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宋語桐(宋雨桐)
「如果你受得了當丫環的苦你就留下,蘇府可不比八王爺府,上上下下就這麼幾個丫環,你要做的事很多,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如果受不了你隨時可以走。」
「我受得了。」春兒語氣平靜地道。
只要留在他身邊一天,她就有機會再讓他愛上她:不是嗎?她不能被他的冷言冷語刺傷而放棄。
「這是你自己說的,也是你,心甘情願做的,到時候你可別到處訴苦說我對你不好,讓我聽見了,說什麼我也不會再留你。」
「我不會,你放心。」他已經夠恨她了,她不會傻得再讓他恨她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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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杭州雖暖和,但清晨露重,溪水還是冰得刺骨。眷兒自進八王爺府當丫環,平日做的只是陪陪郡主,打理小姐的飲食起居.其他的活全都不關她的事.更別提水這種粗活了。
從溪邊到蘇府,以她的腳程來走,來來回回也得一個時辰,再加上一天要提個五六趟,一趟走下來磨得她腳破而浮腫,才短短數天手已長出了繭。她不怪他讓人派這麼粗重的活給她做,她知道他是存心要她打退堂鼓,對他死心的主動離開蘇府回汴京去。
出嫁從夫這個道理她是一直銘記在心的,她不是小姐,無法堂而皇之離經叛道而覺理所當然,而且她愛他,她要讓他知道她是真心真意的想要與他相守一輩子,不會成為他的包袱與羈絆。
蹲在溪邊,春兒將水桶丟進水中裝滿水,待要將水桶從溪中提起時,一個重心不穩腳步不由得踉蹌了下,身子便要往溪中掉落。
「啊!」腳硬是拐了一下也沒法子將身子穩住,閉上眼,春兒正無奈的等著讓冰涼透骨的溪水將自己「洗禮」一番,一股勁風突然從旁而至,手一托,將她的身子整個托上了空中,然後回到平地。
驚魂未定,春兒下意識地抓著救命恩人的身子直喘氣,頭暈目眩的根本不敢放手。
「我不知道蘇府少夫人還得干提水這種粗活。」
這聲音……春兒不由得抬起雙眸,見到古樂天那雙像是要把人給透視的眼睛,心虛不已地低下頭。
「不關季風的事,是我自己自願幫忙的。」她不能讓古樂天知道她在蘇府裡的情況,否則整個八王爺府沒有人會放過蘇季風,她不要這樣,她只想找回他的心,其他的她根本不在乎。
占樂天冷哼一聲,寒氣逼人,「春兒,你這叫此處無銀三百兩,我有說是他叫你做的嗎?」
「我說過是自願幫忙。近來蘇府人手不足,又要過年了,所以我就自告奮勇幫忙,如此而已,你不要胡思亂想。」
「春兒,老實告訴我,他對你不好,是嗎?」古樂天關心的抬起她的下顎,要她正視自己,不讓她有機會逃避他的問題。
「他對我很好。」
「很好會讓你幹粗活?就算要幫忙也可以幫點別的,沒有一個男人會讓自己深愛的女子去挑這麼一大桶水,何況你是少夫人可不是環。」
「他不知道的。」
「喔?既然他不知道,我就去提醒提醒他。」
「不!你不可以跟他說這些!」蘇季風一定以為她跑去告狀,非恨死她不可,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可以不跟他說,那我去跟王爺說,就說蘇季風他生了一個豹子膽,敢虐待皇上親賜的妻子。」
「不要!」春兒伸出雙手阻擋他離開,腳踝才一動就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整個身子痛得蹲了下去。
「怎麼了?」古樂天忙不迭跟著蹲下身,「腳扭傷了?」
春兒痛得亙冒汗,輕輕的點點頭,「好像是如此。」
「我背你回去吧,上來。」古樂天將背轉向她。
「不用了,古大哥,我想……我還是自己走。」
占樂天不悅的挑高了眉,「自己走?你想走到半夜三更嗎?」
「我……」
「再不聽話,我就去告沂王爺你在蘇府受蘇季風虐待,讓皇上下令剿了蘇府,你覺得如何?」
「古大哥!」舂兒柔聲不平的叫了一聲,嘴角含嗔的瞪著他。
就連生起氣來都像是撒嬌,這就是他從小便動心的春兒特別令人難以忘懷之處……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古樂天只想擁她人懷。
想著,古樂天突然轉身,手一伸便將地拉人懷中,密密實實的將她抱在懷裡。他已經想這麼做很久了,久到他一再錯失機會,久到她嫁給了別的男人。他好恨吶,恨自己,也恨那個死不要臉的蘇季風,一出現就奪走了本來該屬於他的東西,他憑什麼?
