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文 / 蘋果鳥
「連雅達都背叛我,倒戈到恆峰那去了。天意!」節成笑了起來,沒有無奈和不甘心,但是看得出來雅達態度的大反轉,讓他難以置信。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去過恆峰家的當晚,雅達不由分說地背著梯子拉著我到琴房,說破一切。原來我一直都在恆峰的懷抱裡,被他的愛所包圍。他從未離開。
「你現在想怎麼做?」節成問我將來的打算。「回到他的身邊。」不計後果,不管未來,我有生死相隨的決心,怕的是恆峰不相信。
「有具體的步驟嗎?」「沒有,見招拆招吧。現在要先去台南向他的朋友們道歉。」畢竟當初我的舉動無禮,太不尊重人。
「我帶你去。」節成說。他想盡點綿薄之力,把婚戒往車窗外一丟,發動車子,帶著我往台南奔去。
不久後,阿泰、寶哥、雄哥分別打電話給恆峰,說的都是我帶著節成去向他們致歉。「現在是什麼情形?」阿泰打電話給恆峰,說我去感謝他對恆峰的照顧。阿泰卻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的身邊不是恆峰。
「來討打的嗎?」寶哥說,要不是看在恆峰的面子上,他一定跟節成算個總帳。「是你想要的就好。」雄哥只擔心恆峰能否負荷。
「是我給的電話和住址。」當火添知道這消息時,他主動向恆峰提起,電話是他給的,看在我有心認錯的份上,就隨我羅!反正事到如今也不能改變些什麼。他沒告訴恆峰,他洩漏給我的秘密。非但如此,火添還替我量身訂做了一個絕世好計。
因為擔心我,恆峰打了電話給阿姨。阿姨叫恆峰不要緊張,她說我的醫生表示,這是我排除罪惡感的表現,終於誠實地走向自己的道路。「我們全家都欠你。」阿姨說,姨丈不能諒解她的卑鄙行徑,和她大吵一架,到現在還冷戰著。「母親是這樣子的。」恆峰能體諒,更希望阿姨和姨丈間的誤會能早日冰釋。恆峰並不知道,姨丈用的不是冷戰法,而是聯合我一起嚴刑拷問,阿姨忍不住我和姨丈的逼供,又為了得到姨丈的諒解,她出賣了恆峰。被強迫和我們一塊共謀欺騙他。
騙人者,人恆騙之。該是我報仇的時刻了。
新學期的開始,恆峰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正歸零,可以重新出發。他,賴恆峰,夜間部汽車科的專任老師,擁有一間信譽良好的修車廠,一位好妹妹,幾個推心置腹的好友,他不是勇者,不是王子,他只是他。
「蔡炳強。」汽車原理的第一堂課,是恆峰接的第二個新生班,他正點名著。「有。」比恆峰還蒼老的聲音,該是30好幾了吧?
「李淑芬。」汽車科早已不是男生的專利,這兩年從高一到高三,恆峰就教了不少女學生,不但聰明,連實習也不遜色男生。
「到。」稚嫩的回答,應屆生?
「林威和?林威和?林威和不在。」在點名表上輕輕劃上標記,他們這種夜間進修課程,蹺課難免,甚至繳費註冊後就不再出現的,也大有人在。
「陳東山。」「在這裡。」一雙張大的手掌,在恆峰面前揮舞著,他坐在中間排第一個,不滿30公分的身高,深怕恆峰忽略他的存在。
「林晴雅?林晴雅?公主不在。」點名表赫然出現跟我改姓前相同的姓名,正好這位同學缺席,恆峰不自覺頑皮地開起玩笑。
「什麼公主不在?」台下的同學鼓噪著,要恆峰解釋這天外飛來的一句。
「我最愛的女生,也叫林晴雅,她曾是我的公主。她沒來上課,不就是公主不在?」恆峰相信這同學不會是我,因為我現在姓王。但這偶然的巧合,卻讓恆峰雀躍不已。
不理會學生的起哄要恆峰說故事,他繼續往下點名。「蕭天裕。」「到。」
「王寶貴。」「老師快看是公主……」王寶貴站起來指著門外走進來的一個女同學大叫著,那個學生穿著和班上女生一樣的白襯衫、黑背心和及膝裙,不在乎遲到與否,她緩緩地走到講台前,用一雙靈活的眼睛看著恆峰。「不好意思,老師我遲到了。」恆峰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站在他眼前的竟然會是我。是的,這個人就是我。
「老師雖然她年紀大了點,但她可是我們這屆的班花喔,你要不要考慮追一下?」
陳東山看見恆峰發愣的模樣,跳上椅子,轉向同學,話才說完,全班的同學已經笑成一團。
「你?」
課堂的秩序,恆峰根本不想理會,恆峰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作夢。「我來學修車啊,修車行老闆娘,不懂點汽車原理怎麼行。」我的解釋對恆峰來說比夢更不真實。
「誰告訴你我在這的?」恆峰認為這一定是夢,他卻不願醒。「火添啊,當我告訴他,我決定為你改變自己時,他介紹我到這所學校來上課。一拿到課表,我就知道為什麼了。」火添?怎麼可能?恆峰越聽越糊塗了。
「節成不是跟你求婚了,他還陪你去台南。」朋友們告訴恆峰,我和節成依舊親暱。他們不知道,那是我要求節成合作的,也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的溫柔。「對啊,我拒絕了。我告訴他,我決定為現在的你而活。」節成說,因為是恆峰,他心服口服。他是心甘情願載我去台南的。
「你不是改姓了?」
「那是公主的尊號,我是道道地地的林晴雅,偷偷地告訴你,其實我是冒牌公主,我只是一個酒鬼的女兒。」經過阿姨和姨丈的首肯,他們撤銷了收養,讓我恢復原來的姓氏。
「喂,當我們死人啊!」
幾分鐘的對話,讓所有同學好奇不已,不耐煩的同學已經忍不住地叫罵起來。
「干你老師勒,大人在說話小孩子住嘴。」
我回頭一句粗話,差點沒害恆峰被定在黑板上,但效果絕佳,台下立即鴉雀無聲。
「不可以說髒話。」瞠目結舌的恆峰,趕緊在第一時間捂著我的嘴,
「噢!有嫌疑。」恆峰一出手,班上的同學馬上用充滿曖昧的眼神看著我們。
「我說過,勇者也好,王子也好,就算你是個漁夫、獵戶,我都會跟著你。更何況你還是個修車廠廠長、老師。」我咬了恆峰的掌心,他一縮手,我繼續說著。
「無論我殺人放火,刺青跟吃檳榔?」恆峰問著。「無論你殺人放火,刺青跟吃檳梅,我一樣愛你。」我回答著,接著把眼睛閉上。
「干,今天自習不上課。」在一陣歡呼聲中,恆峰吻了我。這個吻,我要求持續整整一節課的時間。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