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他既然不想見我,你把我騙進來做什麼?不怕他回來見到我會生氣嗎?」她早該知道佐木君不可能想見她,卻傻傻的走進來,天知道她究竟哪條神經接錯了,才會上大町櫻子的當。
「我騙你進來?我有嗎?你也未免太自抬身價了。」
「是嗎?如果是這樣,那我走了。」黎曖扶著牆面起身,才要邁開步子,一條鞭子凌空而來飛上了她的身,浴火般的疼痛剎那間蔓延開來,讓黎曖忍受不住而再次倒下,「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我可是聽從社長的命令,他恨死你了,巴不得把你給處死呢。」大町櫻子呵呵大笑起來,手一揚便在黎曖身上又補了一鞭。
「啊!」黎曖本就虛弱的身子終於不支的沿著牆面滑下,一雙嫩白的手被鞭出一道血痕。
「怎麼樣?你不是賤得可以隨便跟男人上床嗎?一定很喜歡這個吧?男人不能滿足你的,讓我來滿足你。」說著,大町櫻子像瘋了似的揮起手中的長鞭,一鞭接一鞭的抽在黎曖身上。
黎曖吃痛的咬著唇,用雙手死命護著臉,偏偏大町櫻子的鞭子老是要往她的臉上抽,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已經讓她原本白皙雪嫩的手鞭痕纍纍……
「住手……」黎曖呻吟一聲,一雙貝齒早把雙唇給咬破,「佐木君他不會叫你這麼做的,你私底下對我動用私刑,就不怕他懲罰你?」
「他不會的,你忘了上一回的事嗎?對我,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我殺了你,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
「那你為什麼不乾脆一槍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
「你可以試試。」黎曖虛弱而狼狽的瞅著她,臉上卻依然掛著淺笑。
大町櫻子從懷中掏出槍,隨即上了膛抵住她腦門,「你當真不怕死?」
「反正我死了有你陪葬,也不太寂寞。」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為什麼會陪葬?」
「因為佐木君愛我,你殺了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胡說!他根本不愛任何女人!更不會為了一個在妓館長大的女人殺了我這個四國地方堂主的女兒。」大町櫻子氣得顫抖著手。
「是嗎?」黎曖眼角幽幽地飄向門邊,虛弱的扯了扯嘴角,閉上眸子,「那你動手吧,我等著。」
「好,我現在就殺了你。」就在大町櫻子欲扣下扳機的那一剎那,一顆子彈飛快的掠過大町櫻子,將她手上的槍打落,對方出手之快讓她傻了眼,猛地回頭,對上的竟是佐木君那雙陰鷙冰寒的眼,她的心倏地一沉,像掉進了無盡深淵,「佐木……」
「你太令我失望了,櫻子。」
大町櫻子不肯認錯,「我只是替你教訓教訓她罷了,這是大家一致同意的結果,她是個禍水,殺了她才能永除後患。」
「如果你不滾,我會讓人請你出去。」
「不!我不走!你說過要娶我的,你不能這樣把我撇下!」大町櫻子奔了過去,緊緊的將他擁著。
「我不喜歡我的女人背著我做我不喜歡的事。」佐木君沒有推開她,目光卻投向角落裡緊緊瞅著他的黎曖。
那眸子裡似乎在訴說著深沉的痛,也訴說著深濃的情感……
「不會了,我不會再這麼做了,我保證……」大町櫻子深情款款的仰起臉,卻看見佐木君的目光裡沒有她,隨著他的目光望去,黎曖那張美麗的淒冷容顏落入了眼簾。
「張九!」佐木君喚守在門外的張九。
「少爺。」張九進門恭身領命。
「送櫻子小姐離開。」
「是的,少爺。」
「不!我不走!」大町櫻子不斷搖著頭,幾近歇斯底里的朝他吼著,「你為了她趕我走?我不服!教訓她是大家的意思,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上野和張九,他們都贊成我這麼做的!你問啊!」
張九因大町櫻子的控訴而低垂下頭,看都不敢看佐木君一眼。
「有這回事?」佐木君銳利的眸子掃向張九,心上早已明白幾分。
「少爺……」
佐木君歎了口氣,將大町櫻子的手撥開,朝張九道:「送櫻子回去吧。」
「你還是要送我走?我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不能隨隨便便趕我走!」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會為了微不足道的女人而把她趕走,再怎麼說她的父親是幫內數一數二的大老,他怎麼可以玩玩她就算了?
