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語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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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裴耀沖在外面開了一整天的會，過了下班時間才回到辦公室來。
本來他可以直接回家。可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就是想要再轉回辦公室一趟。
晚上八點，辦公室大部分的燈都暗了，只有靠近他辦公室旁的一盞燈還亮著。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
那一刻的放鬆跟滿足，讓他隱約感覺到什麼。可是一如往常的，他將這份感覺一腳踢開。
他暫時還沒有決定要怎麼對待她。他只知道把她留在身邊，每天看得到的地方，他的心情就可以穩定下來。
「還沒回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何美珊嚇得幾乎要尖叫起來。
她蹲在地上，桌子擋著，所以沒有看到他進來，也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裴耀沖也皺起眉頭。
她並不像他想像中的在加班，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那是什麼鬼東西？！」
他看到了她用她的外套包裹著一隻毛茸茸的動物。
她竟然用自己的外套當那個東西的棉被？！而她之所以蹲在地上，是因為她拿她的杯子裝了些牛奶給那東西喝……
「對、對不起……」她急得快要哭出來。「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出去吃晚餐，想說回來繼續加班，可是在路上看到這隻小貓，牠被雨淋濕了，一直在發抖，好可憐……所以、所以我才……」
「我馬上走！」她睜大眼睛，用力點頭保證。「我馬上帶牠去看醫生。對、對不起，把辦公室弄髒了，我明天會整理乾淨……」
她低頭小心地抱起小貓，抓了自己的皮包，想要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想讓她就這麼走掉。
「外面在下雨。」
「噢，我、我知道。」
「妳沒有雨傘？」
「ㄜ……我會去便利商店買。」
「算了，我送妳去。」
「啥？」
她回頭，驚訝地瞠大眼。
「妳要去獸醫院不是嗎？我開車送妳去。」
她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裴耀沖已經率先大步走出去，不給人反駁的機會。
她只好傻愣愣地跟上去。
第八章
這是何美珊第一次坐這麼豪華的車。她侷促的縮在一角，抱著懷裡的小貓。
「去上次那家獸醫院？」
「嗄？嗯！是的。謝謝。」
裴耀沖跟司機交代了方向，之後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密閉的車廂內除了低低的引擎聲之外，就只有雨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何美珊神經緊繃，肌肉僵硬。因為在車子裡就算再怎麼躲，兩個人的距離還是很近。她不可避免的聞到他身上男性古龍水的味道，感覺到他強烈的存在感。
她越想要忽略，就越在意他的存在，而且更糟的是，她感覺他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喵－－」
小貓可憐的叫聲解救了她，她趕緊打開外套，發現自己無意中把小貓抱的太緊了。
「對不起喔－－」
聽到她對小貓溫柔道歉的語調，他皺起了眉。不過，他當然不是在跟一隻小貓吃醋。雖然她從頭到尾都不看他，只關心那只笨小貓。
「妳常常撿一些動物回家？」
「ㄜ……是……丫！不對，不是。因為房東太太不准我養寵物，所以我都是把牠們送到獸醫那裡請他治療，然後給人認養。」
「那我呢？我也是妳撿回來的動物？」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何美珊一怔，紅了臉。
她剛開始確實把他當成流浪動物撿回家。
「ㄜ……」
「因為我不是『動物』，所以妳才可以把我『養』在家裡？」
他幹嘛說的這麼明白呢？何美珊尷尬的傻笑。
不過裴耀沖沒有笑。
「我一直想問妳，妳為什麼會把一個來歷不明還受傷的男人帶回家去？難道妳不怕危險嗎？」
「我……我沒想那麼多。而且……我也沒有辦法看一個人受傷而見死不救。」
「那麼，今天就算是個流浪漢，妳也會一樣對待他嗎？」
「啊！會啊！」
所以，他不是特別的？她毫不猶豫的答案，不知為什麼讓他極度不爽。
