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水銀
「『客人』至少有五個,你能應付嗎?」他低首,向來冷淡的灰眸稀奇地漾著些許溫柔。
溫柔!?她沒看錯吧?
「可以。」她點頭。
「那麼,打癱他們,但別殺人。」
「嗯。」她點頭,同意。
雷關掉水,回到門邊,左手摟著她的肩,再等十秒鐘,才打開門,結果正好看見第五個人從逃生玻璃窗跳進來,然後拿掉身上勾著的吊繩。
雷嘖嘖搖頭。
這些傢伙動作真慢,他們在浴室裡至少待了四分鐘,他們居然還沒完全進來,真是失敗。
「真是失敗。」凌曦倚著他,嘖聲道。
雷沒說出聲,她倒是很大方地說出來了。
「我們進去這麼久,你們才摸進來,當小偷的本領如果都像你們這樣,活該被捉去關。」她的想法,居然跟他一樣。
那五個身穿緊身夜行衣的人一聽,眼裡立刻噴出怒火,彼此對看一眼,五個人行動一致地衝向他們。
凌曦輕鬆的態勢一收,以逸待勞地在原地等待敵人,卻在敵人來到時反客為主的進攻。
不同於她剛被雷救的那一個月中所受的基本訓練,後來他教她的,完全以攻擊為主,目的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有效的方式擊倒敵人。
以攻擊作為最好的防禦,所以不到兩分鐘,她已經打癱一個人。但比起雷在兩分鐘內擺平三個人的速度,她依然及不上。最後一個,她撲上來摟住雷的肩膀,飛踢倒對方,雷順勢補上一拳,收勢時,正好接摟住她的腰,動作一氣呵成。
凌曦靠在他胸口,氣息微喘,他也相同,她意外地發現,他們的呼息與默契竟然好的讓人不敢相信。
一直以來,他們從來沒有配合過啊,打鬥時也是各打各的,有時候他甚至是放手讓她應付敵人,自己只在一旁觀看,可是這次他沒有,反而與她聯手,三分鐘內擺平五個敵人。
雷一手拿出行動電話撥打,一手仍摟著她。
「馬可,帶人上來。」他收線。
「去收拾幾件衣服,我帶你去住別的地方。」他放開她。
「為什麼?」
「因為這裡已經不算隱密了。」雷已經大略猜出對方的身份,最後,就只剩下猛幫幫主的身份確認了。
「這些人的目標是我?」凌曦的腦子有點混亂,卻又有點想到什麼。
「也許是你,也許是我。」他的話,讓她眼一睜,才想問些什麼,馬可已經領著手下進門。
「帶他們回去,好好『招待』。」雷淡淡吩咐。
「是。」馬可領著手下,帶了人立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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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個人,是猛幫的人,奉幫主F之命,已經盯住頂樓公寓半個多月,目的是在雷回歸時進行夜襲。
他們並不知道雷的身份,只是想逮住雷,然後問出關於龍幫的事。至於凌曦,只要她不礙事就行了。
回到龍幫總部,聽完馬可的報告,凌曦立刻轉向雷。
「你早就知道了!?」
現在想起來,警報器也沒響,所以──他是早有準備,故意放鬆戒備,讓他們闖進屋裡的。
「不,我今天才知道。」
「你有這麼後知後覺嗎?」她諷刺地道。
在見識過龍幫的辦事效率後,加上雷的警覺度,他根本不可能在被敵人埋伏半個月之後才察覺。
「我今天才回到紐約。」他淡淡地答道,唇角卻微揚。
「你今天才回紐約?」她狐疑地望著他,「那你怎麼知道有人埋伏?」念頭猛地一轉──「你派人看著我!?」
雷俊眉微挑了下,不否認。
凌曦怒氣爆發。「我不是你的犯人,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她不但生氣,而且難過。
「曦──」他走向她,她退後。
「你不要過來!」她低吼,忿忿轉開身。「你為什麼要派人監視我?」
她是個自主的成年人,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人跟著,更不需要有人把她當毫無行為能力的小娃娃保護著──
保護?她怒火忽然頓住,匆匆回過臉。
「你……派人保護我?」雷會保護人!?很不可思議的想法,可是她就是這麼想。
雷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下。
「我該慶幸,你沒有那麼遲鈍嗎?」這傢伙,講話就不能好聽點兒嗎?