「你要留下來跟奈司作伴我也不反對。」
「什麼?你……」
「你自己選擇。」佐木君說著朝角落的黎曖走去,蹲下身,他的目光緊緊的鎖住她。
「你不必這麼做的。」黎曖幽幽地道。
「我這麼做不是因為你。」
「我知道。」黎曖柔柔一笑,「你只是不喜歡人家自作主張。」
「你回來做什麼?」
「看你啊。」
「我有什麼好看的?」他還是與她帶笑的目光糾纏著,表情似笑非笑,一一掃視過她身上的鞭痕,他眸子裡的幽深更濃,像是被人用刀刻劃上什麼。
他心疼她?憐惜她嗎?
她的心難以自抑的波動著,不輕易落下的淚就這麼從眼角滑下,一顆接一顆晶瑩的水珠像夜裡最璀璨的寶石……
第七章
佐木君將黎曖輕輕地放在床上,修長指尖溫柔的滑上她的領口,將她上衣的鈕扣一顆顆解開露出她雪白的肌膚,上頭觸目驚心的鞭痕與那日她為他擋下子彈的傷口正汩汩流著血,像是提醒著他的無情與冷酷,嘲弄著他此刻對她那永無止境的心疼與憐惜。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內將她從大町櫻子手上解救出來,她怨他、恨他嗎?當她閉上眸子叫大町櫻子開槍殺了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已為她那公然對他的挑釁激越不已。
她成功了,她用自己的生死存活來挑釁他的心,也在那一刻讓他明白她的生死之於他的份量有多重,就算他不想承認,厭惡自己竟然讓她眼中的幽怨與深情給牽動也無以為濟。
該做的,是讓她給大町櫻子一槍斃了,而不是讓她活下來牽扯自己的生命與江山。
她的美麗,常是伴著一大片血海而挑動著他的靈魂,她就像是天生來克他佐木君的,知他噬血無情,便三番兩次因他浴於血泊,讓他見識了她的執著與深植在她體內那異於常人的綺麗火焰。
他戀上她什麼呢?可能是她的美驚心動魄,也可能是她的骨子裡流著與他同樣特質的血,就像他第一眼看見她的笑容般,彷彿見到鏡中的自己,但他與她畢竟是不同的,她會拿自己的命來挑戰他,他卻不會。
她傻,卻令他的心激越擺盪,似狂風驟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落海的危險……結果,他還是撐不過的陷落於這片無底的深海中,再怎麼不情願也無法改變這個鐵一樣的事實。
「你後悔了?」黎曖沒有阻止他對她所做的,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
佐木君瞅了她一眼,不發一語的取來藥用酒精和棉花,神情冷然的替她處理身上的傷痕。
當消毒酒精碰觸上她的傷口,黎曖的眉再次的皺緊,為了不讓自己叫出聲音,只好緊緊咬住唇瓣。
「很痛嗎?」他明知故問。
「不會……」她粗喘著氣忍住痛。
「從認識我的第一天開始,你就不曾讓自己完好無缺過。」佐木君莞爾一笑,嘴角夾帶著嘲諷,「第一次是為了接近我安排了那場槍戰,第二次是為了取信於我替我擋了那發子彈,這一次又是為了什麼回來?嗯?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對你來說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
他一邊數落著她的擅用心機與罪名,一邊卻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藥,他眼中的溫柔與指尖的溫暖在在都令黎曖心動萬分。
「怎麼不說話了?」他猛地抬眸,與她深情的眼對視。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為你擋子彈是出於下意識的動作,根本沒想過是為了要取信於你。」她回來也許就是為了對他說實話,要不,他會一輩子恨著她,就算她死了他也還是會恨她的。
「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你愛上我了吧?」佐木君嘲弄的笑著,眸子裡卻有著難言的專注與認真。
「如果我是呢?」
「是嗎?」他反問她,還是一臉不經意的笑。
她看著他眸中的閃爍,恍然明白他對女人的不信任幾乎是根深蒂固,何況她是一個曾經想要利用他的女人。
「不管我的回答是什麼,你都不會信我了。」她虛弱的笑了笑,為自己曾經這樣傷害他而難過。
「我信,你說。」這一次他沒有費事的戴上面具,因為他突然覺得不需要了,他知道無論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都還是在乎著她,關心著她的生死與一切。
他的眸子裡溢滿了期待,那份期待讓黎曖的心一動,激動得幾乎不能自已,這一刻,就算天塌下來了她也不會在乎,從古到今有多少女人寧可為愛玉石俱焚,她曾經嘲笑過她們的癡與蠢,現在才發覺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等於是白來世上走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