父親會感到好奇,她也知道總有那麼一天,必須告訴他有關他父親的一切,但不是現在,除了他年紀還太小外,另一方面是她還沒準備好該如何啟口。
她常如此告訴自己:會的,會有那麼一天的,但不是現在。
「媽咪,我是不是私生子?」見母親不語,懷秋拉起她的手繼續問道。
聞言,駱雨秋不禁一愣,私生子?懷秋從哪聽來這話?她一臉錯愕的望向范振邦,由他的表情看來,他詫異的程度並不比她少。
「寶貝,是誰告訴你這話的!」
「大毛啊!」
「常來家裡玩的大毛?」她想起來了,那孩子是懷秋幼稚園的朋友,或許是因為他倆都沒有父親的關係,所以懷秋和他才特別玩得來。
「大毛說他也沒看過他爸爸,每次他問他媽咪爸爸時,他媽咪都會很生氣的大聲吼他,說他是私生子,所以才沒有爸爸。媽咪,我是不是也是私生子啊?」
「當然不是。」駱雨秋想都沒想,直覺的回答他。
「那我的爸爸呢?他在哪裡?什麼時候來看懷秋?為什麼我都沒看過他?」他一古腦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他根本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即使知道,恐怕也不以為意吧!駱雨秋在心中想著,沒能說得出口,畢竟對現在的他來說,要他理解未免殘酷了點。
見母親久久不語,懷秋咬著嘴唇,大大的眼眶內蓄滿淚水,一副欲放聲大哭的模樣。「媽咪,是不是……是不是爸爸不喜歡我,所以不要我了?」
「哇!懷秋你看,是動物園的林旺爺爺!」正當她被兒子的問題問得不知該如何啟口回答時,范振邦連忙打開電視轉移他的注意力。
如他所預期,懷秋果然轉向電視,一雙眼睛骨碌碌地盯著螢光幕瞧,完全忘了要爸爸的事情。
駱雨秋不禁鬆了口氣,朝范振邦投以一抹感謝的眼神。若不是他,自己還更不知該如何化解懷秋那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因為這小傢伙的淚水是出了名的「不哭則己,一哭驚人」啊!
「懷秋,想不想去動物園看看林旺爺爺究竟有多大?」看見懷秋對動物園的動物極有興趣,范振邦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想!」只要有好玩的,不管上哪,他都很興奮。
「好!只要你媽咪同意,范叔叔明天就帶你去動物園玩。」他朝懷秋眨著眼,示意要他向母親撒嬌。
懷秋收到訊號後,立刻往母親身上黏了去。「媽咪,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看著懷中的耍賴鬼,駱雨秋不禁失笑。這小傢伙每次都知道該如何施展賴皮黏人的本事。
仔細想想,她也確實有好一段時間,沒帶這小鬼到郊外踏青了。
「你得答應媽咪,不准走到一半就撒嬌要范叔叔抱喔!」她事先約法三章。
懷秋舉起小手,「嗯!我一定不會撒嬌要范叔叔抱。」不撒嬌,耍點小賴皮應該可以吧!
「那——」她故意拉長語調,一會後才開口,「好吧!」
偌大的房間裡傳出一陣陣女子嬌喘的呻吟聲。
空氣中瀰漫著性愛激情的氣息,濃濃的情慾像是條火蛇,緊緊纏繞著床上赤裸的男女,像是要將他們吞噬般。
邵仲樞不斷抽動下半身,盡可能的將自己的需求得以發洩,對於身下女伴的感受完全默視不顧。
「仲樞……輕點……」葉莉娜弓起身子承受一波波的浪潮。
他充耳不聞,一徑往她體內衝刺著,直到宣洩了體內的慾火,才從她身上翻滾至一旁,躺進柔軟的羽絨枕頭裡。
葉莉娜偎進他健碩的胸膛,滿足地發出一聲輕歎。
「你結婚那天,我能去觀禮嗎?」
「你來幹麼?想掀起事端,給我鬧笑話?」邵仲樞低沉的嗓音透露出些許的不悅,他向來不喜歡女人干擾他的事。「怎麼?怕你的新娘不高興?想不到你還是個『新好男人』呢,這麼快就加入PTT俱樂部當上會長。」她發出柔媚的嬌笑聲,雙手在他健碩的胸膛上來回游移著。
他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睇著葉莉娜未上脂粉的臉蛋。「對女人來說,我並非是個好男人,還有,注意你的用詞和語氣。」
跟他在一起並非兩、三個月,對於他的脾氣,她自然也摸得著七、八分,除了不喜歡女人過問他的事外,他背部那一道長長的傷疤也是個不讓人觸碰的禁忌。
此刻,雖說他沒將不悅表現在臉上,但她知道這句話的背後帶有警告的意味。
「你生氣啦?」她將雪白豐滿的胸脯擠向他,以柔媚的嗓音問。
「你說呢?」邵仲樞很自然的反問,語氣中流露出的寵溺與柔情錯綜交雜,是她從未聽聞過的溫柔語調。
話一出口,感到吃驚的不止葉莉娜,連他也被自己的話震懾住。
有多久他記不得了,只知道曾有個他愛過的女子,常提出一堆問題問他,而他總是喜歡用不明確的方式捉弄性的反問她,「你說呢?」
僅管他已多年不曾說過這話,但不知怎麼的,今天這話又再度從他口中說出。或許是曾那麼熟悉吧!所以才會在毫無自覺的情況下如此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