凌曦白他一眼。
「你可以告訴我,讓我自己提防,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她天天練武術不是練好玩的。
「被人跟了那麼久,你自己一點也沒有發現,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你真的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他懶洋洋地道。
「事實證明,我有足夠的能力對付那些人。」雖然五個有三個是他擺平的,但她也不是光只靠男人救援的軟弱女。
「那是正面對敵。如果我沒回去,你有辦法應付偷襲嗎?」灰眸懶懶地瞥視她。
「我……」凌曦無話可說。想到自己枯等這半個多月的哀怨,她火氣又冒出來,反問:「那你一下子失蹤半個月,又是跑到哪裡去了!?」
「台灣。」
「去台灣做什麼?」她追問。
「你這是在查我的行蹤嗎?」灰眸冷了下來。
「我不想查你的行蹤,只要你一句『平安』,這個要求很過分嗎?」她仰起臉,眼瞳漾著淚光,不退怯地直視他。
雷望著她。
「你不見半個多月,什麼話都沒說,難道都沒想過我會擔心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他不以為然。
這世上想找出能難為他的人,難了。
「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是自作多情。「豬頭!」氣吼一聲,凌曦轉身就走。
雷伸手將她反扯入懷。
「放開我!」她掙扎,氣得用近身搏擊攻擊他。
雷輕鬆應付。論氣力,她根本無法與他相比;論攻擊方式、論格鬥技巧,她所有的武術都來自他,他沒道理會打輸她。
果然,沒多久,凌曦就被他鉗制在懷裡。
「你放開我!」她憤吼,氣得跺腳。
雷低首想吻她,她立刻別開;雷空出一手定住她下頷,硬是吻住她的唇;凌曦氣得想咬他,他卻先一步深吮住她唇舌,讓她作怪不得,他的吻充滿情慾又老練,她被他吻得氣弱,雙膝虛軟。
「為什麼擔心我?」良久,他才低啞地問,忍住情慾的躁動。
她咬著下唇,不看他,不回答。
「曦?」他催促,不得到答案不甘心。
凌曦忿忿地瞪他一眼,賭氣地道:「因為我笨,可以嗎!」
「曦,不要賭氣。」他撫著她臉龐,輕柔的動作,像一種珍視,軟了她的心。
先愛著的人……總是先輸……
凌曦抱住他軀幹,閉上眼,臉貼著他胸懷,好氣自己無法氣他很久,這麼容易就被他撫平怒氣……
「你不會懂的。」也不會在意……
關心彼此的兩個人,會互相牽絆,沒交代去處,至少報個平安吧?
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她連他去哪裡了都不知道。除了他是龍幫的刑堂堂主,權力幾乎等於幫主,其他關於他的一切,她什麼也不知道。
在身體上,他們親密了兩年多,可是在心靈上,她一點也不瞭解他。
這到底該說是她太遲鈍,從沒想過去探問?還是怪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所以什麼都不說?
她不想承認自己很在意這個男人,偏偏心情就是這樣,她好氣自己學不來他的灑脫,就算是假裝也好,她也想像他一樣,不在意他。
「我不懂什麼?」她的話,讓雷挑起眉。
她搖著頭,小小的頭顱悶進他懷裡。
「你連『擔心』都不懂,我真的是太笨了……」她不該錯估自己的重要性。對他來說,她可能只是一個方便的情人罷了──在床上是情人,下了床就跟陌生人沒兩樣。
雷俊眉微蹙,抬起她的臉。
「我派人保護你,不夠嗎?」
凌曦驀然意會。
原來,他懂的。他也擔心她,所以派了人在他不在的時候,守著她、保護她,雖然她不喜歡被跟監、雖然他不懂得至少該打電話,或讓人傳一句平安給她,但至少,他顧慮到了她的安危。
如果完全沒有心,他不會這麼做。
雷不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男人,他對待女人的方式,不會有太多濃情蜜意。他是冷情的,不夠在意的人,不值得他費心。但他對她,費心了。
這就是他表現感情的方式,淡的幾乎讓人看不見,還會讓人誤會,可是他以他的方式在關心她,這讓凌曦很輕易就被感動了。
「你好笨。」討厭,她想哭了。
雷又挑了挑眉,不以為然。
「你可以什麼事都不告訴我,但是我要知道你平安,可以嗎?」
她不要再像這次這樣,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擔心,害怕他會不會像爸爸一樣,什麼話都沒說,就離開了她。
「可以。」他答應。
「謝謝。」她摟緊他頸項,踮起腳尖,把臉偎在他頸窩。
這樣……就夠了,她已經滿足。
雷轉頭,輕吻了吻她臉頰。