「離開他吧,春兒。」古樂天溫柔的低語著。
「古大哥,你放開我。」春兒抗拒著他的擁抱,卻怎麼掙也掙不開,心裡急慌慌地,「古大哥!」
「我不放,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我已經是蘇季風的妻子,你這樣於禮不合!如果你愛我,就不要存心讓我難做人,好嗎?」
古樂天的手鬆開了,深情不已的望住她的美麗容顏,
「我道歉,你不要氣古大哥的情不自禁。」
春兒搖搖頭,嬌滴滴的笑了笑,「其實,我寧可希望自己愛上的人是你,古大哥,只不過……唉.你不要再念著春兒了,世上的好姑娘這麼多,你也該早些定下來才是。」
「這輩子我只要你。」
「古大哥……」春兒怔愣得說不出話來。
他對她的深情竟比她所以為的多更多……
「別這樣看著我,小心我改變主意把你吃了。」古樂天—笑,攔腰將她給抱起二我送你回去吧,快到門口時我再放你下來自己走進去,沒有人會看見的,這樣行嗎?」
春兒紅了臉,有一種讓人看出心事的難堪與不安,「謝謝,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只是……」
「我瞭解,你不必多說。」古樂天淡笑,縱氣提步帶她飛離溪邊往蘇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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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酒!倒酒!快倒酒!」
「蘇公子,您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非醉不可。」柳依依拿著絹帕直替蘇季風擦酒擦汗,一邊還得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免得倒下。
喝了一罈子的酒,蘇季風還是酒興未減的嚷著要再喝,柳依依無奈,命人又端上一罈子相思醉。
「這相思醉,是相思的人才喝的酒,我又沒對誰相思,你叫這酒給我喝做什麼?」蘇季風一張臉湊向柳依依,看著看著,眼前這個人竟變成了春兒——一個對著別的男人嬌笑的春兒的臉。「可惡!該死的可惡!」
想起今日—早在溪邊目睹的一切,蘇季風就忍不住的痛罵起來,他該知道她本就水性楊花。處子之身又如何?她只不過是沒被人要過,骨子裡還是一樣的騷!該死的騷!
說什麼她愛他土見忝不知恥的偎在古樂天懷中,嬌嬌柔柔的笑著。該死的乙春綠!該死的古樂天!
「蘇公子?」柳依依微微皺起眉,「您在罵依依嗎?依依哪裡讓您不滿意了?您直說就是。」
「依依?」蘇季風揉了揉太陽穴,又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確是柳依依後,抱歉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唉,我當然不是在罵你,你這麼美、這麼好,我疼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罵你呢?」
「那您剛剛……」
「我剛剛是在自言自語,你別理我,替我倒酒好嗎?美人依依?」蘇季風一隻手臂往柳依依的腰間勾了去。
柳依依不躲不避,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蘇公子,您心情不好嗎?怎麼來了一整天都在喝酒?」
「我心情不好?錯!大錯特錯,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再好心不過了,所以才要痛痛快快的喝!」說著,蘇季風將—大杯的相思醉喝下肚。
相思醉啊相思醉!真要喝得醉那就不必相思了嗎?是也,非也。
「蘇公子……」柳依依正要再勸酒,房裡的門突然間被砰地一聲給撞開,走進了一夥人。
「你們是見鬼的什麼東西敢打擾本公子的雅興?」
「本少爺不是東西,是杭州縣令之子林長青。」
「林長青?不認識。你找我有何貴幹?」
「我不是找你,是找依依姑娘。你已經霸佔了她一整天,本少爺等得頭髮都白了。說清楚,她到底也不是你的私有物,你沒道理霸著她而不讓別人見見她,可不是?依依姑娘能歌善舞,還彈得—首好琴,你要她在這裡陪你這個醉鬼喝酒簡直是糟蹋了她。」
蘇季風眉眼一挑,醉醺醺的站起身往帶頭的那個公子哥兒走去,手指一戮便戮到人家胸口上,「你剛剛說你叫什麼來著?」
「杭州縣令之子林長青。」那人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蘇季風好笑的冷哼一聲,「縣令之子?說得這麼大聲也不怕人家笑話!區區一個縣令之子需要說得人盡皆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