路上的野貓野狗、乞丐、流浪漢，只要是可憐的，她都會伸手幫忙。那麼，她也會把他們帶回家，也會那樣溫柔耐心的對待他們，也會喜歡他們……跟他們上床嗎？
最後的想法，讓他額頭上的青筋浮現。
他不知道在生什麼氣。何美珊感覺到男人的情緒。
剛剛明明還談的好好的，她以為他們終於可以談一些事情了，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又生氣了，難道，他就是沒有辦法跟她聊天嗎？她就是永遠猜不透他的想法嗎？
心情沉重下來，抱著懷中的貓咪，她也不講話了。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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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你一生」的招牌就在前面。車子停在店門口的時候，裴耀沖看到了女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跟微笑，他原本陰暗的臉，又更陰暗了幾分。
「謝謝你送我到這裡，我下車了。」
她的語氣禮貌而疏遠，他咬緊了牙。
「我跟妳去。」
「什麼？」
「我說我跟妳去。車子可以在這裡等。」
「可是……」為什麼？
「下車。」他一向不給人選擇的餘地。
他撐起了一把傘，把她跟小貓護在懷中，
儘管知道那可能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可是何美珊的心仍然因為這樣溫柔的動作而跳得很快。
今晚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夢……應該是夢吧？否則他為什麼會花這麼多時間在她身上？否則為什麼還會特地帶她來寵物店？
「獸醫先生！」
打開店門，她決定先把自己跟他的事情擺一邊，先處理小貓的事情。
獸醫見到兩人，微微挑眉。
「裴先生你好。」
獸醫滿臉笑意，可是裴耀沖覺得那個笑顯得有些狡猾。
他沒告訴過他他的姓名，可是，這個獸醫顯然已經把他的底細摸清楚了。看來，他並不只是一個獸醫那麼簡單……
「獸醫先生。請幫我看看這隻小貓好嗎？」
一旁的何美珊完全沒有感覺到，兩個男人用眼神交談的詭異氣氛，所有的注意力只在小貓身上。
「貓？」
「嗯，我剛剛在辦公室樓下撿到的。牠好小，而且被淋濕了，好可憐。」
「交給我吧！」
熟練的把貓放在診療台上，獸醫開始檢查這隻小貓。
「你看牠有多大？公的還是母的啊？需不需要打預防針？有沒有什麼寄生蟲還是跳蚤什麼的？」
何美珊小小的頭顱就湊在獸醫的診療台前，急切地望著獸醫跟小貓，不斷地提出問題。
她似乎完全忘了他還在這裡。看到這個景象，裴耀沖的心裡又產生了熟悉的「不爽」。
「好了，好了，妳別吵。妳這麼吵，我怎麼工作？」獸醫白了她一眼。
「噢！對不起……」她馬上乖乖的低頭閉嘴，可是一雙眼睛仍然盯著獸醫的動作。
不爽、不爽、非常不爽。裴耀沖的臉越來越臭，也越來越黑，當他看到她看獸醫時那無意問流露出的崇拜眼神……
他記得那一夜，她用含著淚水的濕潤眸子看他。他很「清楚」男人對這種眼神的免疫力有多低，她怎麼可以這樣看著另一個男人？！
他發現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情況。
「牠還太小，照顧起來很麻煩，要找願意領養的人也很難。」
「是嗎？那沒有關係，我負責。」
「妳負責？妳不是說，妳房東不讓妳養寵物？」
「ㄜ……那、那把牠留在你這裡好不好？我每天下班都會來看牠。」
「住宿費妳付？」
「啊？」她羞窘的紅了紅臉。「可不可以……算便宜一點？」
「哼！」
見獸醫的語氣鬆動，她馬上打蛇隨棍上。「我知道你最好了。你也不忍心看這小貓流浪街頭對不對？」
「夠了！」
一句怒吼中斷了診療台前兩個人的對話。
裴耀沖黑著一張嚴峻的臉。
他對於自己被徹底的漠視，極度極度的不爽，尤其不爽的是，她跟獸醫講話的態度，竟然……竟然該死的撒嬌！
「這隻貓我們帶回去養。」他高傲的宣佈。
錯愕還不能形容何美珊臉上的表情，她根本完全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們」－－指的是誰？
「你快點看一看，我們要帶這隻貓走了。錢我會付給你。」裴耀沖用在公司時一貫霸道的語氣對獸醫命令。
獸醫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裴耀沖氣壞的臉色，大約瞭解了發生什麼事情，暗自笑了起來。
「噢？呵呵……那就最好了。」
獸醫用最快的速度檢查那隻貓，打了預防針，準備好牠可能需要的食物跟用品。
不手軟，獸醫拿的都是最高檔的東西，因為他知道這回可以把以前虧的全部給補回來。
「好了。」把小貓裝進一個漂亮的、墊著厚厚毛毯的小籠子裡面，獸醫愉快的宣佈。「你們可以把貓帶走了。牠除了太小，有點失溫，沒有什麼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